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夜七最终是点了头,“好。”

    宋沫已经蹲下神,笑着看沐司暔,“瑾儿有没有想要的东西啊?”

    沐司暔以往总是酷酷的,对不熟的人总是小脸冷肃,不爱言语,但面对宋沫的问话,他显得很温润,俊俏的脸淡淡的笑,“我也不缺东西,但是喜欢季华路的肠粉,宋沫阿姨哪天跟我去吃吗?”

    宋沫忍不住笑,摸了摸他的头,“那明明是我最爱吃的东西!”

    小家伙真是鬼精!

    沐司暔只是笑了笑,一本正经,“我也很喜欢的!”

    傅夜七什么都没说,可他知道儿子在食物方面的习惯几乎是沐寒声一模一样,挑剔而要精致,甚至比沐寒声还严重,至少沐寒声吃过夜市没太多不舒服,可瑾儿跟子谦吃过两次,每次回家就开始拉肚子、发烧、满脸苍白。

    可她还是什么没说。

    来接宋沫的车到了,母子俩笑着目送出租车逐渐远去。

    好一会儿,沐司暔才仰脸,“妈咪,宋沫阿姨是得了很严重的病吗?”

    她怀着四胞胎,虽然三个月不到,但蹲下去已经很不方便,只是略微弯腰,温和的笑:“嗯,很严重,所以瑾儿有空可以多去庄岩叔叔那儿。”

    小家伙很认真的点了点头,自顾嘀咕:“不过卫叔叔最近也没空,我只能带着许南去了。”

    天色逐渐暗下来,绿荫相拥的马路,一大一小两抹身影缓缓往家的方向走。

    沐寒声的车从远处而来,听到了古杨说:“太太和小少爷在前头。”

    他已然睁了眼,从车窗看出去,很渺然的身影,心头却蓦地软了,薄唇微微的弧度。

    车靠近时,母子俩已经停下,转身等着他。

    沐寒声下车,已经把外套批到她身上,又在她额头吻了吻,“又没吃饭?”见她点头,才不悦的英眉一蹙,“说了不用等我的,别饿坏了肚子里的。”

    沐司暔仰脸看着两人秀恩爱,小嘴儿无奈的抿了抿,非常夸张的“唉!”了一句,转头对着车里的古杨,“古伯伯你要不要把我送回玫瑰园?”

    沐寒声笑了,一手揽着她,低眉看了儿子,昏暗下的深眸满满的父爱。

    古杨在一旁笑,缓缓开着车,也能听到沐总看似很认真的问小少爷:“听说昨天在幼儿园收到小女孩的礼物了?”

    沐司暔,“……许南又漏瓢!”

    男人怀里的她忍不住笑。

    古杨见沐总扬了扬手指,这才加速去停车,却隐约还是听到了沐司暔一脸臭屁:“你说的哪个礼物,身后队伍太长记不清了。”

    哈哈,男人低沉的笑,极少这样的爽朗。

    那个晚餐,沐寒声允许在餐厅加了一桌,佣人一块儿用餐不必伺候着。

    “时间不早,都饿了,吃吧。”他简单的一句。

    田帧带着两个佣人却愣愣的没动静。

    直到女主人笑着点头看了她们,“吃吧。”

    那样的画面,除了田帧的佣人,极少人能见的,一家三口,简单而温馨。

    只是那天之后,别墅里的气氛却紧张起来。

    因为晚上,她从床上滚了下去。

    沐寒声忙到大半夜,还从书房,休息片刻的时间,曲臂捏着眉间。

    卧室里是儿子陪着她先睡,只开了晕黄的壁灯。

    安静的夜晚被沐司暔一声急促的惊叫“老沐!”打破。

    沐寒声手里还握着笔,倏然扔下来不及盖上笔帽,掠起大步往卧室而去。

    一开灯,昏暗的卧室顿时清晰,沐寒声一张脸却黑了一片阴霾,步伐匆促掠到床边。

    她弯腰埋头,旁边是沐司暔焦急的跪着。

    隐约是她轻轻的安抚,“没事,瑾儿,别着急。”

    沐寒声不敢猝然碰他,只在另一侧蹲下身,“摔哪了?哪疼告诉我。”

    傅夜七额头有着微微细汗,因为睡不安稳,滚下床时更是惊了一身汗,这才抬头,努力的笑了笑,“没事。”

    沐司暔挽着她的胳膊,好一会儿没说话。

    沐寒声看过去才发现一向情绪不外露的儿子竟然在默默眨巴眼泪。

    她发现了,抬手抚了抚儿子的脸,“妈咪没事。”

    沐寒声没有责备谁,只是将她抱上床,包夜让卓继过来了一趟,这才拍了拍儿子的肩。

    沐司暔就一直站在旁边,等着卓继把一切检查昨晚。

    “少爷,少夫人身子底儿不好,孕健虽然有效果,但还是不能忽视任何一点意外,其他孕妇摔一下可能没事,但少夫人不行。”

    沐寒声一直安静的听着,英眉始终拧着,床上的人已经睡了。

    两个人到了书房。

    “少夫人最近已经睡不太好,这是孕妇常见现象,但她或许更严重些,何况,她一边孕健,一边操心别的事儿,精力顾不过来的。”卓继的声音很低,很缓,语重心长,“今晚是没事的,具体的,还是得去医院再查。”

    毕竟他没有把所有仪器带过来。

    沐寒声站在窗前,几不可闻的点头,深冷的脸浓墨般的心疼、懊恼,因为他似乎没有发现过她最近的辗转难眠。

    他竟然没发现。

    送走卓继,沐司暔在卧室门口静静的站着,“老沐,妈咪会没事吗?”

    走过去,男人垂首,摸了摸儿子的头,“嗯,会没事,你不用难过。”

    可小家伙皱着眉,最终悠悠一句:“以后我不跟妈咪睡了。如果我没睡沉可以把妈咪叫醒的。”

    沐寒声努力温和着,“不会有事的。”

    儿子回他的房间之后,沐寒声在床边站了许久,放轻动作躺上床,没有立即将她拥进怀里,怕将她弄醒。

    可沐寒声想起了卓继的话。

    微微侧身,薄唇轻轻吻在她耳际,“夜七?”

    她没有回应,依旧安静的睡着。

    这一晚,因为卓继的功劳,她是真的睡了。

    但是以后的很多个晚上,沐寒声终于意识到她很多时候都是辗转难眠,却因为他拥着她而一动不动,假装自己睡得极好。

    有时他半夜醒来,她睡意全无,却努力的笑着,“我刚醒,想着上厕所,你怎么也醒了?”

    问得如此顺势,他却不知道她一个人醒了多久。

    伸手握着她,才发现她满手心都是汗。

    心底蓦地生疼,握着、摩挲着,“很难受?”

    那些个夜晚,他无数次生出不让她生了、不让她受折磨的念头。

    可她总是笑着,只是轻描淡写,“没很难受,不小心就醒了。”

    时而她被捉到半夜清醒的睁着眼,还会微微仰脸亲亲他,“你抱我去卫生间好不好?”

    后来生完孩子,沐寒声才知道,她那样略微撒娇的要求时,是因为腰疼的走不动,生怕让他看出她的隐忍而担忧。

    很多个夜晚,沐寒声都抱着她去卫生间,又小心翼翼的抱回来。

    三个月出头时,她几乎都没办法做孕健,腰疼持续,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了许多。

    沐寒声约了医生,到医院做了些检查。

    当着两个人的面,医生微微皱眉,“是不是经常失眠?”

    她点头。

    可是失眠也没有任何办法,她不能吃药,不能打针。

    “腰痛是孕妇都会有的症状,但您的状况要比一般人严重,失眠也一定是,您情况特殊,使用药物不可取,只能自己进行调整,不要疲累,不要操心,中午只建议小睡十五至三十分钟,尽量找些放松的事做,忍痛也得做。”医生缓缓的说着。

    她的孕健已经停了一段时间,沐寒声甚至怕她忍痛去做孕健会出什么事,但医院说没事,只要不是太高强度的动作,时间把控好就没问题。

    但是说来简单,她做孕健却极其痛苦。

    平时她不愿让他陪在家里,不愿让他看她做孕健,也不让教练多说,每天下午他回去,她都淡淡的笑。

    但是那天沐寒声回去早了。

    将公文扔到了沙发上,就从后门出去,走过廊道往健身房而去,还没到门边,却听到了她低低的痛呼。

    “不行不行……疼,……”然后轻轻哽咽着对教练道歉:“对不起……”

    “没事,您先歇会儿。”教练一向是很有耐心,甚至她从来没遇到过她这么严重的情况。

    在她的声音传来之际,沐寒声早已加快了步伐,扯开领带的手早已下意识的停了动作。

    昂贵的皮鞋在健身房门口停住,看到的她痛苦的弯腰支在那儿,背对着她。

    教练看到沐寒声了,恭敬的微微欠身,可是沐寒声摆摆手,他便没说话,安静的退了出去。

    她还一个人低眉,压抑的呼吸,听起来都是疼痛的。

    从身后轻轻抱了她,峻脸埋进她湿了汗的脖颈。

    身体有轻微的僵住,傅夜七才抬起头,他的呼吸,她是最熟悉不过。

    在她努力想给出一点笑时,沐寒声压抑的声音低哑,带了轻轻的颤抖,“夜七……”

    他多想分担,但无能为力。

    原本她想说“没事”,可是越有依靠,越是想软弱,她撑了这么久,终究是转身埋进他怀里,头一次因为孕健的痛苦而哭。

    他就那么拥着她,厚实的掌心不断轻抚,“不做了,疼就不做了。”

    低哑的嗓音,铺满浓浓的心疼。

    可是她哭完了也泪眼婆娑的摇头,“我能忍,一定给宝宝创造最好的条件。”

    她的身体底子差,更必须孕健辅助,哪怕痛,她也觉得值,什么样的苦她没吃过呢?

    沐寒声不说话,一遍遍的吻着她眉尖、鼻尖、柔唇,最终在她耳际温柔,“以后再也不生了,不生了。”

    她只是轻轻环抱着他的腰,站得腰酸,微微仰脸,“是不该生了,都五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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