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她实在是太累了,看着她爹的背影变成了一点亮光,飞到了天上。

    一早,姜高良便差人来请蒋瑶笙,说是古济真人出关了。

    蒋瑶笙犹豫了片刻,道:“我已经没有什么想问的了,娘呢?想问什么吗?”

    有。

    她想找回家的路。

    徐昭星呆了一下,摇了摇头。

    多日的辟谷,使得古济真人的身体有些虚弱。

    他喝了几口米汤水问小童:“是何人等我?你且让他们进来吧!”

    小童道:“那行人已经出了道观。师尊,他们也太奇怪了,等了这许久,竟然就这么走了!”

    “哦,走了就走了吧!也许是缘法不到。”古济真人掐了个指法,又闭上了眼睛,如是道。

    ——

    从古济道观回转,又在峡州逗留了一日,徐昭星等人从东门而出,踏上了去往洛阳的官道。

    这一回,不止买了许多的风干熟肉,还带了些点心和酒。

    慧圆同徐昭星道:“这些吃食够咱们吃上半月了。”

    她迟疑了一下,补充了一句:“奴婢是说,带上陈爷那些个男人,也够吃半月了。”

    慧圆算是想明白了,以前的二夫人是什么样,根本就不再重要。瞧瞧陈马那些人,她也不相信只是偶遇的客商。

    慧珠就是因着不明白这个,才栽了一个大跟头。

    当年,救她们的是二爷不错。

    可若不是因着二夫人,二爷也不会收留她们。

    一个是救命恩人,一个是衣食父母,都是主子,没有谁能凌驾于谁之上。

    再者,二爷都过世了那么多年,何必还挂在心上。

    徐昭星听她说完,才道:“陈马他们是我寻来的护卫,往后会一直和我们一道。他们的月钱,每人每月五两,你按月给他们发,等到了洛阳,再给他们新制两身耐磨的衣裳。”

    慧圆道了声“是”,瞧见二夫人闭上了眼睛,便知她没有什么好交待的了。

    慧圆默默地退出了车厢,下马车之时,刚好撞见陈鹿策马而来,她侧了侧身子,避让了一下。

    可那陈鹿却在她的跟前勒住了马,将她上下打量。

    慧润与那些人打交道最多,上来将慧圆拉到了一旁,斥道:“看什么看!”

    陈鹿咧开嘴,笑道:“我看什么你知道!”

    马车里头的徐昭星,听见了外头的动静,掀了车帷去瞧。

    正赶上陈马和姜高良策马而来,陈马不客气地踹了陈鹿的马屁股一脚。

    有些话实在是不好明说,陈马谦意地笑了一下,挥着马鞭去教训已经跑远了的陈鹿。

    这时候,蒋瑶笙小声和她道:“娘,我听丫头们说,那些个男人总是盯着她们瞧,有时还嘀嘀咕咕的,肯定没一句好话。”

    啊,这个问题其实挺尴尬的。

    男人聚在一起讨论女人,说的最多的可能是这个屁股大那个胸大,反正就是类似于这样的话。

    就和女人聚在一起,讨论男人这个好看那个帅差不多意思,男人不只爱看脸,还爱看女人身上和他们不一样的地方。

    徐昭星也不能说看了正常,不看才不正常。

    她在想的是其他的问题,叫那些个男人来替她卖命,不知道章得之是怎么吩咐的,陈马的态度一直恭敬,可他底下人又会怎么想。

    以金银来笼络人,固然可以。

    可如今她尚不能生财有道,那些个金银就成了有数的,动一少一。

    如此便只能以武力来驯服那些人了,不服打到服为止。

    这一日,一共走了六十多里,紧赶慢赶还是没能赶到有人烟的地方,只能在官道的不远处露宿。

    四月的夜晚,倒已不算太凉。

    对那些糙汉子来说,时不时飘来的女人味道,还会让人忍不住燥热难耐。

    夫人和小姐自是他们动不得的,可那些丫头,悄悄地摸上一把,却没什么不可。

    慧圆奉了二夫人的命令去给那些男人送酒,真不知道二夫人是怎么想的,万一那些个男人喝了酒闹了起来…

    慧圆和慧润两个不放心,将一坛子酒倒了一半,掺了些水,给那些人送去了。

    慧圆是不知道,虽说喝酒才容易乱性,若一个男人打她的主意,和喝不喝酒可没关系。

    慧圆把酒坛放在地上的时候,下意识弯了弯腰。

    一个女人,穿了男装,还撅了屁股。

    这刺激劲儿,比酒大。

    陈鹿不过才伸出了手,他的手指便被擒住,擒他的那人心很坏,只攥紧了他的中指,使劲往外掰。

    他抬头一看,吓了一跳。

    徐昭星道:“你不知吗?我白天就饶了你一命,我的人你也敢动!”

    陈鹿不是没把徐昭星看在眼里,而是没把她的丫头看在眼里,上一回跟踪慧珠的就是他,先生眼里的杀气他是看在了眼里。

    他口里说着饶命,实际的动作却是想抽出了手指。反抗,他是不敢的,但他敢自保。只要此番他能全指而退,陈马也不过是装模作样教训他一下。

    然,竟没有他想的那样容易。

    夫人的力气,怎么这么大!

    他猛地一抽,她就顺势往前,到头来他的手指还是没有逃出她的手心,她再多用上三分的力气。

    陈鹿疼红了脸道:“断了,要断了。”

    徐昭星便又顺势往前,扎稳了下盘的同时,抓住了他的手腕,一个过肩摔将他摔了出去,拍了拍手道:“我打那章得之都不在话下,莫说你们这些小虾米了。”

    立威就得打出头鸟。

    他们这一帮人算不上恶,男人聚在一块儿,荤话说的多了,想要毛手毛脚吃个豆腐,只能算精|虫上脑,但得看她答不答应了。

    要是你情我愿,这豆腐想怎么吃,她都装看不到。

    可谁要是胆敢轻贱了她身边的丫头…

    徐昭星冷哼了一声道:“这是第一次,下一次我就砍了你的手。”

    去寻了水源的姜高良才将回转,便发现了露宿地的不对劲,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情。

    他匆匆地跑到篝火前,瞧见的便是陈鹿飞了出去,紧接着便听见了夫人说的连他爹都敢打的话。

    他默默地转了身子,离开这是非地。

    据说,就是听方叔说的,夫人造访那一晚,闹了个鸡飞狗跳,幸好他们宅院里没有养鸡也没有养狗。

    方叔的原话是这样的:“那个女大王的力气实在是大,娶媳妇就得娶个这样的。像你爹那种动不动就板着一张脸的,寻常的女子怕他,娶进了门,话都不敢跟他说,还怎么过日子呀。女大王好,女大王不怕他,一言不合,就这样闹上一闹,你爹他就老实了。”

    姜高良不知道他爹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死活都不同意让他求娶蒋瑶笙,难不成他爹的心里真的这么想?

    那他……哭都没处去。

    姜高良忽然顿了步子,两眼望天,欲哭无泪呀!

    ——

    陈鹿挨了打,陈马的那支小队伍就格外的老实了。

    据慧润兴冲冲地回来说,没有哪个不长眼睛的还敢盯着她瞧。

    徐昭星“嗯”了一声,和那几个丫头道:“你们是我带出来的人,我旁的本事没有,但轻易不会让你们受了委屈。往后若再有这样的事情,第一个报给我听。”

    蒋瑶笙拍了雪刹的肩膀,跟着她娘道:“你们都听见了没有,只要我不给你们委屈,你们就不用受旁人的。”

    说罢,还看了看她娘,那意思,好像是在求表扬。

    徐昭星一看见蒋瑶笙就想叹气,还不是因为洛阳说到就会到。

    她摆摆手,让丫头们该干嘛就干嘛,拉了蒋瑶笙道:“快到洛阳了。”

    蒋瑶笙点了点头。

    她又道:“天下无不散的宴席。”

    蒋瑶笙当然知道她娘说的是什么了,光想想心就有点疼,却也没有旁的办法。

    她咬了咬牙道:“他若是有心,迟早会上门求娶。他若是无心,我还想他做什么!他是去是留,与我也没有多大关系。”

    到底是有些心气。

    徐昭星赞许道:“嗯,做的好。女人,该骄傲的时候就得骄傲。”

    两人叙了会儿话,还没有半个时辰的光景,洛阳的城门便近在眼前了。

    只不过,这青天白日的,城门边围了许多的百姓。

    陈马没敢让她们走近,叫了人前去打听。

    不多时,去打听的人回转,跟着那人来的,另还有十个人。

    陈马道:“这便是小的说的另外那十名兄弟。”

    徐昭星点了点头,问:“前面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大白天关了城门?”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其中一个穿着黑色短打,包着褐色头巾的人站出来道:“城门是今日早上关闭的,小的听说是因为长安出了事情。”

    难道说赵器谋反了?

    这就是章得之等的时机?

    各种念头在徐昭星的心里转了几转,她又问:“可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那人迟疑了一下,看了看陈马,方道:“听守城的侯将军说,圣上…崩了!”

    这还真是好比晴天起了霹雳,当今的圣上才多大,也没有听说有什么治不好的旧疾。

    最麻烦的是圣上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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