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注接近150毫升的血液,被推入霍师娘体内,众人将心揪了起来,目不转睛地观察霍师娘的反应,唯有岑牧闭上双眼,凝神屏息,他在与普罗托斯沟通,而后者则在操控这些离体的细胞。

    普罗托斯说道:“你不用太紧张,这是小手术,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基因链很简单,你的一枚最小基因符文的复杂度比她的所有基因要复杂数万倍,更何况这只是修修补补的小工作而已。”

    “可是你跟我说,你只有七八成把握。”

    “那是上一次的说法,上次我没见她本人,不知道具体状况,自然要把你的期望降低一点。”

    “好吧!那你现在有多少把握?”

    “呵呵,你看着吧!”

    ……

    完全没有霍青城预料的反应,他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这个过程似乎有点太过平静,就连霍师娘都没有丝毫感觉,只是觉得体内血流有些加快,身体内有些热烘烘的感觉,没有疼,没有痛,也没有任何心悸的感觉,正是这平静才让人觉得更加不正常,反观众人的神色,他们的脸色却是愈来愈沉重……

    大约过了十分钟,岑牧平静地放下霍师娘的手,说道:“好了!”

    “好了?!”霍青城瞪大了铜铃一般的眼球,诧异道:“你都干了啥!神呼呼的,你可别忽悠我!小子!我警告你啊!”

    苏灵皱眉道:“小牧,这事情可不能开玩笑啊!我爹爹可是很认真的!”

    岑牧无语,说道:“难道我现在表情就不认真吗?”

    唐馨也不敢置信,只是问道:“上官阿姨感觉如何?”

    霍师娘闭目,静思片刻,迟疑道:“稍微……有点饿。”

    岑牧接言道:“饿是正常的,等会儿会更饿,可以喝点粥,但是粥只是养养胃,没多少营养,得注入一剂基因能量药剂和稳定药剂,这才是真正的补充,这几天霍师娘不要出门,多休息,多睡觉,不出三天,应该会见效的。”

    “好,谢谢小牧!”上官凝笑了,她最清楚自己的身体,也许会感到疼,也许会觉得累,也许会觉得头晕,但绝不会感到饿,常年窝病榻,一天不吃饭都没有饥饿感,这是新陈代谢极其缓慢的表现,没有新陈代谢,就没有活力,细胞会逐渐死亡,最后影响到整个人的生理功能,这是身体虚弱的直接原因。

    霍青城将信将疑,对苏灵说道:“去给你娘做碗粥来!桂圆粟米粥……再加点莲子吧!还要枸杞……等等!”霍青城转头问岑牧:“是不是不能太补?过犹不及?”

    岑牧说道:“粥的作用只是养胃,营养和修复素材由基因药剂来提供,简简单单的白粥就好。”

    这种需求当然要自己人亲力亲为,苏灵应了一声,急急离去。

    从普罗托斯那里得到详细修复情况,岑牧得到了一个为之震惊的结论,他再三询问普罗托斯,得到肯定和坚定的回答。

    岑牧皱眉道:“师父,霍师娘的病因或许有些人为的因素在里面。”

    “啊?!”霍青城大惊失色。

    随即转惊为怒,头发蓬起来,就像一只随时暴走的狮子,当怒气蓄满腔,霍青城反倒沉静下来,问道:“怎么说?”

    “霍师娘的身体素质还不错的,这源自她的基因,大家族出身的人,基因会差到哪里去?!优秀的基因大多具备一定程度的自我修复能力,因而,有钱人的寿命相对会较长一些,我在霍师娘的基因里找到一种特殊的东西,它的包含一些极具亲附力的基因碎片,它会优先抢占基因链的破损位,从而阻碍基因的自我修复工作,然而这些基因碎片又全无用途,是废弃的,看起来不像是天然的产物,如果只是这个特征,还不能说明问题,问题是它的另外一个特征——可以无限自我复制。

    具备这些特征,我们可以认为它是一种效果缓慢的基因病毒,中毒者的表现就是正常的衰老,这个对于能力者尤其有效,能力者的基因链不比普通人,本身就存在许许多多的缺憾,有些是空缺的基因位,有些是能力过度发展造成的基因缺陷,如果这种药剂作用在能力者身上,可能导致能力无法精进,失去进阶潜能。”

    一石激起千层浪。

    霍青城几乎不会怀疑岑牧的判断是否准确,过几天就可以看到他老婆的恢复效果,反过来想,岑牧没有制造混乱的动机,所以这个怀疑只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一直以来,霍青城认为云莱霍家是一块铁板,是自己多年精心耕耘的结果,现在看来,这铁板之下似乎裂痕密布,铁锈丛生。

    到底谁在作怪呢?霍青城脑海中闪出许多人的身影。

    霍青城沉思片刻,提出一个连岑牧都为之惊讶的请求:“小牧,你给我也检查一次。”

    此话一出,整个屋子里的人为之震惊。

    岑牧点点头,如果在他身上也查出这种病毒,那问题就严重了,敢谋划一位联邦元帅生死的人绝非常人。

    他们似乎快摸到一根隐藏的触角,一根不谓之不毒辣的黑暗触角!

    岑牧提醒道:“这种基因病毒应该只有具备顶尖基因研发实力的组织才能制造出来。”

    这是普罗托斯的原话。

    霍青城双目圆睁,铁青色的脸上露出些许狰狞,看来霍大爷似乎锁定一些目标。

    “师父,这件事情恐怕还得徐徐图之,否则,打草惊蛇,师母的恢复状态最好隐瞒下来。”

    霍青城微微颔首,说道:“也幸亏我们这次只叫了自己人,我明白了。”

    岑牧见他似乎已有打算,就不再多言,再度取出一管血液,说道:“师父,我要注入一管血液进去,您可以配合我,放弃抵抗情绪,压制体内的排异反应,这样我的工作会轻松许多。”

    第0052章 将计就计

    霍家的安全防范措施放在整个联邦算是比较高的规格,霍青城个人的危机意识也相当敏锐,尤其注重自身的安全,这不光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整个家族,他是霍家的擎天柱,就现在来看,霍少钦还无法取代他地位,霍家的新生代不乏人才,但缺乏高端战力,当然,这也是整个联邦各大豪门家族的普遍现象。

    为了支撑整个霍家,霍青城至少还得扛个二三十年,等他儿子和一帮弟子真正成长起来。

    换作往常,霍青城不会随便让一个人将一管血注入他的体内,但岑牧不同,他是唐霄的徒弟,两人又曾同生共死,而且他还是自己的女婿,这些因素足以让霍青城放下任何顾虑。

    ……

    这一次检查远比针对霍师娘的检查要久得多,一个八阶能力者的基因其复杂度已经不亚于岑牧的基因符文。

    岑牧抹干头上的汗水,吐出几个让霍青城怒不可遏的字:“一样的,中毒了!”

    霍青城一巴掌伸出,一压之力数以吨计,这只沉重的大手在半空中生生停下来。

    霍师娘睡着了。

    霍青城打个手势,两人从房间里退了出来。

    “是什么毒?”

    “跟师娘的毒一模一样,是一种带固定程式的基因病毒,它的结构非常简单,只具备两个功能:无限自我复制和基因空缺位高优先级亲和,几乎可以适用任何基因的破损位,它一旦占据了空缺位,就相当于扼杀了基因的进化潜能和自我修复能力,是一种慢性毒药,表现症状是进化停止,自然衰老,器官衰竭,最终患各种老年病死亡。”

    从症状上看,这毒药真的隐蔽性极强啊!

    霍青城连抽几口冷气,问道:“能解吗?”

    光听描述,霍青城就觉得这是不治之毒!让人无能为力!

    岑牧想了想,说:“可以,只是时间比较长,每周一次,至少要两个月吧!”

    霍青城面色稍舒,说道:“每次都要抽一管血?”

    岑牧点点头。

    “没事吧?会不会影响到你?”

    “没事,霍大爷,咱们说这些干嘛!”

    久违的称呼,霍青城裂开嘴,笑了。

    “师父,这件事情你有线索吗?”

    “有一点吧!可能没有证据,我的计划是将计就计,引蛇出洞。”

    岑牧竖起大拇指,说道:“这正是我想建议的。”

    这个决定也是艰难的,可不是简简单单的反应,如果处理不当,兴许会给家族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

    霍青城沉吟道:“接下来,霍府可能会乱一阵子,你还是忙你的,不要耽误自己的事情,这件事我自有安排,对了,这件事不要告诉少钦,他性子太直,我怕他瞒不住。另外,我的那些徒弟们也不能说,连老二都不能说。”

    岑牧点头应允。

    “接下来,我会发布一系列指令,启动霍家家主的传承仪式,苏灵,你负责通知家族所有旁支,由你暂代家主,少钦继续在无序之地奋战,他迫切需要建功,李东辰代云莱城城主,霍启明总管霍家内务。”

    苏灵微微皱眉,说道:“爹爹,这个动静也太大了吧!你不怕外界过度解读?!”

    “要演戏,就要做全套!不来真的,对手怎么信?!”

    岑牧不禁有些佩服霍青城,一旦做了决定,就是杀戮果决。

    盘算好安排,霍青城平静下来。

    他看了看两人,说道:“还有……你跟苏灵到什么地步?见你跟你那个小女友挺亲热的,怎么把苏灵给晾到一边了?”

    闻言,岑牧大窘,干咳几声,解释道:“还……还有点早,才认识没多久。”

    “可是我听说你跟唐馨也没认识多久啊?!”

    岑牧无言以对。

    “加把劲,我女儿可不差。”

    “好嘞!”

    看岑牧窘迫的样子,霍青城哈哈大笑。

    ……

    第二天,霍青城病了,霍家紧急发出一系列指令,封闭内门,只有霍家人才能出入内门,亲传弟子进入需请示,霍师娘的小院全面戒严,由霍氏青衣卫接管,苏灵暂代霍家家主,主持霍家事务,另外,紧急召回在霍家边缘城池征战的霍少钦。

    与此同时,一系列更为细化的指令颁布出来:霍氏门徒的日常训练交由霍青城的几个入室弟子引领,老三从面壁思过的状态,释放出来,重新被委以重任;召唤李东辰,将云莱城的市政厅的大印交由他保管,李东辰暂代云莱城城主……

    前面的指令还能理解,李东辰暂代城主,这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一系列指令颁出,引得整个云莱城一阵轩然大波,媒体都在猜测这位强势的霍家家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以至于弄出如此大的声势!

    有人猜想这是在故弄玄虚,一般人生病,第一反应应该是竭力隐瞒,而非如此大张旗鼓。

    有人觉得这才是霍青城霍大爷的作风,简单直接,做事毫不拖泥带水,不管怎样,这一系列指令颁布出来,维持云莱城正常运转的齿轮会继续在原有的轨道上有序地转动。

    到底实际情况如何,谁也不知道,就连霍青城最信任的弟子老二鹿明晖的拜见,也被拒绝了。

    这几天岑牧的表现一直中规中矩,早上晨练,上午上课,下午去机械岛,准时,规律,平静得让人几乎忽略这个人的存在。

    所以,鹿明晖找上了岑牧,在第三界。

    “小穆,你是苏灵的良人,你是知情的,对不对?师父到底出了什么问题?”鹿明晖逮到岑牧问道。

    岑牧摇头道:“你应该去问苏灵,我到现在也没进去过。”

    “我不信!”

    岑牧摊开手,示意自己很无奈。

    “那你为什么这么笃定?是不是师父其实没什么大碍?”鹿明晖盯着岑牧的眼睛,企图从中找到某些答案。

    岑牧平静道:“我不急,是因为我急也没用,我现在连身份都不敢亮出来,你想想,我对霍府这座庞然大物能有什么影响力?!我管太多,只会添乱。”

    鹿明晖狐疑道:“你不是很有背景吗?让你家发个声明什么的,支援一下师父,等危机过去,也许一切就好了。”

    “谁说我家很有背景?!这都你们猜的吧!我要真足够的背景,还用戴这幅面具?”

    “你难道不是赵家人?不是唐家人?凌家?或者罗家?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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