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醒来后,有些昏昏沉沉,不知朝夕。她睡了太久,久到现在难以估测时间。
    她坐起,衾被滑落,难掩身上的痕迹。当夜那般疯狂,如今她的身体不仅无任何不适,反而餍足舒适,四肢轻快,全身筋脉活络泛畅,甚至吐故纳新间,丹田气息绵长。
    好奇怪,每次与萧浔纠缠后,都是如此。
    她思索着摸向颈后,并没有留下被咬的伤痕,难道那时流下的湿烫液体不是血?
    莫非是泪水?
    那一刻的萧浔,竟然……哭了。
    实在是不可思议,一定是发生了什么。现在他们处于同一阵营,不可以再生嫌隙,让人有可乘之机。
    她起身穿好衣服,决定去问清楚。
    绕过莲塘时,她迎面撞上一人,正是夏儿。
    她双手交迭行了一礼,低首道:“阿九姑娘,我家小姐有急事,劳烦你过去一趟。”
    “好。”阿九转道前行,夏儿却未跟上,她有些疑惑,停下脚步。
    夏儿恭敬道:“奴婢还有事,就不随阿九姑娘一起过去了。”
    阿九点头,独自去了连碧华的住处。
    旁蹊曲径,一路岑寂。
    她立在阶前敲了敲门,无人回应。在她以为连碧华不在时,房内一声轻响传来。
    阿九心下愀然,推开门走了进去。
    昏暗的内室里,连碧华跌倒在地上,见到她来,有些惊讶,“阿九,你怎么来了?”
    阿九察觉不对,“碧华,难道不是你有事叫我来的?”
    连碧华脸色变得煞白,却装作无事道:“哦……最近忘性有些大,是我方才一时郁结,想找人说说话。阿九,我已经无恙了,你快些回去吧。”
    “碧华,你怎么了?”阿九的目光开始扫向四周。
    连碧华故意激她道:“阿九!你可知道我和萧盟主即将成亲的事?”
    “成亲?”阿九初听只是诧异,“为什么?”
    “你为何还能如此平静!”连碧华急道:“你就不想立刻去找萧浔,让他解释清楚吗?”
    阿九俯身握住她的手,担忧道:“比起他,我更想知道你为何如此?你和萧浔到底要做什么,你们有什么计……”
    “阿九。”连碧华打断她,“萧浔真的很爱你,希望你能一直这样相信他。”她郑重叮嘱后,岔开话题,“阿九,还记得以前,我们同游花园时,我同你讲那些小时候的故事吗?”
    阿九默默点头。
    “那就好。”连碧华笑看她,几分期许,几分怆然,“现在那个也是我们共同的秘密,只有我俩知道,包括……那个秘密基地。”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倾身,耳语道:“阿九,快离开这里。”
    “起来,和我一起出去。”她拉扯起连碧华,方费力站起,头就开始晕眩,眼前的一切似在旋转,迭影变换,她再也站不稳,重重倒了下去,耳边只回荡着连碧华的余音:“阿九……”
    然后,她再也无知觉。
    像陷入了一片软烂的沼泽,缓缓沉沦着,周围的空气也被一丝丝抽去,黑暗蒙住她的双眼,隔绝了外在的声音。
    躯体越来越重,四肢使不上力气,有湿热的液体洇透过来,她怕是也要烂在里面,要不怎么会闻到浓厚的腥气。
    越是临近窒息,意念反抗愈烈,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着她冲破桎梏,她猛然睁开了眼睛。
    与此同时,哐当一声,是什么砸在地上的声音。
    她心脏骤惊,喘息坐起,不禁晃晃了脑袋,迷蒙地转过头,发现连成雍正站在风口,地上是断成两截的门闩,显然是破门而入。
    她习惯地捻了捻手指,好干,好涩,有什么凝结在上面。不,不会的,她抬起双掌,闭上了眼睛,又再次睁开,入目的仍是已经干涸的殷红。
    连成雍疾速越过她,惊慌失措地冲了过去,高喊道:“碧华!”
    阿九回头,连碧华躺在不远处,全身被鲜血浸染,心脏处插了一把短剑。
    连成雍探向她的手腕,发现已无脉搏,悲泣呼叫道:“怎么会这样?”他俯身抱着连碧华,涕泗横流,“碧华,爹来了……”
    阿九久久无法定神,待看清那柄致命的短剑,更是无法置信,她摸上腿间,莫忘不在了,它此刻正插在连碧华的心脏上。
    她被人算计了,她落入了圈套,可是……她看向倒在血泊中的连碧华,心痛、愤怒还有自责,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滚滚压来……
    连成雍哭了许久后,啜泣着将连碧华的尸首安置在床上,他一把拔出莫忘,转身拽起阿九,将剑抵在她的脖子上,目露寒光,“独你一人,一剑致命,晏清河,你还有何话可说?”
    “我无话可说。”她一字一句告诫道:“可是,你若是为了碧华好,就应该找出真正的凶手。”
    她说完,被他用力搡开,正巧一块令牌自她衣襟口滑出,掉落在地。
    连成雍微怔后捡起,唇角扬起了阴冷的笑容,“好!我便让你死得心服口服。”然后大声向门外吩咐道:“传我命令,去请萧盟主和各位掌门来到这里,共审此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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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突然,但也在很久就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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