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王府上已经很久都没有过女主人了,自从玄天琰迷恋上凤粉黛,原先府上那些个女子全部都被他给遣散了去,就一心一意地对着凤粉黛。

    最开始的时候,府里人都觉得这样很好,终于不用再被外人背地里讲究五皇子是个荒唐的王爷了,他们家主子终于过上正常人的日子了。甚至从小把他抱到大的嬷嬷还为此流下了感动的泪水……

    可是时日渐久,人们就放弃了原先美好的想法,甚至开始怀念起黎王府从前的盛况来。这一切都是因为——凤粉黛太作了!实在是太作了!

    谁都没想到凤粉黛这丫头如此作死,一次又一次,一轮又一轮,把个五皇子给折腾得人仰马翻,甚至还为了她更招皇上记恨。这还不如以前呢!至少以前消停,五皇子只顾行乐,整日里都是开开心心的。可自从有了凤粉黛,黎王府的下人们都没怎么见玄天琰笑过,整天都愁眉苦脸的,甚至还有人听说凤粉黛意图让五皇子争皇位,就因为她想做皇后了。

    黎王府的下人们想想这些事都觉得后怕,一旦五皇子听了那凤粉黛的话,那一个不小心可就是万劫不复啊!夺位是多大的罪?夺嫡是要结多少仇?五皇子根本不是那块料,硬要让他去争,只怕到最后也是人权两空。

    于是,人们在最初的喜悦之后,又开始日夜企盼五皇子能对凤粉黛快些厌倦,两人赶紧解除婚约,他们宁愿要一个以前那样夜夜笙歌的黎王府,也不想要凤粉黛这样的、随时可以连累黎王府被满门抄斩的当家主母。

    终于,五皇子跟凤粉黛绝裂了,当人们听说这个消息时,差点儿就没买两挂鞭炮在府门口放上一放。也曾有人担心五皇子从此一蹶不振,可直到五皇子很快地就抬了个姑娘进门,还给了个侧妃的名份,人们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要说这位新侧妃,长得实在是很好看,据说是京里一户商贾家的女儿,虽然是个庶女,但因生得美貌,所以那商贾一直都很是看重,一心想着凭女儿这份美貌能嫁得好一点,从此借着女儿之势,把他们家的地位也稍微地往上抬一抬。毕竟大顺讲究士农工商,商人是最没有地位的。

    玄天琰抬了这女子进门,封了侧妃,那女子的娘家之势自然水涨船高,虽不至于位及朝臣,可因攀了五皇子这门亲,那在商人堆儿里也是很有脸面的。而玄天琰待这女子也着实不错,一进门就给了她最好的院子住,还给新买了很多好东西,把个玉器铺子的老板都可乐得开了花儿。

    人们都传着五皇子厌倦了凤粉黛,又看上了别的女子,却不知,黎王府里,那女子过的日子却是跟外界人描述以及她自己原本的想像一点都不一样。

    玄天琰对她好吗?好,的确是好!她要什么给什么,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想花多少银子就花多少银子。府里什么都她说了算,可却唯独玄天琰这个人,别说恩宠了,就连面儿都很难见上。她好像只是被人抬进府里来当摆设的,让人知道黎王府有了一位侧妃,可她入府快两个月了,至今却还是个黄花大闺女,五皇子碰都没碰过她一下。

    这位侧妃对五皇子的行为百思不解,可又不敢去问,因为府里有人告诉她:“给你吃喝给你好处,你就安安份份的当你的侧妃。不该说的别说,不该问的别问,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知道就能知道的,有些事情也不是你有资格知道的。与其回到娘家继续被父亲待价而沽,莫不如在黎王府里当个名义上的侧妃,至于你有面子,你家里人也有面子。”

    她也是个聪明的女子,一听了这个话马上就明白了。五皇子只是想要一个名义上的侧妃,而不是真正的对女人重新感了兴趣。而之所以要抬她入府,她猜想,八成就是为了气那个凤家的四小姐吧!

    事实上,这侧妃猜得没错,玄天琰匆匆忙忙地抬了名女子入府,还封了侧妃,就是为了跟凤粉黛斗气。当然,最初也不是只想着气粉黛,他也有点儿自暴自弃的想法,想要回归从前,想要让凤粉黛看看,他玄天琰并不是非她不可,想要让凤粉黛看看,重新兴旺起来的黎王府是有多么的热闹,他玄天琰的生活是可以有多么的嚣张。

    可当人抬入府,当他想要走进那女子住的院子时,却发现自己完全没有了从前的那般心思。纵使那女子长得十分漂亮,眉眼间也有几分跟从前那人相像的影子,他却依然没有任何想要施以恩宠的心思,甚至连院子都不愿意进。满脑子都是凤粉黛的身影,满脑子都是凤粉黛当初跳雪地梅舞时的模样。

    玄天琰终于明白,是他输了,这些年不知不觉中就已经输了。凤粉黛那个死丫头居然就这么占据了他的心,让他连碰别的女人的心思都没有,这特么的叫什么事儿?

    黎王府里的侧妃成了摆设,成了玄天琰想要观察凤粉黛反应的筹码。可是快两个月了,凤粉黛那头却没有一点反应。来回话的探子说,凤四小姐每天就是在院子里陪弟弟玩,教弟弟读书认字,下午小宝睡觉她就也睡觉,每天中午不是一碗清淡面条就是一顿平常人家的午饭,荤腥都很少见,日子过得就像是清苦的百姓人家。

    玄天琰听了有些心疼,想到凤粉黛手里也没什么银子,用的还是以前他给的。可是后来搬到水晶别院,他也没怎么给银子了,因为凤粉黛也用不着。水晶别院的开销都是他直接出的,凤粉黛的衣裳首饰他也给置办了很多,从来不用那丫头自己操心。这样一来,除去自己买些零散小物,凤粉黛几乎不花什么钱,这样一来二去的便也不再开口跟他要,他一个大男人难免疏漏,也就没想起来经常给。

    现在想想,凤粉黛手里的银子也花得差不多了,之所以用得清苦也是没有办法。于是琢磨着给凤粉黛送些银子过去,可每次银子都准备好了,又觉得没有理由去送,这样巴巴的送上门,显得自己太没面子了,于是又作罢。

    一来二去的,凤粉黛的生活就依然清苦。

    当然,玄天琰更生气的是凤粉黛的态度,他抬了侧妃进府之事全京城都知道,怎么那丫头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呢?一天天还跟没事人似的,难不成就真的打算跟他老死不相往来?他们之间的那一场婚约,真的是说解除就解除了的?这么多年了,那凤粉黛就对他一点都没有感情和留恋?就一点都养不熟?

    他越想越郁闷,却不知,凤粉黛也不是完全没有感情之人,这些年玄天琰对她的好她怎么能不感念?只是她害怕再混入那个圈子,与那些人在一起,总会让她心里的那种虚荣和不甘越来越膨胀,以至于做出许多疯狂的举动,那颗比天还高的心总难落下地来。

    所以,凤粉黛不是无情,她是在躲,用逃避的方式上自己冷静。

    凤粉黛到是冷静了,可是如今,不冷静的人却换成了凤羽珩。她天天上街去找人,有的时候带着忘川黄泉,有的时候就自己一个人出府。京城大街小巷的各个角落都曾留下她的足迹,甚至连花楼酒馆她都曾进过,还引发了不小的轰动。

    然而,那个女子还是没有出现,就好像突然就消失了一般,任她如何寻找都没有浮出水面来。

    忘川曾设想那个人已经不在京城,提出出城去找。可凤羽珩却能感觉得到那人并没有走远,就还在京城地界,根本没有出城去。于是她将网再次撤开,这一次,不但用了三座府邸的暗卫,她甚至还让王卓调了一部份官兵去帮着找人。

    初冬的天气已经十分寒冷,百姓换了冬装,朝廷也在六皇子的安排下开始从京城为出发点,向大顺各地派发物资,以帮助灾民和贫苦百姓们顺利渡过寒冬。

    这一日,凤羽珩独自一人行走在街上,一双眼警惕地四处寻觅着。忘川黄泉被她又安排到别处去巡防了,两个丫头虽然也不放心她一个人出门,可又拗不过凤羽珩的执着,再想着左右现在街上四处都是她们这边派出去的人,有官兵也有暗卫,不管凤羽珩在何处发生什么事,肯定都会在第一时间有人出手帮忙,便也略微放下心来。

    凤羽珩像这样一个人出街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可每一回都没有任何收获,她有的时候几乎都现了恍惚,觉得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那个人、那件事都是不存在的。可就在今日,她行走在街上,两条巷子穿过,终于走到繁华热闹的主要商铺街道时,一名货郎从其身边走过,与之几近擦肩时小声地说了句:“王妃留意身后,有个穿着蓝袍、书生模样的人在跟踪你……”

    第五卷:皇权争斗,四国颠覆 第1142章 身份被拆穿

    凤羽珩觉得自己似乎被那个疑似原主的人搞得快要疯了!一向警惕性非常高的她,居然都没有发现身后有人跟踪,而要乔装改扮行走于街间的暗卫来提醒她。

    她停下脚步,往后身缓缓地转过头去看了一眼,果见有个穿着蓝袍一派书生气质的人走在自己身后,甚至见她停下来后那人也停了下来,也不回避,直盯盯地看着她,眼中充满了疑惑。

    “灵儿。”那蓝袍书生最先开口,冲着凤羽珩就叫了这么一句,然后往前走了几步,一直到了凤羽珩的面前站住,又说了句:“你是灵儿吗?”

    凤羽珩不解,“灵儿是谁?”

    那人也是一愣,盯着她仔细打量半晌,呢喃地道:“你不是灵儿,你居然不是灵儿?”最后一句话说完,面部表情竟有了改变,原本儒慕平和的人竟现了几分狰狞,然后,凤羽珩就听那人狠狠地道:“你不是灵儿,那你是谁呢?你不是淳于灵,也不是凤羽珩,那你到底是谁?”

    她大惊,蹬蹬倒退两步,再看着面前这人,心里就打起鼓来。那种来自于原主出现后的恐惧又袭了上来,拼命地想要看出这人到底是谁,可呈现在面前的,却只是一张陌生的脸。

    “你是谁?全天下都知道我是凤羽珩,为何你说不是?”她想强迫自己冷静下,可开口的话却带了颤音,这是这么多年来从未有过的。她凤羽珩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就所向披靡,却没想到,终有一天,她也会败下阵来。

    想要叫出隐藏在四周的暗卫将这人拿下,寻找了这么多天,总算是有了一点线索,不管是这个书生,还是那名女子,绝不能让人就这么跑了!

    凤羽珩眼中现了凌厉之色,正准备开口呢,那蓝袍书生却抢了一步在先,沉声对她说:“不要轻举妄动,就算是你叫了人来,我也不可能束手就擒。我只需一番周旋的工夫,就可以把有关于你的秘密全部都说出来。御王妃,纵是那些秘密骇人听闻,纵是你可以把我说成是一个疯子口出乱言。但心人就是这样,即便是疯言疯语,一旦传开,日久天长也免不了就入了人心。御王妃,你就不怕被人当成怪物吗?物非所常即为妖,在大顺朝,为妖者是要被活活烧死的!”

    凤羽珩的面色煞白,竟在对方的这一番言语威胁下真的害怕起来。面前这人步步逼近,四周亦有自己的人缓缓地向他二人凑了过来,对她进行着周全的保护。可她却一摆手,退下了所有暗卫,随即心思一动,盯着面前这人突然问了句:“步聪?你是步聪?”

    那蓝袍书生笑了起来,不承认,也不否认,他只是一句接着一句地向面前女子讲起一个故事,陈述着一个事实,他说:“我曾经认识过凤家的二小姐凤羽珩,虽说并无太深往来,可那是我从小就相中的人,所以我格外留意。不说她的一举一动我都了解,至少她会什么、不会什么我还是知道的。想当初,凤家二小姐为人冷清,甚少与外界有往来,她也绝不是那种嗜医如命能将姚神医的一手医术学得青出于蓝的人。她更不会武术,对琴棋书画也不算精通。可以说,虽为凤府嫡女,可那凤羽珩却又的的确确是资质平平。但如今的御王妃呢?武功盖世,一手箭法更是使得出神入画,医术又诡异莫名,连姚神医都自叹不如。可习武之人都知道,武功这种东西兴许会在三年之内有所建树,可却绝对没有达到你这种程度的可能。更何况是箭法!御王妃,你瞒天瞒地,却不可能瞒得过所有人。你不是凤羽珩,真正的凤羽珩已经死了,你不过占用了这个身体而已。你,到底是谁?”

    此时的凤羽珩不但面色惨白,甚至连呼吸都不再平稳了,那种情绪不受控制的感觉越来越甚,哪怕她拼命的压制也压制不住。她想抓住眼前这人问个究竟,可是又怕对方说的在打斗间就可以把这些实情公之于众。大家一时不放在心上当疯言疯语,那么过后呢?她曾经做过那么多与常理不合的事,难免就会有人顺着这人的话往深里想了去。这事儿不想则已,一旦深究,她承受不起后果。

    那么,杀了他呢?这想法一起,凤羽珩立即想到自己可以用最快的方式把这人解决掉啊!完全可以不给他留一点开口的机会,直接一枪就要了他的命。

    她这样想着,手已经向腕间抚去,甚至思绪都已经探入到空间里,眼瞅着就要握枪了。可也就在那一瞬间意念又被她自己生生地切断!

    不行,绝不能当着这人的面掏出枪来,不然这就又是一个无法解释的行为。这人现在怀疑了自己灵魂入侵的所为,却并没有怀疑到她还带着一个空间。可一旦她现在拿了枪出来,势必会引起对方新一轮的疯狂猜想。

    她思绪一恍,再回过神来时,面前哪里还有人影。就在她恍神儿的工夫,那蓝袍书生早就离去,热闹的大街上人来人往,商贩们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喧嚣得几乎让她觉得刚刚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并没有真实的发生过。

    凤羽珩就愣在那里,脚下像生了根。很快地便有乔装的暗卫围上前来,有人问她:“王妃,您还好吗?那人已经离开,我们有兄弟跟上去了,这一次势必要找出他们藏身所在,我们……”

    “不要!”凤羽珩突然大叫,瞪圆了眼盯着那暗卫,大声道:“谁让你们跟的?谁让你们去找的?快把人叫回来!快去啊!”说着,还用力地推了一把那说话的暗卫,“不许追!谁也不许追!听到没?”

    那暗卫不明所以,可主子的命令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圣旨,一切命令都没有为什么,只有严格执行。所以那暗卫虽说心有疑惑,却还是立即应下,转身就去追那跟踪蓝袍书生的同伴。

    凤羽珩的经神还是很紧张,她想,她的秘密绝对不可以被外人知道,这些事就算是要承认,也该是她只对玄天冥一人承认。玄天冥能接受她有药房空间这么玄幻的事,应该也能接受借尸还魂这种现象。可是外人不行,一旦秘密公开,她将成为全天下的异类。

    “王妃。”身边暗卫看她脸色不对,有些担忧,“王妃要是不舒服,属下送您回府吧!”

    她点了点头,没有拒绝,可是想要抬步时,却发现双腿像灌了铅似的抬不起来。她苦笑,对身边暗卫说:“我好像走不了路。”

    “那属下背着王妃。”那暗卫当即就在凤羽珩身前半蹲下来,等着凤羽珩伏到他背上。可是等了半天都不见有重量压下,不由得回过头去,却见凤羽珩一手抚着额头,微闭着眼,双眉紧拧,脸唇皆是惨白之色,三晃两晃的就要晕倒。他吓得赶紧起人将人扶住,而那人也就在他的双手触上之时,迷迷糊糊地瘫在他的怀里。

    御王妃当街晕倒,这在京城可是十分轰动的大事,人们都十分关心凤羽珩,纷纷围上来探问。可他们也知道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救人,于是谁也没有挡着道,一个暗卫立即将人背起往御王府方向疾行,另一个暗卫则去了百草堂那边去请大夫。

    凤羽珩很快被送回府去,百草堂的大夫来看过,只说这是急火攻心所至,给用了药让多休息。

    百草堂的大夫看诊精确,凤羽珩这的确是急火攻心,她是被人吓的,也是自己的心魔所致。这种严格来说不算病,所以药物只能让她的状态更好一些,却不能够根除。

    她迷迷糊糊地睡着,一睡就是一整天,一直到天都擦黑了也没醒过来。忘川黄泉守在她的榻前,就听着自家小姐口中呢喃说着些什么,想仔细去听却又听不清楚,二人急得团团转。

    黄泉说:“要是殿下在就好了,这普天之下也就只有咱们殿下能管得了小姐,小姐有什么话都只对殿下说。”

    忘川感叹:“是啊!还真是很难看到感情这么好的夫妇。可惜殿下往东去了,就连七殿下都不在京里,偏偏小姐在这个时候出事,这可怎么办呢?”

    两个丫头犯着愁,在凤羽珩的床榻前坐了一宿,而这一宿对于凤羽珩来说却是十分的煎熬,因为——她在做梦。

    那是一个非常可怕的梦,在梦里,白天遇到的那个蓝袍书生把他所知道的一切全部公之于众,于是,天下人都沸腾了!那些平日里看着那么善良的百姓们、那些她曾经帮助过、救治过的人们、那些曾经得到过她恩惠的男男女女都瞬间变脸,面对她步步后退,面上尽是震惊和恐惧。甚至在那人群里还有想容、还有粉黛、有玄天歌风天玉任惜枫,有那么那么多曾经的亲人、朋友,有那么那么多与她最最亲近之人,都站到了她的对立面上。

    她听到玄天冥在问她:“你到底是人还是鬼?”

    她害怕得直哭,拼命地解释,可是对方就是不听,还一遍一遍地说着:“以前本王认为你是仙女,可是没想到你不是仙,你只是一只鬼!”

    她哭着说自己不是鬼,可是没有人愿意听,人们齐心和力地把她围了起来,用绳子绑上,然后抬到火架之上准备焚烧。那些绑了她抬着她的手中,还有玄天冥和玄天华的手……

    第五卷:皇权争斗,四国颠覆 第1143章 记住了吗?咬死不认!

    梦里被火烤,现实里,凤羽珩却是发起烧来。

    就在后半夜,忘川最先发现了情况,赶紧叫留在府中的百草堂大夫给叫了来。那大夫十分娴熟地给她用后世的体温计测了体温,当看到体温已经达到三十九度五时,二话不说,直接上了吊瓶。

    凤羽珩在药力的作用下渐渐褪了烧,可意识还是恍惚着,好不容易挨到天亮时人清醒过来,第一句话竟是问忘川:“昨天街上的暗卫有没有抓到什么人回来?”

    忘川摇头,“暗卫回禀说,原本有人是去追踪那可疑之人的,可是小姐吩咐不让去追,他们就都回了来,并没有带任何人回来。”她说完不解地问:“小姐,既然对方已经露了头,为何不去追踪?”

    凤羽珩拧着眉,不愿回答这个问题,而事实上她也没法回答,总不能对忘川说是因为她害怕自己的秘密被人发现。

    见她不肯说,忘川也不再问,总归主子有自己的想法,她们只要照做就行了。可这件事情把凤羽珩折磨得不成样子,眼瞅着人一天比一天的瘦,她们看着也心疼。

    “小姐。”黄泉想起个事来,“昨天奴婢去姚府,听大夫人说姚神医今天就能从萧州回来了,您要不要见见姚神医?”她知凤羽珩跟那个外公关系很好感情也深厚,兴许姚神医能够开解开解,最不济也能看看病,总比百草堂的大夫强上许多。

    “外公要回来了?”凤羽珩大喜,“太好了!你们盯着点姚府那边,一旦我外公回来,立即请到御王府这边来,就说我找他有事。”

    两人一听凤羽珩愿意见姚显,心里都很高兴,黄泉赶紧应下,然后跑了开,亲自到姚府那头盯着,以便姚显回京府的第一时间就能先到御王府这头来。

    而事实上,姚显还是比黄泉快上一步,在黄泉还没到姚府门口之前他就已经进了府门,正好赶上姚家的早膳。

    姚家一向和睦,虽然分做三房,但彼此的关系都十分要好,就连早膳一般也很少有人会独自用,都要聚到花厅,大家一起吃才热闹。今日许氏还特地多准备了些新鲜花样的点心,有一些还是荒州那边的特产小吃,与京城的很是不同。

    姚信看着这些东西就问许氏:“大伯母,今日怎的这般好兴致?这荒州的点心样式咱们家可就只有你做得最好,难得大伯母一大清早就亲自下厨啊!”姚信最喜欢吃荒州的小吃,可那些玩意做起来太费事,又偏偏只有许氏一人才能做得好,所以他就算再想吃,也不太好意思经常麻烦许氏特地做给他。

    看着姚信伸出两只爪子一手一只地去抓点心,许氏无奈地摇摇头:“老六也不小了,都该说亲的人了,还是小孩子脾气。”说完坐了下来,看着刚回府的姚显叹了口气道:“父亲总算是回来了,我昨儿个还在想,父亲要是再不回来咱们就该往萧州捎个信去了。”许氏没动筷,而是先说起话来。

    “可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姚显一边吃饭一边跟许氏说着话,他并非这个时代之人,没那些个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一边吃一边聊,正是二十一世纪最普通的生活方式。姚家人也习惯了,虽然觉得以前的姚显并不是这样的,可到底刚到荒州时生活还是有些清苦,很多规矩也讲究不得,慢慢的也就荒废了,没有人再去在意。

    听得姚显问,许氏点了点头说:“是出了事,但不是咱们府上,而是阿珩那边。”

    “阿珩?”一听说事关凤羽珩,姚显立即将碗筷放了下来,连手里的饼都搁下不吃了,急着问了句:“阿珩怎么了?”

    见姚显如此,其它人也不好再吃,姚信原本想再抓一块儿点心的,现在也没了心情,他主动开口回姚显的话道:“珩妹妹最近好像在找什么人,翻遍了整个京城,天天都派大量的人到外头去找,可据说直到现在也没找到。”

    姚家二老爷姚靖霄说:“这也不是关键,听闻昨天阿珩在街上晕倒了,是暗卫给背回去的,还请了百草堂的大夫。我们听说之后赶过去瞧,她还昏迷着,百草堂的大夫只说是急火攻心没有大碍,可就是不知道她这火是从哪儿来。现在都入冬了,天凉得很,习武之人,是多大的火才能攻得当街晕倒?”

    许氏亦叹了口气道:“是啊!我听御王府的下人说阿珩都不怎么能吃得下东西,这才想着做些荒州那头的点心,看看换个口味她能不能多吃一些。”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得姚显愈发的奇怪,可是想再多问问,姚家人却又说不出什么具体的来,就连凤羽珩在找什么人都不知道。秦氏说了:“我跟大嫂往御王府去了几次,可是都没能见到阿珩,她总是不在府里,下人说她白天基本都在京城的大街小巷转悠。”

    姚显一皱眉站起身来,二话不说就往外走。姚家人吓了一跳,赶紧在后头跟着,姚靖军边走边问:“父亲要去哪里?可是要去御王府?”

    姚显点点头:“吩咐人备车,在家里胡乱猜测都是没用的,我亲自过去看看。”

    “我跟父亲一起去吧!”许氏也追了上来,“把点给阿珩带着。”

    姚显想了想,却是拒绝了许氏的提议:“不用,我自己去就行,你把点心装着我带过去,我会告诉阿珩是她大舅母特地给做的,她听了多少也能吃上一些。”姚显想,凤羽珩多半是遇到了什么难事,而这种事既然能把她逼到这个份儿上,就说明并不是很好解决的。这么久了姚府的人都不知道她在做什么,这同时也说明她并不想让人知道她的所为,所以不能带旁人过去,只能他自己去,相信凤羽珩不管遇到了什么事,对他这个前世的爷爷现世的外公都不会有所隐瞒的。

    姚显一出门,迎面就遇上了刚到的黄泉,两人简单交谈几句,姚显立即上了马车跟着黄泉往御王府去,直到他看见凤羽珩,这才大吃一惊——“你怎么把自己弄成了这个样子?”

    凤羽珩可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她瘦得眼窝深陷,眼眶都是发青的,脸色到是红扑扑的,可那并不是气色好,而是因为一夜高烧。她倚坐在床榻上,看着姚显,明显的松了一口气,随即打发了忘川黄泉,很急切地抓住姚显的手道:“爷爷,怎么办,她回来了!”

    “你说什么?谁回来了?”姚显听不懂凤羽珩的话,同时也把她的手给挣了开,“不管你要说什么,先让我给你诊个脉。”他掐上凤羽珩的腕脉,半晌过后拧着眉道:“气脉紊乱气血不足,体内阴虚。”他一边说一边摇头,“自己就是个大夫,也不说给自己找点药吃。你把我送到空间里,我给你找些药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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