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算来,这两日也差不多已经准备好了。晚一些的时候,她旁敲侧击去问问看。

    瞧瞧那事儿上有没有问题,再一起做打算。

    又一次谢过高文恒后,元槿就回了青兰苑,暗暗细思这事儿该怎么处置为好。

    谁料她刚洗漱完换了身衣裳,老太太身边的蒋妈妈便来了青兰苑,说是要将太太的嫁妆交给姑娘管着。

    元槿赶忙让葡萄给蒋妈妈斟茶。

    不多时,身强力壮的婆子们就抬着源源不断的嫁妆来了青兰苑。

    蒋妈妈笑道:“原先大将军不在,所以这些东西就在晚香苑的库房里搁着。老太太想问问姑娘的意思。这些是还放在晚香苑,然后将库房的钥匙给了姑娘,还是说,就搁在青兰苑了?”

    元槿笑道:“祖母帮了这些年的忙,实在是不好再打扰了。不如就在这里放着吧。”

    喝了两盏茶后,东西已然尽数抬了过来。

    “姑娘将东西清点清点吧。”蒋妈妈说着站起了身,“老太太才刚醒,就让我将东西给姑娘送来。如今这还得赶紧回去伺候着。”

    元槿笑道:“那我等会儿就过去请安。”

    老太太刚醒没多久,怕是一切都还没收拾停当。若这个时候贸贸然过去,反倒不好。

    蒋妈妈明白她的顾虑。笑着说了两句话,叫上那些抬东西的婆子,这便离去了。

    元槿立刻让葡萄把高文恒叫了来。

    嫁妆单子,应当是不会出错的。毕竟永安侯府还没倒呢,老太太不至于在这个上面动手脚。

    不过,库房里送来的东西,却不一定是原本的。

    她不懂这些,只能再一次麻烦高文恒了。

    听闻表少爷去了青兰苑,蒋妈妈有些担忧。与老太太道:“别是姑娘发现了什么吧?”

    老太太倒是不太担心。

    “嫁妆本就是高家人送来的,如今高家有个能主事的人在,让他看两眼也说得过去。更何况,他们俩多日未见了,想要说说话也是理所应当。”

    如今眼看着太子府对邹元杺愈发上了心,对元槿不管不问的,老太太对高文恒和元槿的接触,倒是没有之前那么排斥了。毕竟如果太子府那边一直对元槿不闻不问的,那么高家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不过,终归是不能让他们太过亲近。万一传出去了,总也不好。如果影响到后来的打算,更是不妥当。

    “你让人留意着些。如果表少爷在那边待得太久了,就寻机把他叫出来。”

    虽然太子妃没说什么,但是,老太太已经看出来,太子妃并不是特别喜欢邹元杺。为邹元杺谋算的时候,远不如当时给元槿活动时那么热络。

    以前是如此,现在,依然如此。

    而且,太子妃是陆大学士家的,最是重视女子才学。

    之前因着太子妃很喜欢元槿,故而不太在乎元槿其他方面如何。只提过一次,万一元槿能考上静雅艺苑,那么便十全十美了。

    可是邹元杺一直没能考进静雅艺苑的事儿,却时不时地就被太子妃念叨起来。

    思及此。老太太重重叹了口气。

    邹元杺的成绩,大家都心里有数。和艺苑需要的水平查了一大截。太子妃自然也是知晓。往后太子妃的心里,邹元杺的分量怕是很难再继续增加下去了。

    枕边人的话,往往很能影响一个男人的决定。

    太子妃现在看着是在帮邹元杺,所以没多说什么。可哪一天邹元杺触了她的底限,怕是就难办了。

    更何况,邹元杺的身份远不如元槿高。

    元槿身为大将军之女,就算是配皇子,那也是能做正妻的。如果太子妃哪一天不好了,元槿做个继室绰绰有余。

    可邹元杺不行。

    即便她成了,那也只能是个“妾”的命运。

    老太太思量了半晌,无论太子府那边,还是元槿之后的路怎么走,都需得两种考虑都顾及着。偏了哪一个,都不好办。

    故而高文恒这事儿,暂且先由着他们吧。

    “海棠苑收拾得怎么样了?”

    听到老太太问话,蒋妈妈赶紧道:“已经差不多了。再修整修整就能住人了。”

    “嗯。”老太太满意地点了点头,“毕竟是高家的嫡孙,既然要住在将军府求学,总也不能委屈了他。按照钧哥儿和钦哥儿的标准来伺候着。”

    邹元钧和邹元钦可是大将军仅有的嫡子。

    蒋妈妈闻言,赶忙应了声是。元槿和高文恒在青兰苑中,却远不如老太太那边的气氛“和乐”。

    “这些,果真不是母亲原本带来的吗?”

    元槿进到屋里后,只留了樱桃葡萄在门口守着,很小声地和高文恒说着话,“我看着那些布料衣裳的成色很新,生怕是弄错了,所以特意让恒哥哥再来看看。”

    “若是储存得当,看着很新倒也有可能。”高文恒说道:“可是那些衣裳上面的绣样,不对。”

    高氏当年从江南出嫁,嫁妆可是老侯爷亲自一样样过问了,一样样准备好的。

    里面的布匹大都是从江南最好的布庄所购。有些甚至是御赐下来的,也被老侯爷给了女儿。

    至于衣裳,俱都是江南最好的绣娘所制。

    “衣裳的样式和用料虽然看上去与单子上所列的没什么不同,但是一瞧就不是江南绣法。”高文恒道:“布匹的纹饰倒是江南那边的。不过,这些花样儿都是近几年才有的。姑母出嫁时候,还不是这般样子。”

    因着老侯爷这些年都在让他学着打理庶务,所以,对于这些,高文恒远比旁人想象中要懂得的更多。

    老太太怕是都不会想到,这么个矜贵的侯府少爷,竟然能够一眼就瞧出其中的不妥之处。

    元槿听了高文恒的话后,好半晌,都没有言语。

    高文恒并不催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等着她开口。

    最终,元槿紧绷的神色慢慢舒展开,说道:“我要去趟国子监。”

    高文恒怎么也没有想到,元槿竟然是说出了这样的决定,下意识问道:“为何?”

    转念一想,忽地明白过来,元槿的嫡亲大哥邹元钧,在国子监。

    “我要和大哥说声,看看这事儿怎么处理。”元槿说道:“我不懂这些,不好贸然做决定。倒不如问问大哥的意思。”

    听到女孩儿这样说,高文恒的唇角弯起了个极其柔和的弧度。

    ——这样的槿儿,很好。

    不托大不自作主张。能够承认自己的不足,但,又知晓向最对的人来请教。

    “好,都依你。”高文恒的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欢喜和宠溺,“只是有一点。我得陪你过去。”

    “恒哥哥也去?”元槿颇为意外,“可是……”

    “你一个女儿家出门去,老太太怎能放心?少不得要让蒋妈妈跟着。既是如此,倒不如我说陪你去选几样衣料来裁衣。这样的话,只你这边带上孟妈妈就妥当了。”

    元槿没料到他会考虑得这样周全。

    想想也是。如果真的只她自己出门,老太太定然会让蒋妈妈跟着。

    不过,让高文恒同她一起去,老太太真的会同意?

    高文恒倒是不觉得这个有问题。

    “往年我每次来,都会经常和你一同出行。老太太定然会应允的。”少年斩钉截铁地说道。

    他所不知的是,如果再早一些时候,老太太不见得会答允他。

    但消暑宴后看了太子的反应,老太太方才又重新拾起了与侯府结亲的念头。

    故而这次高文恒主动说要陪元槿出门去,老太太立刻就答应了。

    蒋妈妈有些不放心,“刚将太太的嫁妆送去,表少爷就要和姑娘一同出门,别是其中有甚变故吧?”

    “他们两个半大的孩子,能瞧出什么来?”

    老太太不以为意地摇了摇头,笑道:“槿丫头十天没回来了。五天前文恒跟着钧哥儿去看了她一回,统共也没说上几句话。如今怕是想要和槿丫头多单独处一处。”

    其实,她还有一层考量没讲出来。

    今天邹元杺也出门去选裁新衣的布料去了。

    而且,是因为太子妃之前透过意思想要私下里见见,所以她做了这个安排。

    京城好的布庄就那么几个。说不准槿丫头和杺姐儿就能碰到一处去。

    如果真能遇到,那可是好了……

    男人啊,表面上不显,但心里头,最是喜欢做个比较、最是爱争强好胜。

    原先没把槿丫头放在心上。如今看到那么优秀的侯府嫡孙对槿丫头都小意奉承着,太子或许会再起另一番心思也未可知。

    元槿这次出门,专程让邹义来驾车。

    邹义本就是大将军邹宁扬的人,最是衷心不过。

    因他后来一直负责送元槿去公主府学习,这次元槿要他驾车,倒也没人怀疑什么。

    邹义的警觉性很高。

    仔细听了元槿的吩咐后,他心里有了数。出了将军府大门后,一直在朝着某个布庄的方向行着。

    待到离开府里很久,确定了后面没有人跟着,邹义这便方向一转,朝着国子监行去。

    高文恒一直骑马跟在旁边。邹义往哪行,他便往哪边去。

    一行人来到国子监的时候,刚巧邹元钧他们下了一堂课,有一些的空闲时候。

    因着是以高文恒的名义把人叫出来的。故而看到了自家妹妹后,意外之中的邹元钧还有些转不过弯儿来,奇道:“槿儿?你怎么来了?”

    元槿笑眯眯地和哥哥简短寒暄了几句后,就朝旁边看了看。

    邹元钧见元槿把丫鬟都遣了出去,周围只留了高文恒在,心下有了数。当即眉目沉了沉,让自己身边的小厮去了门外守着。

    元槿这便来意说了。

    “……银钱上对不上账,不知里面有多少亏空。嫁妆也不知挪动了多少。不过,布料和衣裳是肯定有问题的。”

    因为她每五天里才能归家一次,时间紧,她来不及一一看过。一发现有问题,就赶紧来和哥哥商议了。

    这样的话,后面再有问题出现,也好及时处理。

    邹元钧静静地听她说着,半晌没有言语。

    仔细斟酌过后,邹元钧缓缓说道:“银钱上的就也罢了。母亲的嫁妆却是需得仔细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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