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雨薇就拉了许林雅、贺重珊来看望元槿。

    具体起因,她们是不知道的。

    许林雅向许林广旁敲侧击了半晌,许林广也没告诉她。后来还是许太太将这事儿大致的和许林雅说了声。

    女孩儿们听了,十分愤懑。

    许林雅那么好脾气的人,此刻也是动了怒。

    见了元槿后,几人稍稍一说,许林雅柳眉倒竖道:“这可真是明晃晃的诬蔑!绝对不能就这么罢休!”

    话一说完,不待旁人开口,她复又说道:“原本说要提前想出水果摆放法子的就是我。若要处罚,也是找我,凭什么要赖到槿儿身上!”

    “谁说全是你的主意了?”葛雨薇性子直,当即恨声说道:“那菠萝的摆放本是我的主意。如果惩罚,头一个算到我的头上!”

    “呵……说的好像真事儿似的。谁不知道那菱角才是真的戳了软肋?”贺重珊冷笑道:“出那主意的,可是我。”

    三人在这边争执不下,元槿赶忙过去,试图止了她们的话头。

    谁知她们几个太过气愤,平日里好声好气地和她说话,这个时候却怎么也不肯买她的账了。

    元槿左劝右劝都没有成功,实在无法了,气着大声喊道:“你们就闹吧。闹到最后,也是算到我头上!”

    这一声吼果然奏了效。

    三人讷讷地转过身来,都看着这个平日里揉揉顺顺的、一生气就吓到人的端王妃。

    元槿见她们终于肯听她讲了,这便轻轻一叹,说道:“姐姐们不必去想办法了。这一次,根本就不关你们的事。”

    葛雨薇辨道:“可是……”

    “如果不是水果拼盘,想必还有包子拼盘、馒头拼盘。都不成了,还有粥、还有汤。总有一个能扯到我的头上来的。”元槿轻声说道。

    听了她的话,女孩儿们齐齐怔了下。稍一细想,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这一次的事件,针对的根本不是水果拼盘,而是元槿。

    就算没了这个东西,那“有心之人”势必还要寻了旁的和她有关的东西来让她陷入其中。

    “就算如此那又怎样?”许林雅握了元槿的手,急急说道:“终归是要将这一次的事情讲清楚。而后再有旁的,细细分辩就是。”

    元槿还未开口,贺重珊在旁摇了摇头,已然说道:“没有那么简单。”

    贺重珊的哥哥专司刑狱,她祖父是当朝太师。耳濡目染下,她对朝政上事情的了解,远比旁的女孩儿要多。

    “想要搞垮一个人,定然是早已一步步布下了局,而后寻个突破口,一击即中。槿儿这一次,拼盘不过是个借口罢了。之前皇上定然已经对她、对端王府存了疑,这才能够被人煽风点火,仅凭着一个拼盘就认定她的错处。不对,即便不是她的错处,也得说成是她的错处。”

    贺重珊的话一出口,葛雨薇和许林雅就都沉默了。

    其实,她们也隐隐感觉到了,这件事是针对的元槿。

    但是她们心里总是愧疚的,总是存了个念头,想要挽回这个局面,想要帮一帮元槿。

    如今被贺重珊戳破这个事实后,大家的心里除了难过,更多的还是愤怒。

    愤怒于元槿遭受的不公平待遇。

    愤怒于,那上位者对端王府的忌惮和打压。

    这件事看似是针对的元槿,其实,还不是针对的蔺君泓?

    旁人或许不知,但是她们这几家的孩子是和蔺君泓一起长大的,对他甚是了解。

    别人只看到了端王爷那风光无限的一面,谁曾看到过他的努力?

    同龄孩子在玩耍的时候,他在读书在习武。

    同龄孩子在父母怀里笑闹的时候,他辗转于师父们的家里,继续读书,继续习武。

    从没看到过一个人那么有天分,而且还那么努力。

    他的成功,简直是必然的。

    思及往日重重,许林雅终是按捺不住了。

    她秀眉紧拧,米分面上满是毅然决然。

    “我不能看着槿儿就白白遭受了这个冤屈。我去寻我爹爹,让他帮忙想办法。他若是没办法,我就去求,求旁的叔叔伯伯们,终归是有法子的!”

    说罢,她急急说道:“槿儿,你等我,我定然要保你无恙。”

    尔后竟是不等元槿开口,便拎着裙摆快速跑走了。

    葛雨薇也道:“槿儿,你放心,我回去也寻人帮忙。清者自清,无需太过担忧。”

    贺重珊张了张口,欲言又止了好半晌,最终低低一叹。

    “我找我哥哥去。”贺重珊语气复杂地说道:“你放心,我哥哥就算是拼了他这条命,也定然保你无恙。”

    元槿心里一跳,总觉得她这话说得太重了些,而且好似是话里有话。

    她再细问,贺重珊却是一个字儿也不肯多说,摇摇头拉上葛雨薇,转身就走。

    友人们走后,元槿坐在书房,思量着这两日的一些事情,越想越是烦闷。索性将手中书册丢弃一旁,唤人拿了些点心和果子,慢慢吃着。

    感受着那甜甜的味道,她的心情稍稍平复了些。

    元槿很想做点什么。但是,又偏偏什么都不能做。

    她知道,蔺君泓定然已经有了自己的计划。如果她突然有所动作,就怕会扰了他的打算。

    所以,作为当事人的她,只能按兵不动。即便心里有了万般的主意万般的心思,也只能压在心里。

    元槿思量着哥哥们或许会来寻她问起此事。

    她不知道怎么和哥哥们说才好。说多了怕他们担心,说少了又怕他们会有所行动。

    正暗自估摸着到底透多少底给他们更为妥当的时候,门房的人来禀,说是三皇子妃来了。

    不过,门房的人特意告诉了元槿,三皇子妃这次是穿着常服做了些伪装来的。乍看之下根本认不出她。

    若不是三皇子妃主动报上名号,怕是门房的人就要直接将她轰出门去。

    元槿本是不打算理会三皇子妃的。

    毕竟她答应过蔺君泓稍安勿躁,不出门去。

    不过,对于三皇子妃特意来的这一趟,她又当真是有些好奇也有些疑惑。

    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能让三皇子妃冒着这样的风险过啦?

    至于做伪装……

    三皇子妃想必是为了摆脱三皇子安排在身边的那些钉子。

    费劲周章,甚至不惜甩掉那些人,只为了来过来一见。

    元槿思量过后,决定去看看三皇子妃到底是存了什么样的心思和打算。

    不过,元槿既是“病了”,当然不能在正常状况下见她。

    故而元槿让人准备了间屋子,屋子一端是张放下了帐幔的大床,中间是个一人多高、两丈宽的巨大屏风。

    屏风的另外一侧、立着屏风有半个屋子远的那张椅子,才是三皇子妃将要在的位置。

    元槿躺在了放下帐幔的大床,让人在屋子里放了一碗浓浓的药汁,待到屋里溢满药味儿了,这才让人将三皇子妃请来。

    ——她不知道三皇子妃此次前来的目的。

    不过,既然要见,断然不能白白见到。好歹让对方当个证人。证明她“确实病了”。

    三皇子妃一进到屋子里,就闻到了里面弥漫着的苦味,忍不住皱了皱眉。

    帐幔里传来了压抑的轻咳声。

    而后,元槿柔弱的声音在内响起。

    “你来了?”

    有气无力的几个字,接下来又是一阵轻咳。

    一切的一切,全都表明了帐内人的身体极其虚弱,身染疾病。

    三皇子妃暗暗惊诧了下,慢慢坐到椅子上。又自己听了会儿,这才问道:“婶婶的身子可是不太舒服?”

    “昨儿在家里累了一天,回来就病倒了。”元槿有气无力地说着,又问:“你来是做什么的?”

    “自然是看望婶婶的。”三皇子妃有些局促地说道:“昨日里也未曾和婶婶好好说话。”

    “只是说话而已?”元槿又咳了几声,“既是如此,那你走吧。我身子不好。大夫说了,需得好生休息。”

    说着,她就唤了人来,让把三皇子妃送出去。

    三皇子妃赶忙说道:“我有事情求婶婶!”

    帐幔中许久没有说话声,只有不时的轻咳。

    等的心里发了毛一阵阵揪紧,三皇子妃终于听到元槿开口问:“说吧,到底是什么事情。”

    三皇子妃看了看周围伺候的人。

    元槿就让明着的这些人尽数退了出去。而后有节奏地咳了咳,示意暗处的人提高警惕,莫要离远。

    三皇子妃自然听不懂她的那些暗示。

    待到屋里“只剩下她们两个”后,三皇子妃这才讷讷开了口,说道:“求婶婶、求婶婶帮忙劝劝王爷,来帮帮我们爷吧。”

    元槿千算万算,没料到三皇子妃居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在她看来,三皇子待三皇子妃着实不算好。甚至可以说是十分恶劣了。

    即便如此,三皇子妃费劲周章地过来相见,竟然也是为了他?!

    元槿觉得荒谬,不禁问道:“你躲开了他的人来见我,原因果真是为了他?”

    “是。”三皇子妃倒是毫不避讳,“有他的人在,不方便说话。没了他们,求婶婶可以方便许多。”

    没想到竟然是这个理由。

    元槿颇为不敢置信。

    她透过重重的帐幔和屏风望向那边。

    虽然看不清三皇子妃的身影,但是她可以想象得到,那个女子如今在以怎样恭敬和卑微的姿态来提起她自己的夫君。

    元槿忍不住摇头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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