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简浔和何妈妈从净房出来,再回来月姨房门前,方才那几个丫头婆子已不在了,倒是宇文修正站在门口,眼巴巴的望着净房的方向,想是他把那些丫头婆子给赶走了。

    简浔暗暗点头,所以说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呢,若是宇文修早些像昨日那般硬气起来,他和月姨又何至于受那么多委屈?不过话说回来,若他真一早就那么锋芒毕露,只怕也活不到如今了,过刚易折,何况他还那么弱小,敌人则那么强大。

    宇文修一看见简浔,立时满脸的喜悦,几乎是箭一般冲了过来:“浔姐儿,你出来了,现在我们可以去玩荡秋千了吗?”

    简浔点点头:“可以。妈妈,你陪月姨说话去罢,我和哥哥荡秋千去了。”

    何妈妈应了,自往里面陪月姨去了,简浔这才任宇文修拉着,去了搭在院子角落里大树下的秋千前。

    两个人玩了一会儿,王嬷嬷满脸堆笑的被簇拥着,急急进来了,远远的瞧得简浔正荡秋千,忙几步走了过来,行礼后笑道:“简小姐,崇安侯世子爷亲自接您来了,这会儿已与您的奶公见上面了,您快随奴婢一块儿出去罢,别让令尊等急了,对了,何妈妈去了哪里?”

    父亲亲自接自己来了?

    简浔哪还顾得上去听王嬷嬷后面说了什么,满脑子都只剩下这一个念头,可父亲不是还病着吗,怎么能拖着病体亲自来寻她呢,万一病情再加重了,可如何是好?

    念头一闪而过间,她已本能的向外跑去,连何妈妈闻声从月姨屋里跑出来,在后面急声叫她:“小姐,您慢点儿,不然等奴婢抱您。”她也顾不得,只恨不能长出一双翅膀来,立刻飞到父亲身边。

    还是宇文修弱弱的略带哭腔的声音忽然响起:“浔姐儿,你要走了吗,能不能,能不能不走……”

    才让简浔一下子冷静了下来,她怎么一激动起来,就把宇文修给忘了呢?

    想了想,索性折回去,一把拉了宇文修:“哥哥,我爹爹寻我来了,我们一起去见他好不好,你不知道,我爹爹可好了,他一定会喜欢你的。”才复继续往外跑去。

    何妈妈见状,忙加快脚步也跟了上去。

    余下王嬷嬷一脸的笑就僵住了,明明那小丫头片子就兴奋得立刻将那鬼之子忘到了脑后去,一溜儿烟只管往外跑的,到底是怎么会忽然又想起了他,还拉了他一块儿去见崇安侯世子爷的?

    真让他见到了崇安侯世子爷,让后者知道了救自己女儿的人是他还得了?不行,她必须阻止那个鬼之子,说什么也不能让他见到崇安侯世子爷!

    王嬷嬷忙也火烧火燎的追了上去。

    可哪里还来得及,整个宅子拢共就三进,等王嬷嬷追出去时,简浔已与简君安打上照面,父女两个都一副眼泪汪汪的样子了。

    也不怪简浔与简君安都这般激动,父女两个一个是深知前世发生的事,惟恐好容易有机会重来一次了,却依然重蹈了前世的覆辙,——谁能想来,父亲竟会亲自来寻她呢?所幸如今瞧着,父亲不但病势没有加重,反而许是因为“为父则强”,精神瞧着好了许多,叫她如何能不喜极而泣?

    一个则是女儿眨眼就不见了,还是在自己家里不见的,心里有多焦急有多愤怒可想而知,他已经痛失爱妻了,再连他们唯一的女儿也失去了,他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义?可若找不回女儿,或是女儿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就连死了,也没脸去见爱妻于九泉之下啊!

    当日简浔“失踪”后,足足过了两个时辰,到天已快黑透了,古氏才终于“发现”她不见了,立时吩咐阖府上下大张旗鼓的找起来,还又哭又喊的撂下狠话:“今儿大小姐便是少了一根汗毛,你们这些随身服侍和在灵堂四周服侍的人也休想脱不了干系,我不将你们一个个的打得半死,再发卖出去,我再不活着!”

    唬得所有下人都是胆战心惊,忙乱哄哄的阖府搜寻起简浔来,大大小小每一个角落都不敢放过。

    如此一来,不免就惊动了崇安侯和简君安,忙各自打发了贴身服侍的人去问发生了什么事?

    因一开始古氏与简君平便有言在先,大小姐不见了的消息必须瞒着侯爷,尤其是世子爷,所以崇安侯和简君安的长随问话时,下人们还不敢多言,只支支吾吾的说是丢了东西。

    及至后来动静越来越大,眼见已瞒不住了,简君平与古氏“没了法子”,只得由古氏亲自去见崇安侯,简君平则亲自去了大房见简君安,把事情委婉的与简君安说了:“……我方才亲自去灵堂四周瞧了瞧,净房外有一处地方似是有挣扎打斗过的痕迹,定是有人趁大家都不注意时,将浔姐儿和她的奶娘一并给掳走了,奶娘不比浔姐儿小人家家的,必定会挣扎,所以才会留下了痕迹,连日来家里又人来人往的,下人们难免有注意不到的时候,所以才给了坏人可乘之机。不过大哥放心,我已派人各处打探消息去了,等明儿一早,再立刻派了人城里城外拉网式的找去,一定会把浔姐儿毫发无伤找回来的!”

    简君安本就正值病中,身体虚弱,谁知道白日才见过女儿,晚间女儿就不见了,如今女儿就是他的命,如何承受得住这样的噩耗?

    当即便一口气提不上来,晕了过去,直折腾到半夜,人才清醒过来。

    彼时简君平已不在他床前,而是亲自带着人连夜连晚搜寻简浔的下落去了,只可惜一直到天亮,也没有任何线索,崇安侯府本就因正办丧事而愁云惨淡,这会儿更是被愁云层层笼罩,人人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更糟糕的是,饶崇安侯知情后,亲自下了封口令,不许家下人等将大小姐不见了的消息泄露出去一个字,否则一律乱棍打死,崇安侯府大小姐不见了的消息,还是很快经不知道哪一个来吊唁的宾客之口,在小范围之类传开了。

    简君安经简君平之口知道后,又是一口气差点儿上不来,得亏左右服侍的人立刻掐人中的掐人中,掐虎口的掐虎口,才让他勉强稳住了。

    那些个烂了舌根烂了心肝的,他的浔儿才那么小,就那般嘴上不积德,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都乱说一气了,等他的浔儿平安回来后,他再一并与他们算总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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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一回 父爱

    简君平亲自带着人先城里,后城外的搜寻了简浔两日两夜,只可惜仍然没有任何线索,这下他心里也越来越恐慌了。

    他奶兄李贵儿在事先约定好接应的地方等到简浔“失踪”后的次日傍晚,也没等到何大有夫妇带了简浔去与他们回合,只得忙忙传了信儿回京给他。

    简君平当时就觉得不对劲儿了,难道何大有两口子在路上出了什么意外不成?还是他们事到临头却忽然良心发现,不肯助他成事了?应该不可能啊,他们那不成器的儿子可还在府里,他捏死他比捏死一只蚂蚁难不到哪里去,何大有两口子又只得这一根独苗苗,难道还敢拿儿子的性命冒险不成?

    那便只可能是出了意外,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倒是古氏一点儿不紧张,反而宽慰起简君平来:“出了意外还不好么,可见连老天爷都看不过去素日爷受到的不公平待遇,所以变着法儿的在帮咱们呢。”

    既能立刻摇身一变成为世子夫人,又能将大房所有存在过的痕迹都彻底抹去,永绝后患,古氏当然对此十分的乐见其成。

    换来简君平的怒目而视:“敢情你早盼着浔姐儿回不来,早盼着大哥死了是不是,如今终于说出心里话了!我告诉你,我这辈子就大哥这么一个哥哥,我是绝不可能让他出事,也绝不可能让浔姐儿出事的,所以你趁早死了那条心!”

    骂得古氏涨红了脸不敢再说,心里却忍不住腹诽,果然自家爷书念得多了,也沾上了读书人既想当那啥,又想立牌坊的毛病了是不是?

    合着他的意思,还真打算尽快将浔姐儿找回来,让大伯继续活下去不成?他难道不知道,纸永远都是包不住火的,只有人死了才最稳妥,最不可能有后患吗?

    另一边简君安在无尽的焦灼与担忧中,经历了无数次的满怀希望都成为失望后,终于绝望了,一时竟有些生无可恋起来,索性趁下人都不注意时,打碎药碗,将碎片放到了自己的脖间。

    千钧一发之际,是简浔的声音忽然在他耳边回响起:“爹爹,浔儿真想去京郊以西的温泉庄子玩儿。”、“总之爹爹您一定要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一定一定会平安回来的,所以您也一定要好好儿的等我回来好吗?”

    才让他灵光一闪,后知后觉的想到了一个可能性,难道,浔儿是提前洞悉了什么,在变着法儿的提醒他不成?可浔儿小人儿家家的,怎么会知道这些,她若真知道了什么,难道不能直接告诉他吗,如何偏要用这样隐晦的方式?莫不是,亡妻在天显灵了?

    偏他这两日只顾不着痛不欲生,竟连这么重要的线索都给忽略了,若是浔儿真有个什么好歹,他一定死也不能原谅自己!

    简君安因忙叫人进来,令其即刻去请了崇安侯和简君平过来,说自己明儿要亲自寻找简浔去。

    不过他也留了个心眼儿,没告诉父亲和弟弟自己要往哪里寻找简浔去,浔姐儿或者说是亡妻既然能提前知悉女儿有此一难,可见她们事先定是看到听到了什么,不然就是察觉到了什么,那他自然得越发小心,以免被那潜伏在暗处的坏人知道了,狗急跳墙,对浔姐儿不利才是,——不是他草木皆兵,矫枉过正,而是浔姐儿就是在家里失踪的,可见他们的家早已不安全了,他不得不防!

    至于找出那潜在的坏人,清理门户之类事,等女儿平安回来了,他势必要做的!

    崇安侯与简君平自然都不肯同意,崇安侯又急又痛之下,更是红着眼圈怒吼道:“我今儿索性把话说难听点,就算浔姐儿此番真有个什么好歹,说到底也不过一个丫头片子罢了,回不来也就回不来了,什么大不了的,你却是我们崇安侯府的世子,崇安侯府未来的希望,你要是有个什么好歹,叫侯府以后怎么办?你是打算让我老头子,尝过了一次送走相濡以沫老伴儿的滋味不算,再尝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滋味吗?”

    简君平也沉声劝道:“是啊大哥,你本来就病着,如何还经得起车马颠簸?就像父亲方才说的,你若是真有个什么好歹,可叫我们一家子上下怎么办?还是我继续去找浔姐儿罢,你放心,无论如何,我也定会将浔姐儿平安带回来的!”

    父子两个好说歹说,简君安却是心意已决,怎么也不肯改口,不过为了让父亲和弟弟安心,还是在末了软声宽慰了他们几句:“我这会儿已觉得身上好多了,老话说‘为母则强’,做父亲的心何尝不是一样的?我一定能撑到平安将浔姐儿找回来,并且还会继续撑下去,一直到亲眼看着她出嫁,看着她为人母,看着她儿孙满堂的,求父亲与二弟就成全了我罢!”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崇安侯还能说什么?只能拄着拐杖,气哼哼的去了。

    不过翌日却赶在简君安出发前,送了四个曾跟自己上过战场的老兵过来,一路保护简君安,供他驱使。

    崇安侯气哼哼的去了,简君平却没有跟着离开,而是自告奋勇说要随简君安一块儿去,“……大哥到底还病着,好歹一路上也能有个照应。”

    最重要的是,若此番大哥真找到了人,万一何大有夫妇不慎说漏了什么,或是浔姐儿知道了什么,向大哥学了一两句,她小人儿家家的什么都不懂,大哥却是大人,万一就因此猜出了什么呢?他在也好及时补救,不然事后再来补救,可就晚了。

    简君安却道:“我们还是别一起了,仍分头行事罢,如此找到浔姐儿的可能性也更大一些。”

    他倒是没有怀疑过弟弟,只是单纯的想着找的人越多,找到女儿的希望也就越大,并不知道,在背后捅他们父女刀子的,恰是他从没怀疑过,甚至连想都不曾想过的弟弟。

    所以这会儿才会有了简君安与简浔父女相对而泣,满脸劫后重逢喜悦这一出。

    在简君安怀里哭了一会儿,简浔惦记着父亲还病着,也就站直身子收了泪,问起父亲如今的身体情况来:“爹爹怎么亲自找我来了?您不是还病着吗,如今身体怎么样?”为怕人动疑,又故意加了句:“爹爹又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简君安握着女儿的手,闻言越发肯定是亡妻显灵了,柔声道:“爹爹已经好多了,浔儿别担心,倒是你,这几日是怎么过来的?我才听何大有说,他和你奶娘也是今儿个才找到你的,你一个人是怎么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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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二回 温暖

    何妈妈在一旁听得简君安提及了自己夫妇,忙看一眼丈夫,然后半是恐慌半是羞愧的与何大有双双上前,跪到了简君安面前:“都是奴婢夫妇没有照顾保护好小姐,才累得小姐吃苦,也累得大爷带病奔波的,还请大爷责罚。”

    简君安闻言点点头:“主忧臣辱,主辱臣死,你们是该被责罚,不过看在你们好歹先一步找到了小姐,看在何大有一得知小姐不见了的消息后,便立刻只身前往搜救,看在好在小姐平安无事的份儿上,我可以回去后再发落你们,且从轻发落,你们起来罢。”

    何大有方才一见到简君安,便按简浔事先教他的说辞说道:“奴才原不该私自出府的,可奴才实在担心小姐……还有奴才的浑家,这才会一得知小姐和浑家不见了的消息后,便立刻追出了府,万幸竟让奴才追上了小姐,只可惜后来到底还是发生了一些意外,让奴才夫妇和小姐走失了,奴才夫妇因要忙着就近寻找小姐,以致没能及时回府向大爷禀告小姐的下落,累大爷与主子们担忧,都是奴才夫妇的不是,还请大爷恕罪。”

    只到底心中有鬼,话便说得磕磕巴巴的,也不敢抬头看简君安一眼,更不敢开口问何小有如今怎么样了,虽然他实在担心儿子得不得了。

    好在简君安并没有动疑,只当他是因素日难得在主子跟前儿露脸,如今好容易能与主子说上话儿了,难免紧张,且他嘴上说是担心小姐,把自己的浑家放在了女儿之后,简君安又岂能不明白他心里其实是将浑家放在了主子之前,若此番不是他浑家也跟着一并不见了,他怕是十有八九不会跑这一趟的?

    说来这也是人之常情,更没什么可指摘的,压根儿连想都没有想过,让何大有心虚的主要原因会是旁的。

    待何妈妈与何大有起来后,简君安也就不再看他们,复看向了简浔,柔声道:“你不说爹爹也知道,你这几日一定吃了不少苦头,好在如今总算否极泰来了,爹爹答应你,以后一定会照顾保护好你,再不让此番之事重演,你就原谅爹爹这次的疏忽与失职好不好?”

    爱妻没了,是他这个当丈夫的不够好,才让她年轻轻便香消玉殒的,那他更该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更该照顾保护好女儿,万不能再让爱妻的悲剧在女儿身上重演了!

    简浔的眼眶又发起热来,只要父亲重新有了牵挂,重新有了求生的意志,那他的病算得了什么,他自来便身体不好又算得了什么,她相信他一定能长命百岁,寿终正寝的,单凭这一点,已不枉她重生这一遭了。

    她忙重重点头:“好,我原谅爹爹,可爹爹也要记得您今日的话,以后一定要照顾保护好我,再不让此番之事重演!”

    待简君安也郑重应了,正要再说,忽一眼瞥见宇文修眼巴巴的站在一旁,看向自己父女的眼神全是孺慕与歆羡,心知这样的父子温情他必定是从没享受过的,可这个年纪的孩子,又有哪个是不渴望父母疼爱,不想窝在父母怀里尽情撒娇的?

    忙挣开简君安的手,上前几步拉了宇文修过来,献宝似的给简君安介绍:“爹爹,这是修哥哥,当日就是他救了我回来的,爹爹,您可要好生答谢修哥哥才是。”

    宇文修方才在一旁旁观简浔父女的温情时,心里确实是满怀孺慕歆羡的,但真与简君安面对面了,他却立时僵硬了脸,神情戒备。

    所有大人都说他命硬,是鬼之子扫把星,谁靠近他谁倒霉,都不让家里的小孩儿同他玩,万一浔姐儿的爹爹也这样,他可该怎么办?他真的舍不得浔姐儿,不想与她分开啊!

    念头闪过,头顶上已多了一只手,大大的,暖暖的……宇文修浑身越发的僵硬,只觉这只大手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般柔软,可他却低着头没有躲闪没有反抗,甚至下意识的蹭了蹭,原来,被父亲摸头的感觉是这样的!

    简君安当然听说过睿郡王原配嫡长子是在先睿郡王妃死了后,才生下来的,这样的事在盛京的上流圈子又怎么可能是秘密,只不过大家都心照不宣,从不会轻易说出口而已。

    要说忌讳,他心里当然会有,他身份再尊贵,说到底也只是一介凡人而已。

    可如今对方却救了他的女儿,等同于救了他的命,那点忌讳与忌惮自然变得微不足道了,生在那样的时刻,又不是对方当年一个初生婴儿所能选择的,他也是无辜的不是吗?

    所以简君安不但摸了宇文修的头,还跟刚才揽着简浔一样,揽住了宇文修,笑得一脸温和慈爱的道:“好孩子,多谢你救了浔姐儿,你想要什么只管开口,我一定答应你。”

    宇文修这会儿已不止是浑身僵硬,更是想落泪了,以往看到别的小孩儿欢腾的扑进父母怀里时的情景,他脸上虽都硬邦邦的紧绷着,却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心里是多么的羡慕甚至是嫉妒。

    如今,他终于可以不再羡慕妒忌别人了,若是时光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若是浔姐儿的爹爹也能成为他的爹爹,该有多好?

    不知道过了多久,宇文修才终于回过了神来,小声说道:“多谢伯、伯父,我不想要什么……”只想以后一直不与浔姐儿分开,就算浔姐儿不能留下,他也可以跟着浔姐儿一起回去。

    奈何话没说完,已被终于找到机会插话了的王嬷嬷赔笑打断:“世子爷,不瞒您说,我们哥儿因生来便火气大,所以才会被我们王爷送到庄子上来修身养性的,王爷一早就发过话,不许让哥儿太享受,一应吃穿用度都能简则简,所以您的好意,我们哥儿只能心领了,东西却是万万不敢要的。您若实在想答谢,等回京后打发人备一份厚礼,送去我们王府,也就是了,两家人本来就交好,其实真不用拘这些个虚礼,反而弄得生分疏远了,世子爷说是不是?”

    顿了顿,又笑道:“奴婢已让人准备了饭菜,不知世子爷与小姐是这会儿用,还是再等会儿?早些吃完了,世子爷与小姐也好早些回去,省得再在咱们这个小庄子上受委屈啊。”

    既已阻止不了让崇安侯世子知道救他女儿的人是那个鬼之子了,那便只能尽快送走他们,等王妃娘娘的话了,只要让王爷知道了那个鬼之子小小年纪就敢杀人,就不信王爷还会留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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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三回 答应

    这话已是明明白白在下逐客令了,简君安岂能听不出来,尤其对方还只是个仆妇,就更让他心里不悦了,遂看了一眼自己的长随简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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