被项宣曄公然找悔气,却不能挺身而出解决问题,杜和之还剩下一年才能摆脱女装枷锁,贸然自报身份会貽笑大方,令杜家蒙羞。
    论官阶,柳王没有赴宴,大哥出面又不合礼数(※南蜀柳王为一品官,柳王世子为三品官),眼下只有姐姐属最合适人选,奈何姐姐现在身体软弱无力,能如常应付吗?
    思前想后,杜和之还是决定表露真实身份,娘娘腔、断袖、变态的称呼必然加附身上,但比起家人性命,皆是无关痛痒,名声对于破落贵族来说并不值钱,杜和之转身往前踏出一步,拱手欲待出言。
    「世子妃见笑,李夫人乃世子阁下心上尖尖宠儿,怎能与狗相提并论?」
    「沙罗醉酒失言,引致李夫人误会,理应主人向阁下赔罪。」
    「请让民女表演青龙战旗舞作赔礼,表示歉意。」
    适逢其时,杜澟之手持两支等身大小的黑色青龙战旗,穿着枣红色劲装现身,音细如发,额露水珠,脸色惨白,弱不禁风的样子。
    项宣曄掩口而笑,对于赵景宗绷着脸瞪着她的抗议视而不见,摆手示意杜澟之表演,她原本只想折腾一下李蜜儿,刻意设局令李蜜儿误以为酒菜被下毒,吓唬吓唬她,谁知杜家小白狗闯祸,迫着杜澟之必须奋不顾身扑出来,这笔帐就先记下,稍后再讨回。
    何况,青龙军战旗舞已消失了整整十年,自从寥瑛烈死后,青龙军解散,此舞随之消隐,杜澟之性情高傲,老不死的皇帝想看也坚决罢舞,如今主动献技,属实罕见,项宣曄当然不会放过。
    青龙军战旗舞由着名恩爱情侣寥瑛烈和杜澟之创作编制,一人起舞威武,两人共舞气宇轩昂,男方舞着两丈高大旗,女方舞着一丈高小旗,听说皇长孙参与平定邵王之乱时,每次出战前都会要求小情侣献舞震撼军中士气。
    鼓声风行电掣地响起,杜澟之抬起紧握战旗的双臂,旗帜在没风之夜顺势飘荡一下后静止,又因她秋风扫叶地旋转旗杆,再次展开青龙图腾并并呼呼作响,顿然止步,厉声吼叫一声之后,握紧着旗竿有韵律地舞动,旗帜于空中如龙飞腾、如蛇游动上下起伏,捲着滚滚灰尘晃动,她呈圆形舞步围着转三次继而将两手旗竿合拢,身体呈弓字弧线,腰椎一扭,立姿不变,斜里挥舞战旗后又立即端直腰,左右挥舞合拢为一的战旗,清越地嚎喝。最后乾净厉落地把大旗分开并拋上半空,身体后仰跳高,快速做出一个后空翻,翻腾时顺手掷下半空中的大旗再以旗杆末端支撑着地,流畅完成战旗舞。
    看似轻而易举的舞蹈,实际需要舞者消耗庞大体力和腰劲才能一气呵成完成,杜澟之气喘呼呼地拱手行礼继而转身离开,汗流沾溼了劲装面料,透出微黄肌肤,玲瓏身姿一览无遗,紈裤子弟见猎心喜,把杜澟之与赵氏子弟之间关係忘得乾乾净净,陆续上前扶携她,生怕错失献殷勤的机会。
    杜澟之却不懂风情地回避所有紈裤子弟接近,快速走到杜家专用客席,把战旗递送杜和之手中,示意他借此离席,他很快领悟意思,抱着沉甸甸的战旗离席,甩下装疯卖醉的沙罗。
    「沙罗要喝奶!」
    装疯卖醉的沙罗指一指杜澟之彭湃上围,两手不断重复伸指握拳动作,杜澟之毫不卖帐,白了一眼,落落穆穆,一手抓紧他手腕骨,痛得沙罗发出凄厉的呻吟声。
    「世子帅哥有奶供应,只要擼一擼那个位置就喝上。」
    杜澟之不避嫌地指尖瞄向正盘脚而坐的赵景宗裤襠位置,猥琐瞇眼,扯嘴微笑,俗语一江水养百样人,他一泡奶养十八位妃妾,委实是个人才呀!
    面对杜澟之突如其来的耍弄,赵景宗和顏悦色地抬起指尖指向已返席的李蜜儿。
    「本人对断袖并不感冒,灵狐小弟还是找她比较好,喜欢就拿走。」
    「倘若……小澟有兴趣一嚐滋味,不妨邀请本人往闺房走一趟。」
    李蜜儿听到让妾宣言后脸色惨白,惊惶失措地掐着裙摆颤抖,生怕真的被赵景宗赠予眼前这隻妖里妖气的羊白头。
    一个登徒子够烦,现在还要冒出两个登徒子,被他们紧追不捨地调戏,更可悲的是眼前两位登徒子都是杜澟之自己惹来,唉,报应不爽呀。
    内心满满感慨的杜澟之幻想着,这个时间如果有人霸气解救她多好,儼如第二世里的八十年代当红电视剧上海滩中,许文强霸气地破门衝入教堂大吼「程程!」一样,多帅气,就算最后许文强成了枪靶,也很浪漫。
    莫可奈何,南蜀没有许文强,她也不是程程,还是赶快动动脑筋解救自己才是。
    「承蒙世子关爱,惜民女肠胃欠佳,无褔消受如此贵重之邀请。」
    「此等机会难得,民女决定转赠予李夫人作赔礼,看她刚才送出两巴掌,痛得之和快要骂奶奶的表情,可见力度之大,雪白玉手想必也红肿起来,阁下今晚务必要多加安抚。」
    虽然与李蜜儿无怨无仇,却因她平白扇了杜和之一巴掌,不稍微告她一状,杜家脸子往哪里搁?
    李蜜儿似乎还没有领悟杜澟之的说话,自个儿羞涩低头,白皙脸颊飞过一抹絳红,身体轻轻一倾,倒向赵景宗,无声无色地拉开衣襟,露出白净酥胸贴近赵景宗手臂,他的手臂一下子就嵌入鸿沟中,被反覆上下磨蹭着,令眾多紈裤子弟看得销魂荡魄。
    对着满脑子都是色色事宜的骚货,杜澟之也懒得道破真意,反正该做的事都做完,只剩下找机会撤退,她不理会在旁撒酒娇的沙罗,一手抓紧酒壼,一手捧着酒杯向眾人遂一行酒醴,再坐回席上摸摸案上杜和之剩下的半瓶五彩果酒酒壼,单手叉腰,仰头喝个精光。
    「一个宣黑,一个……骚货……咕……」
    「一、二、三……哈!胖子兄分裂成三隻!!呼呼!」
    良久,杜澟之放下空瓶,抚摸滚烫又憋得通红的脸,醺醉的杜澟之瞇着眼仰望尊位三人傻乎乎笑一笑之后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褔身告别离席。
    「都别管我!姐没事,走直线给你们看!!」
    晕乎乎的杜澟之走到后院,全身酥软地倒在凉亭的横樑上,晚风阵阵吹散醉酒烧心的感觉,举头凝望佈满后院的柳树,长着绿茵茵叶子的下垂枝条随风飘摇,她打了一个呵欠,舒展四肢,闭上眼帘呼呼瞌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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