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真扶着自己的头,她有点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我怎么可能到医院?!
    是我的酒喝多了吗?
    我喝得的确很多,但是也不至于我喝到这种程度啊?难道我现在是还在梦中吗?
    想到这里,她狠狠的用手敲击了一下墙壁,她很快感受到墙壁给予了她巨大的反作用力,明确而清醒的告诉她,这不是梦境。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真正沉浸在自己的疑问中的时候,一个大约25岁上下的年轻的护士走了进来。她有着柔软的棕发,鼻梁周围还有一些漂亮的雀斑。她看见于真醒了过来,她匆忙的开口,她的口音带着一些苏格兰腔,她开始说:“啊,你终于醒了过来……看到你躺了这么久我真的很担心,你还好吧?哦,忘了自我介绍,我叫梅利莎,很高兴见到你,我是照顾你的专职的护士。”
    专职的护士?
    于真越发疑惑,她越发搞不明白事情的状况。第一,我躺了很久?第二,我得了病吗,而且还很严重吗?以致于我需要专职的护士?
    怎么想怎么都不可能啊!苯魰後續將茬пiH𝑜𝔫ggê.©o𝖒更薪 綪捯пiH𝑜𝔫ggê.©o𝖒繼續閲dμ
    于真愣愣的看着护士,一时没有说话。
    梅利莎见于真没有说话,她似乎还有些紧张起来了,她将手中的文件袋抱到了胸前,显得有点局促不安,她说:“啊,我不会说错了什么话了吧……嗯,你从上周星期五就一直卧床。看起来你恢复得不错……”
    梅利莎见于真仍旧是一脸搞不清楚状况的看着她,她更是紧张了,她有点无辜的瞪大了她的眼睛,怯生生的问道:“你饿了吗?你之前都输葡萄糖的……要不要吃点什么东西,或者,或者喝点什么也是可以的?”
    天啊?!
    上周星期五?
    这到底是什么操作?我出车祸了吗?于真感觉很难以置信。想到这里,她有点慌乱,她立刻低下头,扫视了自己的全身:看起来都没有零件缺失。我还有手,左手右手都是五根手指,脚看起来也也没问题,都是五根脚趾头……
    梅利莎看着于真分别伸出手指和低下头看自己的脚,她完全不知道于真在做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她有些智力障碍?资料上没有说她有智力问题啊……
    啊,难道是,语言问题?想到这里,梅利莎怯生生的开口了:“你讲,英文的吧?”
    于真有点焦急和无语的看了这个护士一眼,然后嗯了一声,她真的非常困惑。
    她向前走了几步,拉近了自己与梅丽莎的距离,然后定定的看着她的眼睛,问:“我为什么在这里?我出了什么事吗?没有人和我一起来的吗?”
    “啊,你不知道你为什么在这里吗?”梅利莎竟然无辜的反问她了。
    如果不是梅利莎看起来都非常无辜且无害,看起来就像一个刚入职很惶恐的新人一样,于真几乎怀疑她在刻意骗自己,她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好让自己更清醒一点。她严肃的对梅利莎说:“我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在这里?”
    梅利莎看了她一眼,似乎在思考自己应不应该告诉于真,或者是否应该由她来告诉于真,她足足想了好像有十几秒这么长,然后匆匆留下一句话说:“你等一下。我去叫医生来。”然后她就飞快的跑出病房,消失在走廊上了。
    于真有点发愣,那个护士不是腰上也有传呼机吗?她不可以直接用传呼机叫医生吗?为什么非要亲自去叫医生,搞得像自己很可怕一样。
    她很是无奈,她感觉脑子里面也乱糟糟的,她沿着床沿坐了下来。她希望等到医生到来之后,一切都能得到一个解答。
    不久之后,一个半谢顶的中年男性医生走进病房,他带着金棕色的眼镜,白大褂里面穿着一件运动衬衫,好像在给人传达一种“我是一个开明的而且具有智慧的白人男性”一般。他和梅利莎一起走进病房,他自我介绍说他叫mike,但却并未和于真握手,他带着亲和的,关心患者的笑跟于真搭话说:“嗯,之前梅利莎告诉我你不清楚自己为什么来到这里,是吗?”
    “是的。”于真看着那个医生回答道。
    “ok…”那个医生抬眼看了一眼于真,然后低下头在他的本子上写下了什么,好像是在做记录一样。
    这让于真很不舒服,好像是在暗示着她病得很严重,或者是一个什么特别的实验品一样,她变扭的扭了扭身子,很想主动问医生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这病房光滑而干净的纯白色瓷砖地板,和笔直而淡蓝色的墙纸花纹营造出一种冰冷而又权威的感觉,这让她竟然一时之间有点不敢贸然开口……
    那个医生做完了记录,他拿出了一个小型的医用照明灯,对于真说:“我能看一下你的眼睛吗?”
    啊?你为什么要看我的眼镜……于真有些害怕的往后缩了缩身体,她有点小心的问道:“为什么啊……”
    那个医生又露出了职业的亲和的微笑,他说安慰的说:“没关系,就一下,很快就会结束了。”
    这听起来好像不容置疑的样子……于真想,她点头接受了这个请求。
    很快,医用的照明灯的灯光打在了她的眼睛上,这几乎让她感觉很难睁开自己的眼镜,她感觉自己像是被手术室的无影灯照着一样。
    那个医生继续用职业性的亲和的声音说道:“很好,很好,放松,眼镜向上看……”
    终于,可以结束了。
    那个医生放下了照明灯,他和于真坐到了一起,两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但是又是看起来比较亲近的并肩而坐,那个医生扶了扶自己的眼镜,看着于真说:“可能您不是太相信这件事情,或者说您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情……但是于小姐,您可能有两个人格存在。”
    什么?!
    两个人格?
    这个词组像是炸弹一样嘭的一下炸在她的眼前,她迟疑的开口,几乎觉得自己有可能听错了,她重复道:“两个人格?”
    名叫mike的医生将自己手上的笔记本递给了梅利莎,然后侧身,好像接下来要全神贯注的跟她讲话一样:“是的,您有两个人格……如您所见,您不是很记得之前的事情这也比较正常,这种事情是存在的,当您的另一个人格掌握的这个身体的时候,可能您不会记得这个人格做过什么事情,会存在一定程度上的失忆……”
    “失忆?”于真有点被这个词语吓到了,联想到刚刚梅利莎有些不相信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到这里来的场景,她迟疑的问:“那我……那我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您有一些非常暴躁的情况出现……您不是很能控制得住您自己……或者,换一个说法是,您的作法不是很符合当下的社会规范。”医生回答说。
    不是很符合当下的社会规范?自己又不是一个反社会的疯子,要说反社会有些不正常的人——有两张面孔立刻浮现到她的脑海中,她脑中所想到的这个可能太可怕了!
    于真有些激动,她骤然站起来,有些大声的说:“我绝不可能是这样的!谁让你这样说的,是不是kasia  Wojcik和afra  Wallenstein  她们两人让你这样说的?!”
    医生见她有些激动的站起来,他也站起来,他微微倾身,仍旧保持着职业的亲和和风度,说:“并不是……于小姐,您先放松一下,深呼吸,来再一个深呼吸……  她们并没有让我这样说,我是一个医生,我有自己的职业操守。事实上,我们是全英最好的医院之一。”说着,他指了指窗外的大楼上的logo字样,继续说:“想必您也听说过我们吧。”
    然后他继续,说出了于真觉得最难以置信的一句话:“与之相反,wojcik小姐还是您的监护人,是她和wallenstein小姐将有些表现出……  稍微有点不符合社会主流的一些约定俗成的规则的您送过来的……”
    “这不可能!”于真几乎是吼出来,她还是我的监护人?她将不符合社会主流的一些约定俗成的规则?!这简直可笑,好吗?她们是在说她们自己吗?
    “这根本不可能!你知道吗?她们在a国的时候囚/禁了我,她们ra//ped了我,甚至…”她激动的控诉的话还没有说完,医生就很快的打断了她。
    他轻柔的调整语气,显然并没有轻易的相信于真所说的话,他说:“深呼吸,于小姐,我想我们是可以平静的交谈的……”
    “不!”于真决绝的喊出了那个否定词,这个医生对待她的方式让她生气,好像她是某种有病的智障一样,需要小心翼翼的呵护和谦让,“再说了,她凭什么成为我的监护人?我已经是成年人了,我根本不需要!”
    “恐怕您的情况并不适用于这种条件,您的情况,被鉴定为具有一定的自残和害人的倾向的情况,即使满了21岁也仍旧需要一个依靠的人……”那个医生中间还稍微咳嗽了一下,好像觉得很难跟她解释这个一样。
    “凭什么?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关系,而且…”于真的话没有说完,医生便打断了她:“而且,你们之前是同居关系?”
    哦……我的天!还有这个东西在这里等着我,于真感觉心里轰的一声,好像一块很大的石头砸进了她脆弱的心房,她和kasia之前同居的时候就考虑过民事伴侣的登记。
    因为当时kasia提出想要一起购买帕丁顿车站旁的那套公寓,那里的地理位置的确优越得不能再优越了,自然价格也非常的昂贵,都可以在稍远的郊区购买一栋很好的house了,她和kasia当时决定合资购买,即使关系日后如果向负面发展,也签订合约陈清所有的归属和财产分割问题。
    但是当时kasia告诉她这份合约对于自己的利益的保护是不够的,而且两人处于事实同居关系,根据04年颁布的什么什么同居法,反正这样会有怎样怎样的问题,所以kasia建议两人做了民事伴侣登记,所以,她们两人的一些权利和义务就像事实意义上的夫妻一样受到法律保护……
    但是现在看来,这真的是保护吗?!
    这简直就是给自己上了另一个锁套好吗?于真几乎感觉自己脖子上像是有了afra  最开始给自己戴的那个金属锁链一样难受……
    那个所谓的民事伴侣,其实仍旧有很多的义务和权利在里面,比如在承认民事结合的国家,例如日本的某些地区,她们当中的其中一人甚至可以以另一人的名义申请伴侣签证。
    我的天!
    这简直可以想象,两人之间的事实上的权利代办到了什么程度!
    于真觉得自己现在简直是欲哭无泪,她当时太相信kasia了,她怎么会不相信kasia呢?除开当时她们之间很好的感情状态,更是作为上了诸多法律杂志封面的kasia,有着媒体授予的什么“年轻律师的良心”“为弱势群体勇敢发声”之类的称号,对于荣冠着这样头衔的恋人,你会不相信她的法律建议吗?
    于真简直想给曾经的自己一个耳光,当她还天真的沉浸在可能成功挑拨两人关系的“小试牛刀”的成功之中的时候,kasia居然已经不知不觉的布下了这么深的局:共同的财产契约,同居法律的保护,民事伴侣登记……
    哪怕是没有afra的出现,一切仍旧按着正常的轨迹行走,如果她想和kasia分手,她也很难摆脱kasia,更何况她还是个律师……即使自己费劲心血的摆脱了kasia,恐怕自己也得不到什么好处,被法律保护的绝对不会是自己。
    而现在,她们还整出一个监护人的玩意出来?!
    这简直天方夜谭,自己什么时候会用一个有狂躁症的第二人格出来了……看看这个医生对自己的态度,自己岂不是以后很难被别人认真对待,以及完完全全处于对方的控制之中。
    监护人,监护人,这该死的监护人!我恨这叁个字!
    于真在心底里狠狠的吼出来。
    她费力的吞咽了一下,努力压制住自己内心翻滚的各种情绪,她知道,如果自己表现得很情绪化或者歇斯底里可能会更让医生难以认真对待自己,她努力的深吸一口气,对医生说:“请你好好跟我讲一下我有什么症状……以及,我什么时候可以跟外界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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