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君泓故作沉思状,语气沉重的“嗯”了一声。

    元槿斜睨了他一眼,轻哼一声,不理他了。

    蔺君泓笑着一把将她搂在怀里,笑道:“其实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是怕你被好多人瞧着害羞罢了。如果你不介意他们留意到你,你一直在旁边都没甚要紧的。”

    元槿本也是和他开玩笑,见他将话说得这样明白了,就脸红红的低头玩弄着他的手指,也不接话。

    蔺君泓反手握住了她的手,俯身轻轻吻上她的唇。

    两人纠缠了些许时候后,衣衫已经乱了。

    元槿察觉了他的兴奋,怕他不管不顾的就在这里当场办事,赶忙挣脱出来,开口说饿。

    蔺君泓知道今日自己来的晚了一些。生怕她饿坏了身子,只得停歇下来。

    两人边用膳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元槿有心想要说起一些事情来,就在话题中不知不觉的转到了蔺时谦的身上。

    听闻她提起蔺时谦,蔺君泓的神色有些复杂。

    蔺君泓筷子稍稍一滞,语气十分自然的问道:“他最近怎么样了?”

    元槿正闷头拨着碗里的饭粒,听闻后,说道:“好了许多。只不过还没好彻底。想必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康健了。”

    蔺君泓的神色稍微和缓了下,只不过语气依然紧绷着。

    “既是如此,那么等到他好了之后,就安排一下,让人送他回北疆去罢。”

    滞了一会儿,蔺君泓又道:“左右他之前就是急着要走的,不过是被病情耽搁住了。”

    元槿听了他这话,知晓他是还未解开和蔺时谦之间的心结。

    因不知那心结是什么,元槿便未多说什么,只低低的应了一声便转而说起了旁的。

    在那天后,元槿日日去探望蔺时谦。

    蔺时谦每每听到她来,都欢喜万分。看到她后,却还是不由自主的往她身边看过去。

    可是每一次,都只有元槿过来,并未出现旁的人身影。

    蔺时谦心下黯然。

    虽然明知元槿过来也是蔺君泓默许了的。但是,在这一日,他终究还是忍不住了,有些迟疑的开口问道:“娘娘,陛下最近,是不是十分忙碌?”

    虽然蔺时谦这话问的十分委婉,可元槿又怎会听不出其中满含的期盼之意?

    元槿心下暗暗一叹。但她不知道事情的原委,不知道两人间存了怎么样的纠葛,到底不好多说什么。

    故而她只能斟酌着答道:“他这几日确实事务有些繁忙。”

    本还打算再多说两句,不过面对着蔺时谦了然的目光和神色间那无法言语的悲伤与失望,元槿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没有继续再讲了。

    蔺时谦点了点头,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说道:“终究是我错了。”

    那一回两人说过话后,蔺君泓当场摔了杯子,他就意识到有些不好。

    细细想蔺君泓那时候的话语,蔺时谦猛然惊觉,莫不是那个少年已经发觉了什么?

    倘若如此的话……倘若如此的话……

    蔺时谦越想越心惊。

    只不过有些话,他不敢说的太明白,所以未曾分辩一二。生怕说得越多,错的越多。

    谁知这样一拖,那些言语,竟是再也无法挽回了。

    蔺时谦心下黯然。

    有时候,越是无意间说起的话,越是伤人。

    走到了这一步,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送走元槿的时候,蔺时谦的心里有着说不出的苦楚。左思右想,无法释怀。

    当天晚上,眼看着就要痊愈了的定北王,忽然再次病倒了。

    而且,竟是比上一回还要严重些。

    蔺君泓大怒,重罚了太医院。又责令所有太医前去看诊,日夜守在蔺时谦的跟前,半点也不准疏忽。

    第113章 9新章

    太医院的人守在蔺时谦的床边,战战兢兢,汗流浃背。

    蔺君泓坐在殿里外间的正中央,眸色冷厉的看着卧房内的人进进出出,来来回回。

    他死死的盯着床上的那个人,看着对方毫无生气的模样,渐渐的神色愈发凛冽,周身散发着冰寒之意,让人仅仅靠近便不住发颤。

    元槿赶到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蔺君泓那冷肃的模样。

    太医院的所有人都跪在了屋子里,不时有人进去诊脉,摇摇头后,这些人便走到了外间继续跪着,而后再换几个人进屋诊断。

    如此反复着。所有人都不敢吭声。好似声音一发出,即便再微小,都会吵得床上之人病情加重一般。

    元槿看着太医们那紧张到了极致的模样,忙大步进屋。而后不顾有那么多人在场,她握住了蔺君泓的手,拉过椅子在他旁边挨着坐下,问道:“怎么了?”

    话刚开口,她忽地意识到一个问题。

    蔺君泓的手,冰冷冰冷的。

    若是旁人倒也罢了。毕竟是晚上还有点凉,这样的情形下,手被风吹的有些冷倒也正常。

    可元槿知道,蔺君泓的话,不该这样。

    他常年习武,身子比旁人要好上太多。平日里握着他的手,都是带着温暖的暖意,又有些干燥。即便是冬天,最冷的时候,也是皮肤泛着凉。

    哪里像现在?

    根本就是透着彻骨的冷意。而且还微微的有些汗湿。

    更何况现在已经入了春。他再怎么样,也不该这般才是。

    见蔺君泓半晌没有说话,元槿有些心惊。

    她侧身望过去,便见蔺君泓的神色有些不对。眼是凶狠的,可是眼底深处,却透着一股子茫然和失措。甚至还有自责。

    好似那般的狠戾模样,都不过是为了遮掩心里的真实感觉一般。

    元槿深觉不对,赶忙与周围的人吩咐了几句,而后硬生生的将蔺君泓拉离那个屋子。

    蔺君泓初时是不肯的。

    许是发觉了有人在拽他,他大手一挥就要将对方给甩出去。

    可是,没有甩脱。

    蔺君泓大怒,当即就用了力气。

    谁知道手再次挥到了一半,他就听到自家小妻子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不愿皇叔出事,可我更不愿你有事。如果听见我说话,就先跟我来。”

    话虽没有听太清楚,不过,因为说话的人是她,他脑中轰隆隆纷乱的情形下,倒是也听了个六七分来。

    更何况,他这个时候才恍然惊觉,自己的手,正被两个熟悉的柔软的小手包裹在其中。

    不是槿儿的又是哪个?

    蔺君泓的心里原本已经冰凉一片,如今渐渐才回了温。而后不发一语,任由她用力拖着,将他拉离了那个房间、那个宫殿。

    出了院子后,太医们的身影不在眼前。而且,那病床上的人远离了他,不在眼前。

    如今眼睛能够看到的,只有那无尽的长路,只有路两边昏暗的树影,还有隔上一段路便有一个的烛光昏暗的灯笼。

    这样的情形下,这样的静谧氛围里,蔺君泓先前绷紧的身体慢慢的有些放松下来。脑中纷乱的思绪,渐渐的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脑中的一片空白,不想思考,无法思考。

    元槿感受到身边的人不如之前那般精神太过紧张,又发现他的身体有点放松下来,这才暗暗松了口气。牵着他的手继续前行。

    两个人又行走了很长一段路。

    元槿来的很匆忙,来之前没有披外衫。

    她原本是依着蔺君泓的意思先行歇下了。可是蔺君泓一直没有回来,她躺在床上,她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就索性起了身。而后遣了人不住的去蔺时谦所在的殿宇探问,到底情形如何了。

    初时的时候,说是太医去看诊了。

    元槿本来还觉得那就没事了,蔺时谦一定会好的。按理说她回去继续睡就可以了。可是不知怎么的,她就是没法静下心来。于是继续坐在屋子里看书。

    眼前的墨字一个个都很熟悉,但是,一个个的又都很陌生。

    她总觉得心底深处无法镇定下来。好似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一般,让她莫名的有种忐忑和不安。

    果不其然。

    没过多久,她就听着了蔺君泓发怒的消息。

    不仅让整个太医院的人尽数赶了过去,而且他还亲自守在了那里,不准任何人有丝毫的懈怠,必须全力以赴去诊治。

    元槿这便晓得,蔺时谦的病怕是不太好了。

    原本她想要披件衣裳就过去瞧瞧。哪知道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还未来得及施行,繁盛和繁兴就急忙的跑了过来寻她,说是陛下看着不太对劲。

    “怎么不对劲了?”元槿搁下书册的手微微一顿,声音有些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微颤。

    繁兴抿着唇没说话。

    繁盛声音低低的说道:“不对劲。”顿了顿,又道:“瞧着很不对劲。”

    虽然他什么实质性的话都没有说出来。但是,沉稳如繁盛,一连两次都说出这样的话来,可想而知蔺君泓如今的状态了。

    元槿恍然意识到了什么,赶忙将书册丢弃一旁。

    她大急。慌慌忙忙的赶了过去。

    许是因为心里太急所以脚步也快了许多。

    周围的宫人们居然谁都不如她跑得快。一路前奔,直接到了蔺时谦的屋子外头。而后瞧见了蔺君泓的模样,她就直接冲了进去……

    夜凉如水。

    元槿看到不远处秋实她们赶了过来,手里还拿着她的外衫。

    但是,这个时候,蔺君泓好不容易才恢复了点,这样的状态下,她不愿旁人过来打扰。于是拢了拢衣衫,朝着远处的几人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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