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姽的脸在剎那间变得惨白,自知这次绝对再也逃不掉。
    原本平静的心绪倏地来个一百八十度转变,无法克制地变得混乱、绷紧,呼吸又一再变得急促紊乱,失去了该有的节奏。
    「别走,你还想逃吗?」不知道是否药效的关係,原本锐利深邃的黑眸,此刻却失去了光泽,甚至一片迷濛。
    她凝视着他,纵使怯懦、靦腆、无奈,倔强却不容许她逃避他的视线。
    「你来做什么?」他幽幽的问,心中已经大约有个谱。
    她有一刻间的犹豫,却也还硬着头皮的答了,「我听天涯说您生病卧床,所以特地来关切……」这是事实,只是还有另外一些动机,她不想说,也知道不能说。
    「关切?要像个小偷般偷偷摸摸吗?」他一脸戏謔的问,显然觉得她的说辞毫无说服力。
    自知理亏,她沉默着,四周又忽然间陷入一片死寂。
    就在她以为要在他如此灼热的视线下过一辈子之时,她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我看您睡得熟,不好意思吵醒您……」她的说辞有点蹩脚,颤抖的话尾似乎也略为欠缺说服力。
    他突然用单手支起发软的身躯,并在床上坐直,另一隻手则仍然捉住她,似乎没有放开的意思,「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你方才是想向──」他的视线落在前方的书桌,焦点锁在那一堆黑色的文件夹,那是最近集团的营运资料……还有上官徨最近的动向──「书桌的方向走?那里有比我更吸引的物件吗?」他问,原本戏謔的表情掺杂了几分难以察觉的懊恼,为着她差点发现他的计谋而感到莫名的懊恼。
    发觉到他的脸色稍变,她以为是他知道她想要帮他完成工作,因而感到慍怒,单薄的肩头,不由自主的轻颤,却还打算继续圆谎,「方才房间太暗,我辨别不到方向。」
    「你确定?」他仰望着她,墨黑色的眼瞳直直的看进她的眼底,彷彿要将她的秘密洞穿。
    她有些不习惯的俯视着他,嚥了嚥口水,頷首。「对。」如果中途改变说法,意图未免太明显了。
    话落,手臂驀然一紧,当她意识过来时,自己已在他宽阔温暖的怀中,视线恰巧对上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眸,她有剎那间茫然,但他的声音却成功唤回她的注意力。
    「夜姽,我记得已经我说过了,就算你如何聪明,但总是不懂得撒谎。」应该说,她撒的谎大概就只能用来瞒骗三岁小孩,对他从来一点作用都没有。
    「我……」她下意识的坐直身子,与他拉开一段距离,却无可奈何地被逼与他平视。
    她得使劲握住双手,才可以防止它们因紧张而颤抖。
    她不是不懂得撒谎,只是从来一对上那双过份锐利眼目,她就会没由来的心虚,现在置身在他的怀里,更加是心跳乱了秩序,呼吸乱了拍子,她紧张得连鼻息都刻意放缓着,就怕他发现她的窘困。
    「你是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不率直了?」他语调平伏,俊脸上虽看不出任何表情,那双锐利的眼眸却在留意她脸上的任何细微表情,「我还记得你以前都不曾瞒骗过我,更加别说是顶撞我了。」
    她的转变无可否认地勾起了他的兴味,让他想要知道让她改变的原因究竟是不是心中猜想的那个。
    「夜姽知罪。」她谦卑的垂首,乐于顺势调开自己的视线,看着雪白的被单,难免有些感叹。
    她会有如此的改变,答案不就很简单吗?因为她爱他,无可救药地爱上这个身份与自己悬殊的主人。
    因为她的自卑,因为彼此之间无法拉近的距离,所以他只是个遥不可及的梦,只可远观,而不可褻玩矣。
    太多不该存在的情绪牵扯着她,让她的心情再也无法维持以往般平伏到毫无波澜,冷静的面具早已裂痕满佈,早晚有碎裂的危机。
    但是她比谁也更清楚,要是让他知道自己的心情,最后也只能落得别离一途。
    她明白到唯有抑止自己对他的爱恋,才能在他的身边待得更久。
    这也解释了她为何有这让的态度转变,她拒绝他的好是因为怕自己会不能自拔地愈爱愈深。
    「又来这一套了吗?」他的唇角向上扬,「这次连我的视线都要一併逃避了吗?」她现在的表情举止看在他的眼里,不知为何不但没使他动怒,还挑起了他的兴致。
    现在的她,就像是他势在必得的猎物,一举一动都全逃不过他的掌控,他喜欢这样的感觉。
    她发现自己在他的面前每每都会如此手足无措、无计可施,却又被逼必须面对他,「夜姽不敢。」她重新抬首,对上那张过份接近的俊脸,她的心如小鹿乱撞,咚咚咚的跳得好快好响。
    「那说说看,你有什么是敢的?」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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