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玄天夜的正妃这几年一直病着,宫里的太医去了不知道多少次,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一年一年的拖下去,据说人是一天比一天憔悴。

    章远听得天武问话,上前一步回到:“襄王妃的病依然无人能治,最近听说愈发的不好,只怕挺不过这个冬天。”

    天武皱着眉沉思了一会儿,目光却幽幽的转向凤羽珩。

    凤羽珩哪里能不明白皇上的意思,赶紧主动开口道:“儿媳试试看吧。”

    天武很满意凤羽珩的主动,又追着问了句:“可有把握能治好?”

    凤羽珩摇摇头,“没有,儿媳从未见过襄王妃,也不知道她究竟是生了什么病。”

    “恩。”天武觉得她说得有道理,又对章远道:“去通知皇后,让她明日宣襄王妃进宫,若是病得不能走,抬也给朕抬进来。”

    章远再度应下,亲自往皇后宫里跑了去。

    天武到底上了年纪,这会儿有些乏力。玄天华亲自将他扶到暖阁的龙榻边,亲手帮他更衣、净面、洗口。

    凤羽珩则借用了昭合殿侧殿的茶水间亲自调配出一道安神的茶来。

    但其实,借用茶水间不过是个幌子,她那安神的茶是从空间里直接调用出来的,不但茶叶的质量更好,最主要是制茶的方法与工艺盛过这个年代不知多少倍,茶香更浓,口感更纯。

    一碗茶从茶水间端出来,一直到龙榻近前,盖子一开,天武只觉一阵茶香扑鼻而来,却又不那么浓烈刺激,清清淡淡的,让人闻了还想再闻。

    “这是什么茶?”他接过来放到鼻下嗅了一会儿,没闻出来。

    “儿媳调配出来的,给父皇安神用。”她避重就轻,给了个含糊的解释。

    天武也不觉奇怪,捧起来喝了一口,入口之后竟是比闻起来更加香醇。他多喝了两口,最后忍不住,竟是一仰脖将整碗茶一饮而尽。

    凤羽珩笑着道:“若是父皇喜欢,待阿珩回去之后多配一些给您送进宫来可好?”

    天武看着她,有些好笑,“你父亲打着丧幡正回京来,那丧幡可是为你和他的嫡子打出来的。”

    凤羽珩无奈地笑笑,没说什么。

    天武再道:“朕也给你一个机会,你若治好襄王妃的病,便许你一个恩典,可好?”

    凤羽珩后退一步,跪了下来,郑重地道:“儿媳谢父皇隆恩。”

    这一句谢恩到是谢得天武一愣,随即反应这来:“你到底是想跟朕要一个什么样的恩典?”

    凤羽珩抿着嘴,不再说话。

    天武摆摆手:“罢了,到时候你想要什么,朕答应你就是。”

    凤羽珩再叩了一次头:“多谢父皇能让儿媳为襄王妃治病。”

    天武点点头,“是个聪明的丫头。治好了襄王妃,你那个想嫁进襄王府的大姐姐可又要多一番坎坷了。”

    凤羽珩但笑不语。

    天武翻身上了龙榻,玄天华为他褪去鞋袜,锦被翻上的同时,就听天武再度感慨道:“治好谁都不如治好冥儿的腿,待你家里的事情安稳一些,就给冥儿治腿吧。”

    “儿媳遵旨。”

    当晚,玄天华出宫回了淳王府,玄天冥则陪着凤羽珩云妃的月寒宫里。

    一来是到了宫里怎么也得跟云妃打个照面,二来,凤羽珩还是决定住在月寒宫里。因为月寒宫除去两位皇子之外,根本就没有外人来,云妃怎么说也算是自己人,于她如今避难的身份来说,实在是最合适不过。

    这一路是凤羽珩推着玄天冥的,十二岁的小身板推动一个大男人还是有些吃力,特别是古代这种笨重的木制轮椅,本身就有很大的重量,再加上玄天冥的体重,对她来说还真是一种挑战。

    凤羽珩一边走一边叹:“你的腿就算要治,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治得好的,改天我还给你换一种轮椅吧。”她想起药房空间里的现代化轮椅,既轻巧又因有橡胶做轮减震极好,如果玄天冥坐在那样的轮椅上她推起来才更方便。

    玄天冥对这种东西到是没什么概念,总之凤羽珩说给他换,他便点头说好。再想想,到是跟凤羽珩讲了一下班走带回来的消息:“想不想知道凤子皓是怎么死的?”

    她当然想。

    于是,玄天冥声形并茂地给她讲了当时凤家祖宅里发生的事。当然,这些都是忘川和黄泉二人说的,他只不过添油加醋说得更具体了些。本意是想看看凤羽珩这丫头听了这样的事之后脸红的小模样,谁知,这丫头不但脸没红,居然还一脸兴奋地大叫道:“这么说,凤子皓终于得逞了?哈哈哈哈!玄天冥,这真是一个好消息。”

    他撇嘴,什么嘛!十二岁的小姑娘听到这种事情怎么会是这种反应?

    但他也表达了自己的态度:“凤子皓死了,凤沉鱼却还活着,要不要我我帮你折腾折腾她?”

    凤羽珩把头摇得拨浪鼓一样:“不要不要!敢给我下药,她的下场就绝对不该只是死亡那么简直。玄天冥你看着吧,凤沉鱼的那层皮我非得在人前一层一层给她扒下去不可!”

    她说这话时带了狠厉,目光也凌厉了几分,玄天冥刚好扭回头去看她,不由得劝了几句:“收拾别人可以,但别气着了自己。”

    她随即回过神来,笑嘻嘻地道:“放心吧!我会把收拾她当成一种乐趣。更何况,我绝对不相信这件事情就只有凤沉鱼和凤子皓两个人经手,就比如说那种药,到底是凤沉鱼从什么地方得来的就很直得人深量,总得留着她引出幕后的人。”

    “真的不要我帮忙?”

    “不用。”她唇角上扬到一个好看的弧度,“女人家勾心斗角的小心思,你个大男人别插手,平白的失了身份。到是父皇说了,待我家里的事情一处理完,就该着手给你治腿了。”

    “好。”玄天冥点头,却也与她约法三章:“但你得答应我,以后不管有什么事,一定得跟我说,万万不可瞒着我。过段日子在营那边就要操练,我晚上怕是不能过同生轩去,你自己小心着点。”

    “没事。”她轻巧地答,“你忙你的,我右有需要一定会去找你。”

    两人到了月寒宫时,云妃还没歇下,正在近月楼下面的大殿里逗弄一只猫。

    那只猫呈灰色,体形圆胖,四肢粗短发达,被毛又短又密,头大脸圆,可爱极了。

    凤羽珩对小动物不是很有研究,却也看得出这只猫多半就是后世那种叫做英国短毛的品种,只叹在这种年代就有英短了么?

    她推着玄天冥走上前,然后松开轮椅推手,上前去给云妃请安:“儿媳见过母妃,母妃万安。”

    还不等云妃接话,突然,那只小胖猫“喵”地一声跑了过来,直接就往凤羽珩身上冲。那股子黏糊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小猫见到了娘,在凤羽珩下意识伸手去抱住它后,它甚至还伸出小舌头舔了她几口。

    云妃不由得惊叹道:“这猫我逗了近一个月,都没见它与我亲近,就算是喂食它也是离我远远的,更别提想抱它一抱。到是你得它心意……罢了,既是有缘之人,便送给你吧。”

    英国短毛猫是一种很讨人喜欢的品种,一般来说,只要不是很排斥小动物的人,都会忍不住地喜欢它。

    凤羽珩也一样。

    这猫抱起来她就不愿撒手,听云妃说要送给她,不由得大乐,赶紧弯身道:“儿媳谢谢母妃赏赐。”再想想:“不知母妃可给这猫儿取了名字?”

    云妃点点头,“叫包子。”

    凤羽珩和玄天冥齐齐赞道:“果然形象。”

    云妃却只是笑笑,说:“解闷的而已。”再看凤羽珩,直奔主题:“来我这躲人的?”

    凤羽珩尴尬地答:“不瞒母妃,正是。”

    “那就住下吧,左右这月寒宫也没有人来,你到是可以陪我说说话,也省得憋闷。”

    凤羽珩本还想与她再寒暄几句,可一呼一吸间,却总闻得这大殿里的香气不太对劲。左右寻寻,目光最终落在殿中间的一只巨型香炉上:“母妃燃的这是什么香?”

    云妃盯看着她,半晌才道:“懂医的就是鼻子好使。没什么,皇上赏给贵妃的,我觉得不错,拿来用用。”

    凤羽珩摇着头不赞成:“母妃可知这香到底是做什么用的吗?”

    云妃冷笑,“当然知道,闻久了便生不出孩子,皇上就会来这一套。”

    “还有呢?”

    “老得比常人快些。”云妃这话说得十分轻松,就像是在说着别人的事,却不知,这香她自己已经用了一个多月。

    玄天冥生气了,“知道你还用?”

    她却说:“老点好,老了就没人惦记。”

    “这么多年了,你这是何苦?”玄天冥对于云妃的行为万分不解,“这样同他置气有用么?”

    云妃面上起了细微的变化,似陷入回忆,却又带着丝丝怨恨,有不舍,更有绝情。

    “恶心。”她只扔下这一句,转身便走,却也在走动间扔下一句:“你们去歇息吧,别在近月楼待太久,小丫头闻不得这个味道的。”

    玄天冥却扬了声冲她道:“你也不能再用了!”他面上现了怒气,一挥手吩咐下人:“把这香给本王撤去!全都扬了,以后不许再用!”

    云妃只幽幽地说:“随你吧。”人已出了大殿。

    凤羽珩瞧出玄天冥是真的生气了,赶紧安慰他道:“没事,我回头再配一味药香出来,给母妃调调身子,会好的。”

    终于回了休息寝殿,玄天冥送她进屋就出了宫,她抱着那只名叫包子的猫上站在窗前。窗口刚好对着凤府的方向。女孩的唇角微微挑起,她的同生轩,还真是有几分想念呢。

    次日,还不及去给云妃请安,月寒宫的宫女就领了个陌生的太监站到凤羽珩面前,那太监冲着她行了一番大礼,随后捏着嗓子道:“襄王妃今儿一早就进宫了,如今人正在皇后娘娘宫里坐着,娘娘让奴才来请您过去,软轿都已经备好了。”

    第164章 还我命来

    凤羽珩不得不匆匆将最后一口早饭吃下,然后在宫女的侍候下漱了口,这才跟那小宫女道:“替我跟母妃说一声,就说我到皇后娘娘那边去了。”

    小宫女一边应着声一边帮她整理了下衣裙,这才放心地让凤羽珩跟着那太监去了。

    为了保证凤羽珩不被人看到,软轿已经抬到了月寒宫里,她一出寝殿的门就钻到软轿里,由着抬轿的大力太监抬着往皇后的中宫走了去。

    到时,皇后正陪着襄王妃坐在偏殿的暖阁里。襄王妃病得自己已经坐不住,要靠一个小丫头扶着,皇后正劝她:“你躺着就行了,等珩丫头来了自会给你瞧病。”

    襄王妃很固执,坚决地摇头:“多谢母后体恤,儿媳头一次见弟妹,总不好病歪歪的连坐都坐不住。”

    皇后轻叹了口气:“她是大夫,怎么可能会挑病人的理,你是不是想得太多了?”

    襄王妃还是摇头,坚持坐着。

    凤羽珩一看这情况,赶紧快走了两步到二人进来,跪地下拜:“阿珩叩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

    皇后笑着道:“正说着你就来了,快别多礼,起来吧。”

    “多谢娘娘。”凤羽珩起了身,又冲着襄王妃拜了拜:“给王妃请安。”

    襄王妃看着她,目光中带着些许的审视。

    凤羽珩也不躲,坦然地对上她的目光,二人对视半晌,襄王妃终于坚持不住,疲惫地败下阵来,却也松了一口气,道:“你跟你那个绝美倾城的姐姐,是不同的。”

    凤羽珩明白,沉鱼想要进襄王府做正妃的事,这个多年缠着病榻的正主儿不可能一点都不清楚。虽说今日她是要来治病的大夫,但毕竟是凤沉鱼的妹妹,对方有如此一番审视也是必然的。

    她笑了笑,上前半步,亲手去扶襄王妃:“皇上准许我叫一声父皇,那阿珩也就不见外,叫您一声三嫂了。三嫂还是先躺下,待阿珩先帮您诊过脉咱们再说其它的。”

    皇后从床榻上站起身,也开口道:“请你进宫是皇上的意思,让阿珩为你瞧病也是皇上的意思。你就安安心心的让她给你看看,不管治不治得好,这总归是皇上的一个态度。”襄王正妃只能是你,凤沉鱼想进襄王府,门儿都没有。

    襄王妃是个聪明的人,自然明白帝后如此费心是何用意,赶紧道:“儿媳多谢父皇母后。”再看看凤羽珩,面色缓合,“有劳弟妹了。”

    她笑笑,见人总算躺了,这才自顾地坐到榻边,牵了对方手腕,悉心抚起脉来。

    “三嫂每日晨起时是否眼睛及面部会呈现较严重的水肿?午后下肢亦有水肿现场,但经过休息后会有减缓或者消失。每日均感体乏无力,易出虚汗,尿频,甚至尿血,并伴有眩晕、气急,胸腹积水症状?”

    襄王妃点头,“你说的这些毛病全有。”再想想,补充道:“阿珩确实是比旁的大夫说得更精确些。”

    凤羽珩将她的手腕放下来,又去翻了翻她的眼皮,然后道:“三嫂张开嘴巴,将舌头伸出来。”

    襄王妃照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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