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凤羽珩带着想容和子睿照例到凤府这边来守灵,临去前经了姚氏的院子,随口问了下人一句姚氏在做什么,下人告诉她:“夫人在佛堂诵经,说是为凤家老太太诵的。”

    凤羽珩站住脚,往院子里看了一眼,然后把子睿的手塞到想容手里:“你带子睿先过去,我去看看母亲,随后就到。”说完,带着黄泉忘川径直往佛堂走了去。

    小丫鬟说,姚氏这几日只要一有空闲就在诵经,姚神医说了几次无果,便也不再说了。姚氏诵经,姚神医就去子睿的小书房,两人交流不多。

    凤羽珩知道姚显对这姚氏并不是很亲近,便也不多强求,待进了佛堂时,到刚好姚氏的一段经诵完,转过身来看她。

    她留了丫鬟们在外头,自己走了进去将姚氏搀扶起来,轻言劝道:“母亲身子也不是很好,以后这诵经的事就少做吧!做人最主要还得是心眼好,活得问心无愧死后才能不下十八层地狱,而不是靠活着的人日日诵经。”

    姚氏叹了一声,拉住凤羽珩的手说:“我与她从前好歹婆媳一场,她只是贪心了些,除去赶我们到西北,她也没做太多伤天害理的事。阿珩,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如今人都不在了,你也就别再跟她计较。”

    凤羽珩看着姚氏,面上依然挂着淡淡的笑,心底却在轻轻叹息。她知道姚氏很享受现在的生活,特别是姚显回来了,她就更加安心。那座凤府她的确是恨过,但毕竟姚氏与她不一样,没有那样的嫉恶如仇,当初能拿着圣旨跟凤瑾元和离已经是她所能鼓起的最大勇气。如今事过境迁,她觉得生活好了,便也不再记恨。

    只是姚氏不知,就是那西北三年,断送了她真正的女儿的一条性命。真正的凤羽珩,再也回不来了。

    可是这话她没法跟姚氏说,更不能劝对方去继续恨凤府,既然姚氏选择遗忘和宽恕,那便随她吧。虽然凤羽珩从来都不认同“宽恕是最大的美德”,但也不想用自己的思维去左右姚氏的思想。只能再劝了几句便离开了佛堂,匆匆赶往凤府。

    今天来灵堂的小辈人很齐,连粉黛都来了。虽然身上的伤还没好,走路都还需要两个丫鬟一起扶着,甚至在老太太的灵前连跪都跪不直,但她还是认认真真地给老太太磕了三个头,又由丫鬟扶着上了三柱香。

    凤瑾元今晚也在,正负手立在一旁看着粉黛连连点头。等粉黛的香上完,他才开口道:“你祖母遭暴民殴打致死,最后一刻是你挡在了她的身前,这一身的伤是为保护你祖母所受,凤家人永远都会记得。”

    这话一出,除了粉黛之外,其它人差点儿都没让他给说吐了。别说少爷小姐,就连一起守灵的下人们都抬起了头,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向他们的大老爷,个个眼里都统一地映出三个字来:不要脸。

    可是很快地,凤瑾元接下来的一番话,就让他们体会了“不要脸”的另一个境界——特别不要脸。就听凤瑾元说:“能够舍身护祖母,这是为人子孙最该有的品德,凤家以你为骄傲,为父亦以你为骄傲。”

    粉黛听到凤瑾元这样说话,全身都是哆嗦的,当然她这哆嗦是因为激动。她做为一个庶女,还是最小的一个庶女,生母地位最低的一个庶女,凤瑾元除了打她骂她之外,从没正眼看过她。可是今日,却当着凤家所有孩子的面、当着老太太的灵前,给予了她如此之大的肯定,让她几乎有些承受不起。

    她心里清楚,这样的肯定完全来自于五皇子的婚约,可不管是因为什么,这都是凤瑾元表的态,这都说明,从此以后,她在凤家的地位已经彻底提高,甚至在这位一向眼高于顶的父亲心里也会占有一席之地了。

    粉黛在丫鬟的搀扶下又跪到凤瑾元面前,强压着心头激动道:“多谢父亲夸奖,这……这都是女儿应该做的。祖母生前很疼爱我们姐妹,女儿无论如何也不能看着祖母被暴民打,只可惜,女儿的身子太单薄,实在是无法替祖母挡下所有拳脚,这是女儿心里的痛啊!”她一边说一边抹起了眼泪。

    这时,就听跪在火盆前烧纸的想容纳闷地说了句:“祖母不是被人毒死的吗?现在京兆尹许大人还在调查此事,怎父亲和四妹妹就又给定论为毒打致死?”

    她这话提醒了众人,凤瑾元也是一激灵,对啊,老太太的死有蹊跷,这件事情他必须要一个结果。

    一想到此,凤瑾元面上的怒意又浮现开来,转头看了一眼凤羽珩,问道:“京兆尹那头可有消息?”

    凤羽珩摇摇头,“没有。”然后又补了句,“还以为父亲把这事儿都给忘了呢。”

    “哼!”凤瑾元一跟她说话就来气,额头上被姚显摔的那个地方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他干脆不看凤羽珩,而是上前一步,亲自把粉黛从地上扶了起来,对于自己曾踹了这个女儿一脚的事,他选择性遗忘,只是拉着粉黛的手,语重心长地道——“家里事情多,你虽然年纪还小,但五殿下许给你的是正妃之位,将来一嫁过去就是要打理一府之事的,这可不是一天两天的工夫。所以,粉黛,今后你就要多学着些如何管家,如何操心家里之事。”

    粉黛点点头,“父亲苦心,女儿都明白,女儿……”她本想说现在家里有两个母亲操持着,还有个嫡女会横插一脚,哪里有她的份儿。她甚至想要借此机会来试试看凤瑾元会不会把那嫡女之位换给她,可边上陪着来的一个名叫冬樱的丫头明白她的心思,吓了一跳,赶紧轻掐了一把她的胳膊以示提醒。粉黛到也很快便恢复理智,摒弃了之前的想法,转而换成:“女儿一定会跟着两位母亲好好学习持家,也会跟二姐姐好好学习如何当一名合格的王妃。”

    子睿不解地问:“难不成四姐姐也会炼钢?也懂兵法箭术?”

    粉黛一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随口就说:“不会啊!”

    子睿又道:“这些都不会,你怎么跟二姐姐一样当一名合格的王妃啊!”

    粉黛一阵尴尬。

    凤瑾元看不下去了,出言训斥子睿:“小孩子家家懂些个什么?还不快快住口!”然后再跟粉黛道:“你无需跟她学,她自己也没有过门呢,哪里知道王妃该怎么当。更何况,女子重在掌家,一天天的尽在外头跑,哪里配得起王妃二字!”

    子睿没心思跟他辨,只最后说了句:“可是师兄曾说过我的姐姐是最配得起九殿下的姑娘。”然后就不再吱声了。

    可也就是这一句,把个凤瑾元给堵的那是不要不要的。他最怕他的二女儿一口一个父皇父皇,他也最怕他唯一的儿子一口一个师兄师兄,因为每每这时,哪怕他心里有再大的火气,也不得不立即压下去。

    现在,这姐姐没说话,弟弟到是把她堵嘴又堵心的技能全都继承了过来,凤瑾元觉得,在这姐弟二人面前,自己真的是越来越没有地位了。

    他不想再就这个话题探讨下去,干脆就当做没听见,然后转头又跟凤粉黛道:“多跟你母亲学学是对的,她们更懂得宫里的规矩,你必须要学着。做为皇子的正妃,将来进宫的机会多得是,可不能有半点疏忽。”见粉黛听话地点头,凤瑾元的自尊心总算是又找一点,他轻咳了两声,又道:“学持家可不能等以后,现在就得开始。你祖母被人毒害身亡,这件事情你就代表凤家出头,去找五殿下问一问,看看京兆尹那边有没有什么进展,也请殿下帮着催促催促,定要给咱们府上一个交待。”

    粉黛特别激动,这激动一来是因为她终于可以做为凤家的代表去为凤家出头做一件事情,要知道,这种事情从前一向都是要由主母或是嫡女出头的,一介庶女哪里有这样的机会。可如今凤瑾元把这任务交给了她,那就说明在凤瑾元的心中是拿她当嫡女去看的,甚至她真的就是凤家以后的希望。区区五品官员之家,能出一个皇子的正妃,凤粉黛几乎已经能看到几年以后,连她的父亲都要向她屈膝下跪的场面。

    而让她如此激动的第二点原因,则是因为她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去见五皇子了。那是改变她命运的一个人,她必须要把那人牢牢地抓在手心里,绝不能放弃。

    粉黛强压着心头狂喜,对着凤瑾元道:“父亲放心,明日一早女儿就去黎王府见五殿下,绝对不能让祖母死得不明不白。”

    凤瑾元点点头,又看着粉黛道:“你也要好好养养身体,后日你祖母发丧,你可是要去扶灵的。”

    粉黛一愣,“扶灵?”而后见她父亲又点了头,心中激动便有些压制不住了。亏得她那丫头冬樱又狠掐了她一把,这才让粉黛控制住没有笑出声来。

    扶灵,这也是只有嫡子和嫡女才能享有的权利啊!

    她看了凤羽珩一眼,见凤羽珩正不解地看向凤瑾元,并且开口问道:“父亲确定让四妹妹扶灵?”

    凤瑾元闷哼一声,“当然确定。”

    却在这时,就听灵堂外头有一阵脚步声匆匆而来。众人扭头去看,就见管家何忠一脸焦虑地冲了进来,到了凤瑾元面前连礼都顾不得行,开口就道:“老爷,不好了,宫里那位远公公又来了!”

    第481章 意外的消息

    凤家人一听章远来了头就大,特别是凤瑾元,章远每次来对他来说都没好事儿,对凤羽珩来说却总是无尽惊喜。现在这大晚上的,凤家又在办丧事,不知道章远特地赶来又有什么事。

    不管怎么说,章远是天武帝面前的红人,他来了凤瑾元就必须得带着凤家人集体迎接,更何况,他还想到了一个很关键的事情,于是急问何忠:“章远可有说来咱们府上是为了什么?是来传旨的吗?”

    他怕死了章远传圣旨,好在何忠摇了摇头:“没听说传圣旨,也没见那远公公带圣旨来。”凤瑾元松了口气,不是传旨就好。谁知那何忠紧接着又来了句:“也有可能是口谕吧?”

    凤瑾元又一哆嗦,都想骂人了。口谕跟圣旨有什么区别?

    终于,他带着一众儿女来到前院儿,就见那章远带着几个小太监正在院子里站着,一见凤瑾元来了,动也没动,只是微微欠身,说了句:“奴才见过凤大学士。”

    凤瑾元心里怨气很大,他其实是打心眼儿里看不起太监,他认为阉人很恶心,不男不女的断子绝孙,都不能算是个人了。但就是因为阉人都是为大权力家做事,只要得到掌权者的宠爱,他们这些鸡犬就得以升天。比如说这章远,就是最典型的一个例子。

    以前凤瑾元做丞相时,章远多多少少还能给些面子,现在他被贬为五品官了,人家见了他居然连礼都不行,就一副居高临下的态度,好像他个死太监才是高人一等的存在一般。

    凤瑾元心里有气,态度便也不是很好,冷哼一声开口问道:“不知章公公深夜来此,是有何事?”

    他一边说一边想着要调整心态,不然万一这章远一开口就给他来个“传皇上口谕”,那可咋整?再说,粉黛刚许了五皇子的亲事,他可不能再因惹恼了这章远而给家里生事。

    这样一想,凤瑾元之前因章远态度不好而憋闷的心理多多少少也调整过来了一些,于是就想着再说点什么缓气一下尴尬的气氛,可还没等他开腔呢,就见那章远突然就上前了一步,随即一撩袍子跪拜下来。

    凤瑾元吓了一跳,心说怎么着,这章远是良心发现知道给自己行礼了?结果就听那章远说:“奴才叩见县主。”他这才知道人家是在跪凤羽珩,气得一甩袖,后退了半步。

    凤羽珩上前,将手将章远扶了起来,开口道:“章公公快请起,你服侍父皇有大功,今后可万万不要向我行这样的大礼。”

    章远又道:“县主说的哪里话,奴才跪主子,天经地义。”然后半抬了头,又对凤羽珩说:“县主送去的药,皇上吃着很好,一直在念叨着还是县主知道惦记他。”

    凤羽珩道:“都是些营养品,父皇平日里按时吃,时日久了身体自然会得到调理。章公公也帮我盯着些,快吃没了时我便再送些过去。”见章远连连点头,她便又道:“不知公公今日到府,所为何事?”

    这问题凤瑾元也问过,但章远就没理他,现在凤羽珩再问一次,章远马上就道:“是皇上派奴才过来的,跟县主和三小姐说一声,明日早朝,让县主带着三小姐一起进宫面圣。”

    “你说什么?”凤瑾元突然来了这么一嗓子,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要说皇上想见凤羽珩,这事儿不奇怪,哪怕是让凤羽珩去上早朝,他也都见怪不见了。可是关想容什么事?这开什么玩笑呢?

    不只凤瑾元疑惑,其它人也跟着疑惑,特别是粉黛,她突然有一种生不逢时的感觉。好不容易凤沉鱼死了,好不容易凤羽珩跟凤瑾元彻底翻脸了,好不容易她父亲承认她的地位了,谁成想这半路又杀了个想容出来,万一明日早朝上想容得了什么恩典,她还要不要活了?

    这一家子都瞪大了眼睛看向章远,章远轻咳了一声,先是跟凤羽珩点了点头,然后又看了一圈,最终目光停留在想容那里,这才又道:“皇上说了,要不是有三小姐最早发现京中动乱并及时上报,只怕昨夜之事会演变成一场灾难,三小姐于京城有恩。”

    想容这才明白要自己上朝所为何事,可心中还是止不住地忐忑。她虽然进过宫,但去的都是宴殿或后宫,这上朝从来都是男子所为,女子是连想都不会去想的。可是,皇上却让她跟着二姐姐一起上朝了,她开始止不住地紧张,都不知该说什么好。

    好在凤羽珩及时出言替她解了围,却是道:“请公公回禀父皇,阿珩明日定带着三妹妹一起进宫去。”

    章远道:“那就好。那奴才就不多留了,这就回去复命。”说完,这才想起来凤瑾元,又对着他欠了欠身,“凤大学士,打扰了。”然后一转身,带着一众宫人离开了凤府。

    凤瑾元还沉浸在“三小姐于京城有恩”中无法自拔,他直到现在才知道,原来昨夜动乱之所以能被悄无声息的平复,他这个一向胆小不爱吱声的三女儿居然也有份参与,而且还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凤瑾元一时火起,突然就想到如果想容不去报信,那是不是如今坐在乾坤殿里的九五之尊就应该是三皇子玄天夜?而凭着他这么些年与玄天夜建立起来的革命友情,他凤瑾元绝对不会沦落至此。

    一想到这,凤瑾元心底愤怒的小火苗又开始蹭蹭上涨,看向想容的目光里简直就带着要谋杀的气息。想容皱着眉后退了两步,后背都渗了一层冷汗来。

    凤羽珩却在这时开了口,她说:“父亲可真是要好好地感谢三妹妹,若不是她及时发现阻止了这场叛乱,那三皇子或四皇子一旦篡位成功,怕是第一个要除去的就是凤家。父亲如今不过五品小官,家中又没了被道士预言为凤命的女儿,也没了财大气粗的沈家,于三皇子来说,您已是废子一枚。偏偏您还知道他那么多的秘密,好好想想吧,人家坐上皇位,最想要斩草除根的,是谁。”

    凤瑾元一激灵,冲昏的理智重新恢复过来,随即阵阵后怕。

    凤羽珩说得没错,一旦三皇子继位,最先要除去的就是凤家。而那四皇子,与凤家本就是对立,他与三皇子联手也不过是一场算计,到最后不管谁算计了谁,凤家都不会有好下场。

    这样一想,刚刚对想容的怨恨便也逐渐平复下来。凤瑾元心底轻叹了声,没再说话,却听凤羽珩又问了句:“后天扶灵……”

    他立即明白她的意思,赶紧改口道:“那自然是嫡子与嫡女该做的事。”一句话,之前对粉黛的承诺悉数作废。

    凤粉黛憋屈得想死,要不是有丫鬟冬樱一直在提醒着,她真的能冲上去把想容那张脸给挠花。都说这丫头越长越像凤羽珩,照她看,不但样子像,就连那欺负人的劲儿也像,有这样的两个姐姐在家里,她到底还能不能过得上好日子?

    粉黛心头怨气全都写在脸上,凤瑾元见了却也没说什么。他能理解粉黛此时的心情,别说粉黛了,就连他都心生厌烦。有一个凤羽珩就够了,如果再多一个想容,这个家他真的不知道还能控制多久,又或者说,其实早在很久之前,凤家就已经不在他的掌控之下了。

    凤瑾元与粉黛二人对视一眼,皆明白对方心头所想,而想容则往凤羽珩边上挪了脚步,一脸的担忧。凤羽珩拍了拍她的手背,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然后再拉起子睿,一手一个带着弟弟妹妹重新回到灵堂。

    不管怎样,老太太的灵还是要守的,但既然她们要早早的去上朝,凤瑾元便吩咐妻妾们夜里就过来接替。

    这半个晚上,守灵的人皆各怀心事,明明都是亲人,彼此间却一句话都不说。

    直到程氏姐妹和安氏金珍都来了,粉黛再不多留,赶紧让丫鬟扶着她回了玉兰院儿。

    安氏早听说想容要去上朝的事,十分担心,却又因自己实在是没进过宫,根本不懂得宫里规矩,不知道该嘱咐些什么,便只能告诉她:“一定要听你二姐姐的话,收起好奇心,不能多说,也不能多看,知道吗?”

    想容点点头,“姨娘放心,我都记着的。”说是让安氏放心,可她自己的手心也冰凉冰凉的。一个深闺小姐,却突然要到朝堂上,想容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儿了,她知道,要不是有凤羽珩陪着,这个朝她是死也不敢去上的。

    安氏来时,跟着的丫头手里捧了许多孝衣,凤羽珩的目光落在那些孝衣上,渐渐地,心头起了些疑惑。

    安氏正准备跟凤羽珩再说说照顾想容上朝,这一扭头,正对上凤羽珩目光中的探究,不由得问了句:“二小姐,可是有什么不对?”

    凤羽珩指着那些孝衣问:“新做的?”

    安氏点了点头,“是新做的,因为老太太走得突然,府里也没什么准备,除去下人们买了现成的孝衣之外,府上的少爷小姐们是需要特殊裁制的,所以耽误了些时日,这才赶出来。”她一边说一边摇头,“好在是五日发丧,若是今天,还赶不及呢。”

    凤羽珩道:“做工不错,上头的绣线也挺好。”

    因为老太太生前信佛,所以孝衣上有绣了白莲,听凤羽珩提起,安氏赶紧道:“绣线是前些日子从妾身的绣品铺子里拿的,那时还在下暴雨,老太太许是因为出不了屋憋闷得慌,突然说想要绣一副佛像,非得让妾身去拿绣线来,妾身没办法,只好冒着雨往铺子里去。哦对了,金珍妹妹也跟妾身一道去的,那天真危险,回来的时候跟一位姑娘的车撞到了一起,很是危险。”

    凤羽珩双眼微眯,已然能脑补出两车相撞的画面来。还有安氏所说的“一位姑娘”,她的脑中几乎立即就映出俞千音的那张脸来……

    第482章 下场

    安氏没想到凤羽珩疑心之处在哪里,便继续自顾地说着:“暴雨那阵子,老太太的脾气就不是很好,她说想绣佛像静静心,非得要妾身铺子里的绣钱,妾身只能去取。回来是撞了车,不过还好人家姑娘大度没与咱们计较,金珍妹妹又主动冒着雨到车下头去陪了不是,这事儿也就这么算了。哦对,听说那姑娘还跟金珍妹妹因此结交,也来过我们府上两趟,这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吧。”

    安氏说话间,本来跪在地上给老太太烧纸的金珍两条腿不由自主地就开始哆嗦,到后来干脆跪不住,扑通一下坐到地上。

    凤子睿见了,不解地问:“这位姨娘,你是怎么了?”

    金珍上下牙齿都在打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安氏心思聪慧,哪还能看不出究竟,她“呀”了一声,再看向金珍的目光里就带着深深的探究。

    程君曼也拧起眉心,想了想道:“的确是有这么回事。”再想想,又说了句:“好像老夫人被暴民毒打从府门抬进来之后,那姑娘还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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