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珩这几天过得不好不坏,日子吗,不就是这么按部就班地过着,看维港烟花秀,给几位家主的新年致辞捧场,发请帖准备宴宾客,过眼给上下的利是和新年礼单,没什么特别的。
    前两年和家里关系闹得僵的时候他都是自己一个人躺在米国的房子里刷刷社交软件上各人po出来的新年照,差不多累了就睡了。
    他从不去想寂寞这两个字,这样还可以想办法欺瞒一下自己,让日子好过一些。
    现在回国是回了家,可是说实话,也并没有那种味道,热闹肯定是比他一个人热闹,但都只游离于表面,没有真正的那种家常喜悦,人间烟火。
    毕竟他和他老豆陪老爷子看烟花秀都心照不宣地隔出一条香江的距离,呵呵。
    也不奇怪,他现在可不是没有威胁的乖乖儿子,而是意图越过对方争夺继承顺序的敌手。
    沉珩和家人从维港回家又目送老爷子被人扶走才能动弹,他看了他亲爹一眼,不出意外他也没有和自己交流的意思,各自抬步走人。
    到终于能松一口气的时候已经两点半,这是今天第无数次拿起手机打开绿色软件,前几次都平静地放下,这次他都被一页页翻不过来的新年祝福淹没,也没找到想看的未读提醒,表情皲裂反盖手机打出“碰”的一声。
    他才不是重逢之后又产生了自己可以脱离寂寞的幻想才会反复翻看手机期待着谁。
    可是为什么这个小白眼狼自己故意不发消息看她会不会主动聊天记录真的就停在叁天前啊?
    他恼恨非常,手指在她的号码上虚按了好几次就是堵着一口气点不下去。
    “叮咚。”
    “白眼狼”发来一条新消息。
    沉珩愣了一下,没想到她的消息会这时候发过来,点开发现是只有叁秒的语音条。
    “阿珩,新年快乐。”
    明明刚才情绪像过山车一般,现在真听到她的声音时反倒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的手停在键盘上好一会儿,对面又发来一条新语音。
    “你应该睡了?刚才和爸妈守岁没有在新年的第一分钟来和你说,私密马赛~不过你也没有给我拍维港的烟花,估计是忘了吧,我们扯平。”
    他默了一瞬,打开了相册发了刚才录的视频过去。
    “啊?你居然还没睡?”
    “本来要睡着了,被你的消息提醒吵醒了。”
    “哦……”冯宜感觉对方在污蔑,但是她没有证据,只得悻悻道:“跟家人一起去的吧,还敢当面开小差?”
    在外地上学的人几乎都是只有寒暑假才会回家,冯宜也不例外。
    她在港其实比在江南离家更近,不过由于她家小城市交通没那么发达,没有港岛直达的航班,纯坐高铁其实时间也不比从江南市飞回来短多少,她便一样只有在寒暑假回家。到了米国更是,别说她家,整个天朝商用客机都没有直达阿尔城的航班,最快的要20h,正常25h,对于体力不好在交通工具上坐不住的人来说简直是受刑时长。
    第一个学期去的时候她蹭的大少爷家里的私机,回来的时候硬是不要再和他一起,因为她知道爸妈虽然不说,但家里的实际情况是连负担一半的学费都吃力,剩下的她骗他们的另一半申到的补贴学费和衣食住行都是让沉珩包圆了。
    她很难描述心里的感觉,其实交往一年以来她已经逐渐习惯了不再去看沉珩送她的礼物的价签和他们出行时的餐厅等场馆递给他的账单会有什么数目,毕竟他从小到大生活水平就是这样,没道理硬要对方跟自己AA天天去逛公园坐苍蝇馆子,送礼物他们也享受从对方表露出的惊喜、开心等反应中获得的情绪价值。
    但是到连衣食住行乃至学费都是他出,留学申请和语言考核都是他请人操办的,包养都少见包得这么圆的,她觉得这些实在是有些沉了。
    对他来说的举手之劳像她这样的普通人真不怎么还得起。
    冯宜在沉珩再叁劝阻下仍是摇头,任由他坐在沙发上皱着眉,在他的目光中拉着行李打开了门。
    结果是经济舱枯坐一趟25h的航程,下来之后还要转叁个小时的高铁回家,折腾了两天之后才到家门就老实了。
    别说经济舱了,像某以奢华闻名的航司的头等舱也不可能奢华得过豪门私机,飞机太大他一个人坐不过来就顺便带着私厨等仆佣一起往返侍应,在天上都能泡澡打发时间再睡上他平日用的她感觉有她命一样贵的40w刀的床垫——佣人说是怕少爷认床影响睡眠质量,所以国内外他可能会休憩的地方,无论是哪所房子还是交通工具,都会配备一样的床品,沉家还有个房车也塞了同款,不过她没见过就是了。
    一样的时间难熬程度完全是两个级别。
    她捏着手机煎熬了好几天,不过一年,发现自己已经完全变成了由奢入俭难的模样,以前她一个夏天的穿着都可以几套U衣库打发过去,每次假期和室友出去玩乘地铁站足一个多小时也能忍耐,现在她想想都觉得已没有了那个心情。
    她的骨气和良心一样有但是不多,煎熬到后面已经开始犹豫要怎么向沉珩开口服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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