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完美的最佳方案。

    只有各种扯皮方案里权衡取舍,选一个最好接受的而已。

    朕一边感慨着人生的无奈。

    一边琢磨接下来怎么才能和皇叔愉快地谈恋爱。

    朕找到宗正寺卿,把朕的指导精神给他传达了。

    侄子、贵妃和郓王,罚当然是要罚的,小惩大诫即可。

    让侄子先认回生父郓王,过段时间再找个机会过继给朕。

    周淑妃手里有两条人命,还敢把主意打到朕头上来损害龙体健康,必须抓起来狠狠塞她一嘴巴……哦不,按照律例依法处置。

    宗正寺卿办事效率非常高。

    因为朕这次没有嘱咐他对其他妃子宫人要客气礼貌。

    所以他办事效率就更高了。

    又过了两天,把所有人的口供都挖了出来。

    整理成厚厚一大摞交到朕的御书房案头。

    朕看那厚度以为他要把朕的后宫连锅端了。

    对于朕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和稀泥式办事风格。

    宰相表示不服。

    宰相认为,周淑妃只是个马前卒、替罪羊。

    其本意不过是陷害褚贵妃、取而代之。

    真正将事态扩大、揭露侄子身份、搅乱局势浑水摸鱼的另有其人,必须严办彻查。

    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居心叵测之人。

    什么浑水摸鱼、另有其人、居心叵测。

    你就直说你想刚皇叔得了呗?

    朕觉得朕就是那冲冠一怒为红颜、爱美人不爱江山的风流天子。

    而皇叔就是朕的红颜祸水、祸国妖姬。

    所有人都要朕把这妖姬咔擦了以绝后患。

    朕偏偏不听。

    宁负天下不负卿。

    一段凄美浪漫的旷世绝恋。

    朕都要被自己的痴情坚贞感动了。

    皇叔怎么还没被朕打动?

    辩论朕肯定辩不过宰相。

    朕决定化被动为主动,用质问代替回答。

    俗称恶人先告状。

    朕现在已经把意味深长的围笑练得很熟了。

    朕发现这招特别好用。

    因为朕是皇帝。

    每当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

    就意味深长地围笑一下。

    特别腹黑。

    特别城府。

    看的人马上觉得天威难测,战战兢兢跪下磕头。

    朕围笑看着宰相。

    朕拖长语调说:“皇子并非朕亲生骨肉之事,卿其实也早就知道了吧?”

    宰相一听,脸色微变。

    然后宰相就给朕跪下了。

    这招太好用了!

    连宰相都被朕的气场征服了!

    宰相说:“臣起初听闻冷宫藏有陛下子嗣,恰解了陇西王返京之危局,臣大喜过望而未加细辨,是臣失察。后来察觉到可疑之处,然而木已成舟,骑虎难下。臣……确乎有自己的私心。臣以为皇子即使并非陛下亲生,但毕竟是陛下的子侄,名义上也是陛下的后代。陛下百岁千秋之后,江山之主依然是陛下的子孙,诚孝供奉宗庙。但陇西王是陛下的堂叔,旁房别支,陛下传位于他,他再传位于子,百年之后,其子孙只知有陇西王,焉知有陛下?臣绝不能坐视陛下的江山落入他人之手!”

    朕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独生女。

    不是很理解他们古人对于传宗接代香火延续的执念。

    朕觉着就朕这智商基因。

    生不出儿子来继承皇位。

    才是对全国人民负责。

    就这样宰相还没有放弃朕。

    一心想为朕找个儿子将来给朕烧纸。

    宰相对朕果然爱得深沉。

    宰相被朕当面揭穿,十分惭愧。

    宰相说:“臣知而不报,有欺瞒陛下、越俎代庖之嫌,臣知罪,愿受责罚。”

    宰相说着就想把头上的乌纱帽摘下来请罪。

    吓得朕赶紧冲上去一巴掌扣住!

    一言不合就辞职撂挑子,朕怎么办?

    宰相抬起头错愕地看着朕扣在他帽子上的手。

    朕手腕一转,亲切地替他掸了掸帽子上的灰,然后把他扶了起来。

    宰相问:“陛下……不处罚臣吗?”

    朕叹了口气,继续用意味深长的语气说:“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贵妃、郓王、陇西王与爱卿,皆是如此。”

    所以就别盯着皇叔不放了好吗?

    朕忽然说出这么有哲理有智慧的话。

    出乎宰相意料之外。

    朕瞧着他又惊喜又感激的样子。

    可以继续为朕再干五十年了。

    朕心稍安。

    朕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来递给宰相:“唉,你不是一个人,其实朕也早就知道了。月前就有人向朕举报,朕隐而未发。”

    就是朕从何婕妤的手帕上誊抄下来的那份。

    宰相接过去,颇费了一番功夫研读。

    宰相看完皱起眉头:“此信甚是可疑。”

    朕问:“哪里可疑?”

    宰相说:“撰文之人博古通今、文采斐然,通篇无一字提今人今事,却借古讽今,行文极其巧妙。然而这样才思出众之人,写的这一手字却歪斜无骨,还不如七八岁的幼童,岂不可疑?”

    咳咳,你的关注点歪了。

    朕想了想说:“也许是怕被识破身份,故意用左手写的?”

    朕真是越来越鸡汁了。

    宰相指着纸上摇头:“不是左右手之别。陛下请看这里,明明应该是‘薜’,却写成了‘薛’;这里,‘笫’写成了‘第’;还有这里……”

    好了别说了!

    写字的人是文盲可以了吧!

    这不是重点!

    宰相把错漏之处统统喷了一遍。

    最后宰相给出结论:“陛下收到的这份检举书,恐怕不是原作亲手书写,而是他人辗转翻誊所得。那么一定还有一份初本,在其他人手中。”

    虽然宰相的重点歪了。

    但是结论居然没错。

    何婕妤的帕子确实被郡主抢去拿给皇叔了。

    宰相又说:“手持初本之人,比陛下更早知道皇子的身世,却不向陛下检举,反而另有人偷偷誊抄来交给陛下。那么此人的身份和居心,也颇耐人寻味了。”

    绕来绕去,又绕到皇叔身上。

    其实你对皇叔才是真爱吧?

    你俩相爱相杀朕在一边打酱油得了。

    朕把复印件从宰相手里抢回来:“此事牵涉甚广,朕已有决断,就此揭过莫再深究了。卿若有余力,不如帮朕把这宗正寺提交上来的案卷看了吧?”

    朕将那一大摞卷宗统统塞进宰相怀里。

    宰相任劳任怨地给朕做牛做马。

    朕在一旁惬意地躺着吃瓜。

    朕刚吃了两口瓜。

    宰相捧着卷宗来找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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