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后,他成为这支流民武装的老大,前老大甘愿替他打下手,就是凭借这支部队,陛下在荒原上崛起,势力范围越来越大,后来陛下加入圣教,成为教廷最年青的主教,一路创下许多无法突破的记录,成就一段传奇。

    在陛下的带领下,在短短二十年时间内,圣锋教会发展成为这片土地上数一数二的顶级势力,教廷现任的许多高层都是他的下属,只要他在位一天,这些人就会驯服,并保持一定的凝聚力。

    可是,现在教宗陛下病入膏肓,每天清醒的时间不超过半个小时,并需要用昂贵的设备和药物来维持生命,可以说,每一口呼吸都价比黄金,他的时日不多了。

    教会失去一个强有力的领导者,分裂就会成为一个必然的趋势,现在没有人能够继承教宗陛下的遗志,接管整个教廷。”

    这可真是一个大大的好消息!如果消息确凿,光这个消息就让岑牧感到不虚此行。

    岑牧终于有一股如释重负的感觉,他尽力掩饰心中起伏的情绪,问道:“那么……对于当前这个局势,主教大人又有什么计划呢?”

    伦道夫摇头道:“计划谈不上,我对权力并不热衷,现在坐上这个位置,也是身不由己,如果我不上来,就会被人挤下去,并且,我的对手为了永远消除威胁,他们会想尽办法剥夺我的一切资源,把我打倒在地,尽管我和他们无冤无仇!”

    岑牧感叹道:“所以说,政治没有对错,只有输赢。”

    伦道夫颔首道:“是啊!我只希望能在这场风暴中独善其身,保住卢克城,我在这里耕耘了好些年,这里有很多我的朋友和亲人,有我最美好的一段回忆。”

    看来,伦道夫的愿望和自己的愿望并没有多少区别,岑牧越来越觉得和这个老头合作,是个不错的选择,趁着这个机会,岑牧索性提到云家的事情。

    岑牧问道:“主教大人,有没有关注过云家?”

    “云家怎么啦?”话题突然一转,伦道夫感觉他极可能为云家说项,难怪他答应坐镇云家,这里面果然是有些故事的。

    岑牧直说道:“我和云家有些渊源,在调查过程中,我发现云家之所以陷入经营困境,其背后有圣教的影子,我想问主教大人是否参与其中?又或者知道一些秘密?”

    “你还真一点都不客气!”伦道夫伸指点点他,笑道:“我并没有参与这件事,这是上一任主教和审判长鼓动的计划,美其名曰,扶助本地品牌的计划,其实,说白了,就是他们眼馋云家的生意,想据为己有。

    我接任主教一职之后,遵从教会高层一贯墨守的原则,并没有插手上任的遗留事务,一直以来,是审判长负责这个项目,所以,云家眼下的困境跟他拖不了干系。

    正好,你要能摆平他,说不定可以破掉云家的困境,也顺便解决一个你自己的隐藏威胁,一举两得。”

    “是一举三得,主教大人也从中获利。”

    伦道夫嘴巴一抿,耸耸肩,并没有反驳。

    “那么,主教大人能提供什么帮助呢?”

    伦道夫想了想,说道:“只要你经由合法的途径解决问题,我会帮你压住卢克城教会反对的声音,你只需要专心应对审判长麾下的势力。”

    “如果审判长采用不合法的手段呢?”

    “那错在他,你暴起反抗,合情合理,我也有话可说,总而言之,一定要占住道义。”说完,伦道夫递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这个老头真是老奸巨猾,三言两语拉人下水,自己坐收渔翁之利。

    第0056章 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和伦道夫有较深入的交流后,岑牧对于云家的事情,有了一个简单的计划,差不多可以和云家摊牌了。

    在和伦道夫大主教见面之前,云浅雪就委婉地向岑牧表达了一层意思,让他尽量了解主教大人对于云家的态度,现在岑牧算是完满完成了任务。

    先回了一趟酒店,和云戚交流一番信息,便带着他们两人来到云氏锻造行,作为锻造行的贵宾,掌柜对于岑牧多带来的两个人没有提出任何疑问。

    很快,云浅雪接到掌柜的消息,连忙赶了过来。

    也许是跑得急,云浅雪额头泌出一层薄汗,两腮嫣红,微微气喘,从这里又可以看出她在细节上的一些把握,她这副态度无疑会让人感觉到受到了尊重,心情舒畅。

    云浅雪简单施礼,启齿道:“昨晚,岑先生没有回来,我还担心了半天,不知道先生在教堂区有何等遭遇,好多年,咱们这位主教大人从不留宿非圣教的客人,先生这一次可是头一回破例呐!”

    憋了一肚子疑问,还能沉得住气,不提关键问题,也是难得。

    岑牧笑道:“也没什么,就是和他吃吃东西,喝喝茶,聊聊天,没什么特别的。”

    岑牧在回复的时候,在观察小芥子的反应,小芥子真名云赏雪,和眼前这位东家就差一个字,毕竟有些血缘关联,她们的容貌有几分相似之处:一字平眉,一双含笑的凤眼,高高的鼻梁,五官都是一般精致。

    云浅雪多几分干练和英气,而小芥子则多几分天真和妩媚,尤其在她成为神眷之体后,样貌和身体趋向于完美,比前者还要好看几分。

    看到这位表姐,小芥子并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兴许印象不深,而小芥子又是蒙着面纱进来,也没有过多引起云浅雪的注意,后者只是觉得这小姑娘的身材不错,额外多看了两眼,并没多问。

    闻言,云浅雪嗔他一眼,露出娇羞的神态,说道:“你知道我想问什么的?快说吧!”

    也许是从未见过东家展露如此小女儿的神态,段掌柜怔了怔,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在那傻笑。

    岑牧本想逗逗她,不过介于接下来的话题比较沉重,还是保持严肃的态度比较合适。

    岑牧收起脸上的笑意,正色道:“我建议你把你父亲,还有云家的重要人物都喊过来,大家一起听听会比较好!”

    云浅雪面色一凝,眉头不禁微微蹙起,开始往坏的方向思考问题,她发出疑问:“无论事情有多么糟糕,难道不能先告诉我?由我来转告这件事情?!毕竟这是云家的家事嘛!”

    兴许岑牧的话触碰到她的痛点,她的反驳也有些犀利。

    岑牧抬眼平静地看着她,反问道:“既然是云家的家事,那你又找我帮忙做什么?”

    这个回复更带一些火药味,话刚出口,云浅雪悄然嘟嘴,露出一副受了委屈的表情,这女子虽然是云家的商业领袖,却也深谙女人魅力之道,她这副表情不禁让人萌生一丝负罪感,更苛责的话开不了口。

    段掌柜刚从失神中回过神,才发现场面好像有些失控的迹象,他忙打圆场,笑道:“大家不要急嘛!如果是大事,让大家听听一起商量,也不是什么坏事,东家,你觉得呢?”

    事情远没有段掌柜想的那么简单,云浅雪敏感地察觉到岑牧的立场变了,忽然换上一副积极主动介入家族事务的姿态,这让她产生一种不详的预感,直觉告诉她,可能踩入了某个陷阱中,而她还不知情。

    他到底有什么立场?凭什么提出召见所有云家高层?难道他对云家也有所企图?

    想到这,云浅雪内心不禁泛出一股无力感,刚驱走了豺狼,又进了一只虎豹,看来云家是在劫难逃啊!

    然而,云浅雪毕竟处于劣势,对于岑牧的要求,她无法拒绝。

    云浅雪弱弱说道:“家父身体不适,如果一定要他出席,只能请岑先生移步云家内宅。”

    “可以。”

    “现在吗?”云浅雪试探道。

    岑牧莞尔一笑,说道:“随便你啊!如果你不在乎主教大人到底跟我说了些什么,你大可不必做这件事情,把我的兵器做好,交给我,我们算是两清了,以后云家遇到什么问题,不要找我,爱莫能助。”

    云浅雪幽怨地看着他,后者目不斜视,根本不流露任何讯息。

    云浅雪吐了口浊气,既无奈,又无言,她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至于事情如果还是超出控制,也没办法了。

    很快,她做出决断,说道:“那就安排在晚上吧!我会宴请岑先生和云家的高层,共同商讨云家的未来。”

    “行!那就……到时候见!”说完,岑牧向云戚点点头,三人在云浅雪复杂的目光下,离开锻造行。

    在路上,小芥子忍不住说道:“小岑哥,我们这么对待他们,是不是有点过分啊!我看浅雪姐挺难为的!”

    岑牧尚未回答。

    云戚抢先说道:“小芥子,我知道你心肠好,可这个时候不能心肠软,想想你的父母亲:你父亲最后几年,每天都要忍受几个小时剧痛的折磨,生不如死,心理和身体备受煎熬;而你的母亲在死前,受尽屈辱,还要背负毒杀挚爱的罪名,其中的痛苦,又岂是三言两语能够道尽的?!”

    想到这个,云戚双臂青筋暴突,面孔扭曲,心中饱含的愤怒如岩浆一般翻腾,时光侵蚀了许多记忆,唯独这一块被保存得好好的,至今回想,历历在目。

    而小芥子听完,也是一脸泪水,泣不成声。

    岑牧沉吟道:“云老,你恐怕还要联系一下你师兄,如果有一部分元老支持你,事情会更加顺理成章,如果有机会,我想把你推上去。”

    尽管胸中怒火中烧,但云戚还是提出了异议,说道:“小牧,这样做是不是太简单粗暴了一点?!妥不妥?万一云家人都不同意,怎么办?”

    “那就打到他们同意!”

    见云戚沉默不语。

    岑牧不得不道出他的想法:“云老,这么多年的旧事,想要翻出来,重新定罪,恐怕很难啊!

    如果我们走正规途径,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有九成的几率失败,他们有充分的时间来消灭可能残存的证据,哪怕当年有人证在,也会迫于家族的余威,而不敢暴露,毕竟可能牵涉到生死。

    如果我们走法律途径,实则是帮了他们,一旦当年的事情被盖棺定论,下次要翻案,我们就理亏了。

    所以,只能用简单粗暴的方法,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现在我能摆平圣教,你还有什么疑虑呢?”

    云戚点点头,捋起袖子,粗声道:“那就干吧!狠狠干一顿!!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第0057章 云家主人 上

    晚宴尚未来到,赏金镇那边传来一个好消息,蓝港来了一支考察团,貌似规模还不小,凯瑟琳正在招待他们,让岑牧最好尽快回去。

    云家的事情还没着手处理,又跟主教大人有交易,不能立刻回去,所以,岑牧将回归的日期定在三天之后,他必须在三天之内摆平云家,并和伦道夫通气,保住胜利的果子。

    傍晚时分,岑牧三人如期赴约,被云家管家迎进云府。

    府邸面积不小,白墙黛瓦,高屋建瓴,充满旧时代东方古建筑的气息,一路走过,可见白墙上裂开一道道缝隙,石灰块和白色粉末掉落在地上,露出底下黄色的泥层,青苔沿着湿润的痕迹,爬了半边墙壁,青白相间,有些时光的痕迹。

    管家倒是一个不错的人,一面带路,一面给他们介绍云府的风景,一点也不让人感觉到气氛沉闷。

    “像云家这样的古建筑真的不多了,完美继承华夏文明的古风,不论在新时代还是旧时代,都可以称得上是非常难得的物质文化遗产,想当年,太老爷在的时候,云家可风光了,光是投在府邸建设上的钱就让人为之震惊。

    看到那棵树了吗?最高的那棵,在整个云府95%的地方都能一眼看到,那是一棵千年银杏,侥幸躲过了末日灾难的摧残,被太老爷发现后,花了将近二十万圣锋金币,才把它从百里外移到云府镇宅,给它修了一个三百平米的大院子,叫‘白果园’,由专人养护,现在三十万圣锋金币都不是一个小数字!更何况当年!

    每到深秋,它的叶子随风能飘到府邸外面,大半个云府都能看到它的痕迹,去白果园里看,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两句诗句囊括了那些景象,岑牧脑海中不禁呈现出想象的画面,确实非常动人。

    岑牧笑道:“管家在云府待了多长时间了?”

    提到这个,管家脸上浮现出一股容光,他说道:“从俺爷爷开始,就服侍太老爷,传承到俺这一代已经是第三代了,俺从小在云府长大,十二岁做童子,到今天做到云府管家,至今有了三十多个年头,云家里里外外的事情,我多少都知道一点。”

    竟然碰到一个深谙云家历史的“老人”。

    岑牧叹道:“云家果然家大业大,连管家都传承了三代,不知道像你这样有资历的老人还有多少?”

    管家盘算一番,说道:“要说和我资历差不多的,大概只有王厨子一家人,其他人不论年龄都算是俺的晚辈。”

    岑牧赞道:“难怪了,根正苗红,确实是地地道道的云家人。”

    大概是觉得岑牧面善,管家忍不住多说了一些话:“想当年,俺爷爷过世,太老爷和三公子都出席了葬礼呐!这个待遇不是一般家丁能够拥有的!”

    这管家提到了三公子,说不定知道某些辛密,不过,岑牧要敢问出口,可以肯定他打死都不会透露任何消息,他的忠心是对整个云家忠心,谁是家主,他就听谁的。

    岑牧叹道:“只可惜云家现在面临困境呐!能不能迈过这个坎,还是一个问题。”

    管家看他一眼,顿时有些不悦,说道:“自从三小姐当家之后,云家有所起色,我相信三小姐一定会带领云家走出困境的。”

    也许是谈到了云家的禁忌话题,也许触犯了他的颜面,说完这个,他便不再多言,默默在前面领路。

    片刻之后,管家将三人带到一个宽敞的会客厅,相比整个府邸的破败,会客厅的奢华保留了云家的最后一份体面。

    走入大堂,几十盏烛光将整个大厅照得分外明亮,中央一张方形长桌旁坐了两排人,见三人进来,射过来各种各样的目光,在这群人中,岑牧找到了云梦泽和一帮匠师的身影。

    而在长桌正首,云乾大马金刀坐在一张太师椅上,由于身体显得格外瘦削单薄,一副病怏怏的样子,他的姿势并不显得多豪迈,反而有一种滑稽感,云浅雪稍微靠后,安静坐在她父亲旁边,藏在他的阴影里。

    “哟!看看谁来了!”云乾大声招呼,掀开了会面的序幕,他伸出又长又瘦的手臂,在空中舞动,对旁边的人说道:“这位……就是最近稳定云氏锻造行的大功臣,岑先生,大家使劲欢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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