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悦从名媛会出来,情绪很难受控制,在街上无头苍蝇似的转了好久,最后停在了一家酒吧外面。
    车钥匙扔给泊车员后径直往里走,听着最震耳欲聋的重金属摇滚,喝着最烈的酒。
    当年钟广泰出事之后,没多久靳家就扶持周怀信上位,在钟广舒看来,自己兄长落马少不了这两家勾结构陷。她一回国,立马要求钟悦和靳家划清界限,自然也包括靳晏西。
    那时候她已经毕业了,住在伊泰华府那套房子里,她说她要考研,靳晏西就让她在家里安心学习。
    恍然记起那日,钟广舒用最恶毒决绝的话逼她和靳晏西分手。
    消息发出去没多久靳晏西就回来了,明天香港那边有紧急会议,原本他已经在去机场的路上,钟悦一条消息他立马让司机调了头。
    靳晏西知道钟广舒回来之后她压力一直很大,两个人走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他怎么可能同意钟悦一时意气。到家之后就一直哄她,到最后他自己也没了脾气,只告诉她,除非是你自己要放弃我,否则咱俩就不会分开。
    那阵子靳晏西忙得成天在天上飞,好久没有和她亲热,一时情动就把她抱去了卧室。
    钟广舒由始至终都在隔壁,将两人最为隐私的那部分听了个一清二楚。钟悦知道她姑姑在隔壁,又不敢说,只能紧紧抱着靳晏西任由泪水浸湿枕头。
    第二天一早靳晏西就要出席香港那边的会议,他得走,洗完澡抱了钟悦很久才离开。
    他不知道,那算是两人琴瑟和鸣的最后一次了。
    靳晏西走后,钟广舒抓住把柄一般要带钟悦去报警,强奸犯的罪名足以让靳晏西身败名裂。
    钟悦怎么可能让最爱自己的男人背负这样的名声,她给钟广舒跪下,哭得声音都没有了,求她,说姑姑不要这样,他没有错的。
    她说姑姑求你,不要这样对他,我不可以这样对他。
    最后她紧紧抱住钟广舒的腿,认命一般闭上眼睛:“姑姑,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做到您满意。”
    后来她去了酒吧,找了买药的那些人。
    甚至在他们嗑药喝酒之后把他们装上车,故意开车经过平时查酒驾的那条路。
    其实那天晚上,她并没有遇到查酒驾的,可老天爷没有给她最后一次机会。
    钟悦那会儿已经后悔了,她知道自己做的一切意味着什么,她想过要回头的。可是后排的两个男人开始起来对她动手动脚,他们朝她扑过去,钟悦躲避不及,慌乱之中撞了车。
    交警过来把他们带走,尿检,然后打电话给家里人。
    尿检结果出来,她根本没有嗑药,可她一口咬定,那几袋氯胺酮是她的。
    如今事情过去好久,每次想起来都好像还是昨天发生的一样。
    她有过后悔的机会,可最后还是没有抓住那次机会。
    她抬起迷离的双眼看着眼前的调酒师,自言自语似的问他:“我这么坏,不值得他对我好,是不是?”
    调酒师看她喝醉了,好心提醒要不要给她朋友或是家人打电话来接她。
    钟悦就傻乎乎的笑,食指竖起来摇了摇,答非所问一般:“没有人懂我,谁都不能理解我!”
    又坐了一阵,她稀里糊涂从包里摸出一张名片,上头赫然写着靳晏西三个大字。
    她弯了弯唇笑笑,拿手机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按下去——按到最后一个数字,她停下来,掀了掀沉重的眼皮,又问调酒师,“他肯定很讨厌我,他不会来接我的,对吗?”
    调酒师温和冲她笑了笑算是回应。
    每天都有喝高了的顾客来跟他唠嗑,或是倾诉,他早已习惯。
    钟悦扔开手机,双手拍了拍吧台:“再来一杯!”
    皇兴俱乐部包厢里,靳晏西皱眉握着手机,安静的房间里传来钟悦醉醺醺和人说话的声音,还有吵杂的音乐声。
    陆寅宁摘下嘴边的半截烟,皱眉磕了两下烟灰,“要不你过去看看,一个人在外边儿不安全。”
    靳晏西漫不经心注视着手里一副漂亮牌面:“我去做什么呀,那天在会展中心还骂我脏。”
    寅宁都给他气笑了,拿桌上纸巾扔她他,“你就嘚瑟吧,一会儿可别上赶着去找人家!”
    ——钟悦手机随便往边上一扔,电话不知道怎么就拨了出去。
    她一直跟人家调酒师在说那些无聊的垃圾话,电话那头的人终于听不下去了,“靳悦!”
    她没听到,调酒师听到了。
    看她实在醉得离谱,直接把手机拿起来:“您好,这位客人她喝醉了……这里是惠贤路东779号……好,好,您请放心。”
    靳晏西挂了电话,跟在座诸位赔了个不是,拿了外套就往外走。
    到酒吧的时候,那傻子半张脸趴在吧台上,还在跟人家调酒师扯东扯西,靳晏西以前就没见她一张小嘴这么能叭叭。
    跟调酒师道了谢,将她打横抱着离开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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