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晋皇帝照旧每日给父皇请安,每次也都能对梅妃瞄上几眼。但耶律德光对石敬瑭的请安总是显得不耐烦,其实石敬瑭也不过是敷衍,哪会有心思给他父皇请安。石敬瑭一走,梅妃也就不再一本正经的装扮,跟着耶律德光疯个没完。
    晚上,耶律德光跟梅妃刚做完一个回合,忽然一个契丹兵闯进来,报导太后八百里急报送来。耶律德光展开急报一看,惊出一身冷汗。太后懿旨上写有:“……三日不归,废皇位,立新帝!”耶律德光大叫一声,几乎昏迷。梅妃赶紧扣住父皇的脉搏,输送功力。
    耶律德光清醒后,梅妃说道:“既是太后旨意,父皇当速回。父皇身为一国之君,当以国事为重,贪恋红尘,非大丈夫所为。”
    耶律德光把梅妃揽在怀里,久久不愿放弃。想起一旦回到契丹,跟梅妃就是生死别离。在契丹,耶律德光能玩到什么样的女人,他是做不了主的,一切都得听从太后述律平的旨意。
    耶律德光泪流不止,把梅妃抱的更紧。梅妃也觉得这个契丹男人不仅有情有意,也更有情趣,想到马上就要分离,真是痛彻心扉。
    二人正在缠绵之际,桑维翰进来。“太皇上,契丹五千兵马已在殿外集结完毕,正待护送太皇回国,微臣敢请太皇即时起程。”
    耶律德光长叹一声,“江山与美人不可兼得,朕要江山有何意义。也罢,朕的江山谁想拿去就任他拿去吧,朕舍不下红尘之乐,就算是死在美人怀里,朕今生也是无怨无悔!”
    桑维翰再三叩首,说道:“太皇上,恕微臣抖胆直言,如有冒犯,敢请太皇上念微臣一片忠心赤胆。自古以来,并非江山与美人不可兼得。紂王得妲己、曹丕娶甄妃,皆因其据帝王之位,江山在手,权杖在握,天下美女敢不顺之而趋之若鶩?再者,前朝北齐皇帝失位丧权,胡皇后和穆皇后皆沦落做妓,为万人妻。今太皇上若弃位求美,不仅荣华不保,且美人亦不可得。梅妃实为我大晋皇妃,太皇上若成一介契丹平民,岂敢染指我大晋皇妃?”
    经桑维翰如此一说,耶律德光猛然清醒起来,“良药苦口,况相国金玉之言乎。相国速起,朕岂能怪罪。”
    耶律德光换上戎装,跃上战车,紧盯着天上的北斗七星,纵马狂奔。
    梅妃依依不捨,也跨上了父皇的战车,偎在耶律德光的怀里痛哭起来。这一别,天高路远,他乡异国。说再见,再见何其难,难于上青天!情到浓时人孤单,爱到深处裂肝胆。
    耶律德光则冷若冰霜,仿佛换了个人的模样,此刻却是铁石心肠。他目光如柱,直扑前方,正色地说道:“梅妃,回去吧,送君千里,终须一别,皇上还在盼着你呢。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梅妃抹去眼泪,喃喃自语:“大丈夫只患功名不立,何患无妻?”
    该放手时须放手,莫到临了后悔时。
    大晋皇帝石敬瑭得知父皇耶律德光连夜回朝,赶忙前来相送,但是晚了大半步,耶律德光早已绝尘而去,只碰见了返回的梅妃和桑维翰。心中似有不乐,想到“洋人真不懂个礼数,说走就走,也不给朕打个招呼!”
    耶律德光一走,大晋皇帝这才威武,带着梅妃立即前住东都。封刘知远太傅、桑维翰右丞相、冯道左丞相、杜重威大将军。国事全由此三人料理,皇帝自己拉着梅妃鑽入后宫,独享清福。
    石敬瑭想自己戎马一生,艰难辛苦,是该放放手,享享福。
    ……
    义阳柿园学堂依旧书声朗朗,丝毫没有受到改朝换代的影响。
    学堂的火爆生意其实并没有给彭学敏带来多少欢喜。一则是因为夫人青青一直闹个不停,婚后多年不孕,肯定没有好心情。二则因为四五年都没有收到云善的信鸽了,云善北国之行,是否一帆风顺,更是让他揪心。
    话说云善在北国路上还真是困难重重。
    云善带着书伟和守义两个小师弟装扮成南国商人,一路向北,边走边歇,并不急迫。他们用南国小瓷器跟当地人交换物品,主要是换粮食。北国寒冷,粮食在北国极其珍贵,但北国人对南国瓷器不甚明瞭,不知价值几何,一个小瓷器往往能换一升玉米或一袋蕃薯。云善一行三人,就靠着一木车小瓷器,不愁衣食行住。
    云善三人悠悠哉哉地北行走了几年,觉得无甚大难,对北国的极寒天气渐渐习惯。于是在随后的两年,他们放开了脚步,不再一年行一千里,觉得那是师父的谨慎之言,一年二千里,也毫无困难。三年过后,云善师兄弟三人都学会了北国语言,也都换上了北国人的服饰,除了黄皮肤和黑头发,其他都是北国人的装扮。
    然而三年后,悲剧还是无可避免地发生了。每到冬天北国人为了御寒,都是门窗紧闭,密不透风,户内日夜烧火,温暖如春天。可是室内空气混浊,癆病不断,古时北国人几乎半数死于癆病。云善此来怕是又要重蹈当年净心师太的覆辙。
    冬日的太阳虽然明亮,却无一丝暖意。云善三人躺在火炕上,一直咳漱不停。房东半晌才送来饭食,一隻手拿着一件毛巾紧紧地捂着口鼻。房东把饭菜放在桌上,转身就走,怕他们的癆病传给自己。
    云善兄弟三人吃过饭后,又躺在炕上睡着。傍晚忽然来了一大群人。这些人都用白布捂着脸只露出蓝色的眼睛。他们嘰哩呱啦的叫个不停,三四个人一组分别对付云善他们其中一人,把云善他们三人各自分别绑在一块大木板上,拖出门,一直拖到远处的树林,才把三人扔掉。
    日落后,天就黑暗起来。北风劲吹,云善三人只觉得寒风如针,刺骨的冰冷。云善此时已是满腔悲愤,想到通古斯已近在眼前,却不幸染上了癆病,宏图未展,大业未竟,自己又这般年轻,死在这异国他乡,如何甘心。
    云善正想着心事,树林里忽然跳出一隻大黑熊。大黑熊低沉的吼声震慑人心,二弟书伟三弟守义顿时被吓昏。大黑熊猛地扑向书伟,撕咬着他的头颅,书伟瞬间毙命。
    云善嚎叫一声,无奈四肢都被结结实实地捆绑在木板上,不能动弹,要是再来几头大黑熊,断是无法逃生,恐惧和绝望之情袭来,仿佛堕入地狱。
    不大会,大黑熊就啃食掉了书伟的上半个身躯。可能是大黑熊吃饱了的缘故,放缓了啃食速度。就在此悲惨时刻,一个女人举着火把急匆匆地赶来。大黑熊一见有人拿着火把,便转身逃走。这个女人上前用刀划断了云善和守义身上的绳索,把他们拉起来就往村子里跑。云善没想到竟然有了救星,就催促着三弟守义快些跑。到了村外,女人把火把扔掉,带二人来一个大草垛旁,叫他们鑽进草垛里。
    草垛里暖和多了,但二人由于全身冰冻,再加上一番惊吓,浑身哆嗦个不停。
    那妇人急忙回去,熬好了一大盆汤,又带上一大包癆病药,返回大草垛,让二人喝汤吃药。
    云善和三弟守义喝完汤吃完药,感觉好多了,也不再哆嗦,开始对这女人千恩万谢起来。
    原来这女人是房东的大女儿,名叫马丽莎,将近二十岁上下的年纪。北国人喜欢打仗,她的丈夫去年就死在战场上,她在婆家也呆不下去,就回到娘家。娘家也不富裕,像北国大多数人一样,免强度日糊口。直到云善他们来她们家租住,给了她们家一些小瓷器和银两,她们家才有些宽裕。马丽莎念这三人做生意还算地道,起了惻隐之心,救了他们。
    马丽莎日日为云善兄弟二人送饭送煎药,二人身体也日渐好起。但日子一长,还是被马丽莎的父亲发现。马丽莎的父亲担忧起来,怕云善兄弟的癆病传给了女儿,并力劝女儿放弃。
    马丽莎一直坚持,父亲也是无奈,觉得女儿可能是情有所愿,对云善动了情意。想一个年轻的寡妇,长年没有男人,苦日子也是难熬。
    转眼春天就来到了。
    云善和守义就要上路,马丽莎自是不舍。想来想去,她还是有了自己的主意,决意要跟着云善一起走。
    云善有些为难,想到带个女人多不方便。马丽莎说道:“云善哥哥的心思俺也明白,怕俺影响你的事业。可是通古斯远在千里外,那地方的人都是茹毛饮血,不仅吃熊,也吃人。现杀活吃,毫不含糊。你们虽然熟悉了北国,但你们的黑头发黄皮肤,一眼就能看明白,你们是来自南国。若是俺跟你们一块,会多些通融多些担待。”
    守义一听通古斯人喜欢吃人,心里滴咕起来,便说道:“云善哥,既然马丽莎姐姐愿意跟俺们一起走,你就答应了吧。”
    马丽莎的父亲也说道:“女儿既要随着他们,就放心走好了,不用担心,爹看他们南国人也不是坏人。”
    马丽莎父母忙着给他们三人备好雪撬,一人一个。又备了些大块牛肉,再装上一大筐烈酒。在通古斯那地,得多吃牛肉多喝烈酒,毕竟通古斯是一个极寒地带。
    第二天一早,云善一行三人就要上路,马丽莎一家人都出来送行。看着马丽莎不断地回头,父母禁不住地眼泪直流。
    北国极寒地
    也有温柔处
    儿行千里母担忧
    难舍心头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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