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新郎将一切都?看在眼?中,国字脸上的灿烂笑容更多出几分敬意。
    “看来我得和您好好学一学,该怎么宠老婆。”
    听到这?句话,站在他身后的新娘嗔恼着打了一下他的肩头。
    众人都?笑了起来。
    递完蛋糕,新郎新娘去了其他桌,充当气氛组的宾客也四散开?去,他们这?里重归安静。
    柳拂嬿仍在努力地消灭蛋糕,每吃几口蛋糕,就端起玻璃杯喝一口水,借此冲淡口腔里发腻的感觉。
    努力时,脑袋认真?地低垂着。
    几缕碎发弧度稍弯,自鬓边散落,散发清雅的茉莉香。
    薄韫白拄着脑袋看她一会儿:“吃不下就别勉强。”
    “吃得下。”柳拂嬿眉眼?坚决,“人家的婚礼蛋糕,总不能?扔垃圾桶吧。”
    “不是说了么,给我就行。”
    薄韫白很无?所谓地说。
    柳拂嬿一惊,口中的奶油险些呛到气管里。
    他还真?在等她手里这?一碟吗?
    蛋糕这?种东西,没人能?吃得漂亮。奶油的花形早就被搅碎,看起来丑丑的。
    柳拂嬿有点?尴尬地用?手绢擦了擦唇角,又确认了一遍四下没人,才低声道?:“别开?这?种玩笑了。”
    结果不等薄韫白回答,新郎又小跑着回来了,这?次手捧的蛋糕切片更足足大了一圈。
    “刚才那份是您妻子的,这?是给您的。”
    他殷勤地递给薄韫白。
    “不用?了。”
    薄韫白笑意清矜,看向努力奋斗后仍剩了足足半盘的柳拂嬿,温声道?:“我不爱吃甜食,和我妻子分享一碟就可以?。”
    “哦哦,好好。”
    新郎忙不迭地从那碟新蛋糕里抽出叉子,递了过来。
    薄韫白抬手接过,从对面舀起柳拂嬿那碟蛋糕,很自然地放入口中。
    仿佛是觉得味道?不错。
    他莞尔一笑,扬了扬眉。
    -
    巴厘岛的夜色缱绻如雾。繁星缀在黑色天鹅绒般的夜空里,摇曳着浅银色的细碎光芒。
    海滩上潮汐暗涌,微凉的夜风吹散了酒意。
    柳拂嬿发热的头脑冷静下来,眼?中的迷离也逐渐褪去,重新恢复了几分清澄。
    她回眸,看一眼?那光华绰绰的五星级酒店。
    自从大学毕业以?后,周围的同?学朋友相继结婚,她也参加过好几次婚礼。
    可没有一次,像今天这?场婚礼一样规模浩大、声势铺张。
    新郎新娘包下了这?栋能?容纳五百位宾客的五星级酒店,以?及巴厘岛整片的金色海滩。
    入夜时分,烟花瀑布更是奢靡地绽放了整整两个小时,在最绚烂的夜空顶点?,绘上新郎新娘的姓名和定情日期。
    喧嚣非凡,繁华如梦。
    而从更深层来看,这?又是一场有目的的婚礼。
    新娘原本就是明星,又因为结婚退圈,嫁给当之无?愧的豪门,婚礼自然备受瞩目。
    势必要给所有人一个交代?,立下一个必定会幸福的承诺。不管是支持者还是反对者,都?不能?叫他们失望或看轻。
    也因此,整场婚礼都?繁盛得像一个幻觉。
    那么,她和薄韫白的婚礼呢?
    也会是这?样吗?
    “冷不冷?”
    一个清润的男声从背后传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随即,垂柔的面料触感,和着他的体?温和气息,一同?覆盖在肩膀上。
    柳拂嬿一回头,就见薄韫白正为她披上那件考究的晚礼服外套,自己只剩了一件单薄的烟灰色衬衫。
    可男人喉结分明,肌肉轮廓清挺,荷尔蒙气息十足,又显得温暖且有力量。
    “还好。”柳拂嬿扔下手里的高跟鞋,双手交叠,握住了外套的两边前襟,“你出来得好快。”
    “他们见你先出来了,也不好意思再多留我。”薄韫白淡声道?。
    五分钟前,两人还都?在场子里。
    来见薄韫白的人络绎不绝,每个人一张口都?有八百个心眼?子,听得柳拂嬿一阵阵头疼。
    她扮恩爱扮得脸都?快僵了,而且鞋跟太高,腿脚也不太舒服。
    所以?便寻了个借口,中途出来透气。
    婚礼是西式风格,宾客们似乎也被开?放的氛围感染,不远处有成双成对的伴侣拥吻。
    也不知薄韫白是不是在看向那边。
    柳拂嬿没什么表情地望了一眼?,觉得星月之下,那两人搂抱的剪影很美,像一幅画。
    其实,她不是不相信爱情的人。
    每次参加婚礼,她都?怀着最真?心实意的祝福,也是发自内心地相信,新郎新娘能?相爱一生,携手终老。
    她只是不觉得这?种东西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发生在消极又被动,力量枯竭的自己身上。
    她看了一会儿,轻声开?口。
    “薄韫白。”
    男人稍稍一怔。
    如果他没记错,这?应当是柳拂嬿第一次叫他的全名。
    以?前,她只叫过薄先生。
    “怎么了?”
    说完这?句,他才发觉,自己的语气似乎比平时更轻柔几分。
    好像看见面前的一只蝴蝶驻足在花瓣上,于是不自觉地,放轻了气息。
    “我记得协议上写过,从签订生效的那天起,我们的婚礼就开?始筹备了。”
    柳拂嬿抬起头,看向缄默在黑夜中,光华四溢的建筑,轻声问:“和今天这?场婚礼像吗?”
    薄韫白眸底微诧,稍稍意外地扬起眉。
    “你在这?儿站了这?么久,是在想我们的婚礼?”
    柳拂嬿极淡地弯了弯唇:“总要对片场有个心理准备。”
    闻言,男人眉间似乎掠过些许不愉。
    稍顿,便换上了理性漠然的语气,用?开?会般的口吻道?:“不太一样。会更注重隐私性,也没这?么多花里胡哨的噱头。”
    “哦,那我应该应付得来。”
    柳拂嬿肩膀稍稍放松,弯下腰,捡起了扔在一旁的高跟鞋:“我们回去吧。”
    说着,弯了弯眼?眸,半开?玩笑道?:“得快一点?,还有不少人揣着几十个亿的大项目想找你谈呢。”
    “我应该和你说过,我在博鹭没有实权。”
    “有没有实权不是职位决定的。”柳拂嬿抬起手,示意他再靠近些,“是地位。”
    这?话说得简洁明了,一时竟叫他无?法辩驳。
    薄韫白掀眸看她,忘记了收回目光。
    他第一天见到这?个女人,就知道?她冰雪聪明,做事亦有原则。
    只是那时候还不熟,多余的话她一句不说,不像现在这?样,能?聊得有来有回。
    “看我干嘛,再过来点?。”柳拂嬿说。
    很寻常的语调,不骄纵,也不娇气。
    仿佛青碧色的潭水,扔一枚石子下去,只漾起很淡的涟漪。
    薄韫白再朝她靠近一步。
    柳拂嬿单手按住他的肩膀,借此维持身体?的平衡,把高跟鞋重新套回脚上。
    见状,薄韫白蹙起眉:“脚底都?是沙子,不硌吗?”
    “是有点?不舒服,不过忍一忍就好了。”柳拂嬿无?所谓地说,“回酒店再洗。”
    薄韫白不解:“不舒服为什么要忍?”
    “你说为什么?”柳拂嬿有点?好笑地抿了抿唇,柔声和他解释。
    “穿高跟鞋也得忍着脚疼,穿礼服裙就得收腹。就跟你们打领带的时候,会觉得有点?勒,是一样的。”
    夜风温柔,男人沉默片刻,清矜眉眼?低垂,瞧着莫名有些落寞。
    过了阵才开?口,嗓音稍哑。
    “所以?你身上这?一套,其实一点?都?不舒服?”
    柳拂嬿也不知他这?情绪是为什么,怔了怔,发现他误解了自己的意思。
    但凡一个女性盛装打扮,肯定没有穿t恤凉拖来得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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