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毛青年拍桌站起,指着她,“臭丫头别仗势啊!”

    陈亭亭冲他嚷:“我才不道歉!你们这群混混!败类!渣子!”

    桌翻凳倒,稀里哗啦巨响,银毛跳了过来,“操.你妈!”

    陈晚挡住陈亭亭,眼见拳头就要砸在她身上。霍星站在门口角落,像头狼,暗机伺动,他飙步过来,速度太快,连风都生了劲。

    银毛的拳头被捉住,一反手就被扭到了身后,疼的他哇啦哇啦乱叫。“有帮手,操。”

    霍星稍用力一推,人就踉跄着往前栽了两步。

    陈晚转头怒斥:“亭亭,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休想我道歉。”

    “你把人打伤了,我在给你解决问题。”陈晚压下脾气,忍着说。

    “早知道你是这种解决法,我才不会打电话给你,一点用都没有!”

    陈亭亭情绪激动,声音比她更大。

    “报警就报警!有什么了不起,报啊,你们不报我自己报!”

    说着就拿出手机乱按。

    陈晚一把打翻她的手机,掉到地上,屏幕裂了。

    陈亭亭气疯了,想到中午那顿饭,本以为陈晚一走,宋明谦就会和她聊天,独处的机会终于实现,她鼓起勇气盛了一碗菌子汤,可宋明谦从头到尾都没碰过,原以为他不爱喝,但饭局尾声,他竟然自己盛了一碗。

    宋明谦吃饭的模样太好看。陈亭亭低头看到一口未动的汤,自尊心被砍成重伤。

    一想起,心头又多了几道裂痕,交织在一起不堪重负,破成巨大伤口,血气冲脑。

    陈亭亭咬紧牙,对陈晚疾声厉色,“你凭什么替我做主,你有什么资格,你这个死赖白赖的养女!”

    话一出口,世界沉默,就连震天的音乐都自动屏蔽。

    陈晚一语不发,脸色在白炽灯下显得苍白。

    陈亭亭心虚了,但她不想服软,继续硬扛。

    银毛青年暗骂:“靠啊,小丫头片子真不是个东西。”

    声音不大,离他最近的霍星刚好听见。他眸色沉下去,下巴紧绷,对银毛低声说:“你过来。”

    陈亭亭不堪承受陈晚的目光,这种眼神太难形容了,过于平静,像是九霄天外的清晖,看得见,却不真实。

    陈晚终于说话。

    “如果你觉得我处理不当,好,我可以走。”

    陈亭亭猛地看向她。

    “我现在给爸妈打电话,让他们过来。”

    陈亭亭嘴巴张动,咬牙说:“你威胁我。”

    陈晚依旧平淡,“你说是,那就是。”

    说完,她真的转身。

    “等一下!”陈亭亭追上去,“姐,你别告诉爸妈,我,我听你的。”

    陈晚停住,背对着她没回头。

    刚才出去的银毛正好进来,耸拉着脑袋,气势灭了大半。

    陈亭亭百般不愿:“喂。对不起。”

    银毛气汹汹地看她一眼,“嗯”了一声,也是万分不乐意。

    酒吧工作人员立刻跳出来打圆场,“这就对了,皆大欢喜么不是,这位姐姐你看——”

    陈晚点头,看向银毛:“我说过的话算数,检查出来有问题再找我。”

    走的时候,银毛在门口停住,对陈亭亭说:“今天要不是你姐和你姐夫,我就让你死在这。走!”

    这一天,有个欢喜的开始,却得了个潦草的收尾。

    陈晚的忍劲已经修炼得炉火纯青,即便如此,血气还是不断翻涌。

    绿灯时前面的车熄火好几次才慢吞吞地开动,陈晚不停地按喇叭,焦躁至极。

    霍星看在眼里,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拧开一瓶水递过去,

    陈晚看着他的手,心静了些。

    陈亭亭在后座,把车窗全部滑下,风呼哧往里灌,吹得人神台清明。

    陈晚方向盘猛地一打,停在路边。

    “你为什么去酒吧?”

    “想去就去。”

    “那为什么打人?”

    “想打就打。”

    陈亭亭不知天高地厚的态度彻底惹怒了陈晚。陈晚双手往方向盘上用力一拍,“陈亭亭!”

    陈亭亭被唬住了,她从没有见过陈晚生气的样子。

    陈晚强压怒火,“你要真有种,打我电话干什么!”

    陈亭亭不敢吭声了,咬紧牙关,无声流泪。陈晚一转头,看到她哭,心就软了。

    于是,话全憋了回去,闷在心里变成一声叹息。

    “今晚的事,我不会告诉爸妈,如果还有下一次,我不会来,我说话算话,你最好不要试。”

    陈亭亭终于放声大哭。

    她先把陈亭亭送回家,车从门口过,自己没有进屋。

    少女低着头,脚步沉重,月光把身影拉长,一步步走向亮灯处。

    确定人回了家,陈晚才转动方向盘。

    驶入大路,光影忽明忽暗,在脸上一折而过。

    她打破沉默,对霍星说:“让你看笑话了。”

    霍星侧目,“她就是你妹妹?”

    陈晚说:“是啊,下期就高三了。”

    霍星:“看着不像。”

    “不像什么?”

    “不像高中生。”霍星指了指脑子。

    陈晚单手开车,车窗滑下半边过风,揉着眉心说:“以前小打小闹也有,但这一次我真的没想到,她竟然去酒吧动手打人,她才十七岁。”

    “我抓过最小的杀人犯,是十五岁。”霍星平静道。

    陈晚猛踩刹车,眉目深皱。

    “我说得难听点,就是欠收拾。”后半句霍星没说出来,把事摊给陈晚,就是欠收拾。

    陈晚笑了笑,想到又问:“中间你和那个小青年一块出去了,你跟他说什么了?”

    霍星正低头点烟,霓虹的余光投向他的脸,亦真,亦幻。

    烟雾团团,飘出车窗。“跟他说,拳头长点眼,别碰老子女人。”

    这一晚上,吃了苦药,又被他喂了蜜糖。

    甘苦融合,陈晚细细品尝,还是甘甜比较多。

    两个人饥肠辘辘,随处找了家夜宵店填肚子。陈晚说:“晚上你睡我家去。”

    霍星抬起头,眸色深漆。

    陈晚冲他眨眼睛,“我在上班的附近租了套房子,平时就我一个人。”

    霍星问:“你呢?”

    “我晚上得回家。”

    失望两个字写在了男人脸上。

    几秒之后,她噗嗤一笑。

    霍星无语:“玩我?”

    陈晚挑高眉毛,伸出刚吃过鸡腿的食指,越过桌子,在他下巴上轻轻一划。

    霍星静静望她,不明情绪,陈晚被他盯得有点犯怵,正准备解释,霍星却突然笑了。

    像是一夜春风来,晚花徐徐开,陈晚在这个笑容里,着了迷。

    他声音淡:“好啊,那你来玩我啊。”

    **

    零点的时候,他们才回到家。

    这套小公寓,是陈晚回国前就租好的,学校有宿舍,但她不喜欢和人同住,除了寒暑假,她几乎都住在这里。

    多了一个高大的男人,房子小的缺点就暴露出来了。陈晚倒了杯温水,霍星伸出手,她刚握上,就被用力拉进了怀里。

    香薰灯催生情.欲,霍星抵着她的头发,低声说:“你想怎么玩?嗯?”

    陈晚戳着他的肩膀,“吊打。”

    霍星轻笑,“你还有这嗜好?”

    陈晚说:“我还有很多事情你不知道。”

    半真半假,半笑半正经。

    霍星问:“就像今晚那样的?”

    陈晚趴在他的怀里,安静的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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