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知晓,但不是现在。”
    小公子若有所思,“这样啊,那还有一件事请教国师,前些日子你分魂去引开玉金山的人,也被他们看去了全貌,为何不杀了他们?”
    “国师大人为何不把追兵都除掉?”
    “还是说,你也自有计谋?”
    国师垂下睫毛,不想回答,只说:“本座累了。”
    “累了?”
    边知夜也不再逼问,说,“累了便休息罢,这两件事我会帮你遮掩,但别再犯,你母亲——”他咬字咬得重了些,说道:“她不会原谅你犯如此低级且不必要的错。”
    “国师大人,你现在已经加入了我们,我们是大坏人,我们的目标是推翻七脉六族的旧秩序——请坚定不移地执行命令哦。”
    “不够坚定,会被杀掉——这是妖洲人的准则,还请国师大人牢牢记住。”
    小公子感叹一句:“你要是对我们无用了,姨母和你母亲会不喜欢你,说不定还会杀了你,到时候我也做不了主只能眼睁睁看着你死,明白了吗,国师大人?”
    国师嫌恶地皱眉,把脸扭过一旁。
    “她们有胆量杀本座,那便来吧。”
    *
    “话说,当年西洲的俗世国力强盛,民风彪悍,但一日,那奸诈狡猾的乌门国师闯进王城,以妖言蛊惑了皇帝,使得英明的陛下中了刁计……幸而太子殿下胸怀大志,立志驱逐为祸朱雀国的贼人,西洲俗世又才有了等待下去的希望。”
    “四年前新皇登基。陛下雄才伟略,趁着丧期发动了妇孺皆知的长宫之变,终于将乌门国师的大部分势力清扫出去。”
    “虽说驱逐了乌门国师,但还是留下了祸端,那便是保留了国师以及国子监,又任用了上一代国师留下来的门生。”
    “新上任国师比她的恩师更加凶残,凶残得多——西洲笼罩在国师的乌纱之下,英武的陛下对那妖人听之任之,妖人蛊惑陛下与起厮混……啧啧,呜呼哀哉!”
    说书先生一拍惊堂木:“预知后事如何,暂听在下下回分解。”
    西洲王城某处支着摊子的茶水铺里,几个小孩围坐一处,正听灰袍的说书先生说起近来西洲发生的事情。
    听得正入迷间,突然的惊堂木把他们都吓了好一跳。
    在一群豆丁半大孩子里,有一个身形挺拔的少年,只见他双手平放膝盖上,乖巧礼貌,但身上的锦衣华贵,怎么看也怎么不像跟这群孩子混到一起去。
    “新的国师也是女子么?”
    有小孩举手问。
    说书先生喝了一口茶水,摇摇头,应付那些孩子,说道:“想知道的话,明天再来罢。”
    一块泛着晶莹光芒的灵石落入说书先生的碗里,红衣的少年重复一次那孩子的话:
    “国师是女子么?”
    “这副打扮……你是修士么?隶属哪座山门?”
    说书先生从刚才起就注意到这个修士打扮的少年,再一见他模样周正漂亮,温和有礼,又瞧了瞧灵石,喝了一口水,道。
    “东洲,青鸾阙。”
    “青鸾阙?哦,东洲的青鸾阙啊……距离西洲有好一段距离,有万里之远么?”
    “大概是一万三千里罢。”
    说书先生点点头,从抽屉里拿出一小把糖瓜,分给小孩子们,让他们到别处玩儿去。
    待只剩两人时,少年继续追问:“国师是何人?上一任西洲国师是女子,继承她衣钵的也是女子么?”
    说书先生道:“何方人士不详,只知道她是个女子,和被驱逐的乌门国师联系极为紧密……大约是三年前罢,三年前国师便来到西洲,入了乌门的座下。”
    “还有呢?”
    “原先说要驱逐贼人的陛下受到蛊惑,竟也不明不白中了新任国师的奸计。”
    “哦,奸计?”
    少年似乎感兴趣起来了。
    说书先生见他如此认真,左右瞟了瞟,见四下里无人,压低了声音:“她诱骗陛下吃来历不明的丹药,诱骗陛下修炼修士的功法……诚然陛下自有真龙的气运,收山河社稷庇护,但到底和修士不同……我听说……”
    他像是害怕有耳目在附近似的,眼珠子又转转,声音继续压低:
    “国师是冲着西洲国运去的,此等妖人修士向来四处抢夺天材地宝用以助长自己的法力境界,据说……西洲皇室国库里供奉的缥缈宝树就是被国师盯上了。”
    “哦哦?缥缈宝树?”
    “仙长你是不知道缥缈宝树啊,传说里是祖洲的真龙龙主死前最后一口气所化,能够保得到之人的气运……”
    少年敲了敲手:“原来是这样。”
    “据说国师不仅狠毒,长得也美貌无比,啊呀,聪明的女人果然惹不起,用美貌使人掉进漩涡再以聪明敲打,让人陷进去出不来……显然陛下就是如此,到算是西洲人世的大难了。”
    “国师和新皇……竟然还有如此香艳的故事?真是叫人大开眼界。”
    “啧啧,不仅呢,国师府上豢养了百来个容貌秀美的面首——嘶,我听路过国师府的脚夫说,确实有幸见过那百来个面首从车上下来,陆续进国师府呢。”
    “国师身边的男宠怎么换也换不够,妖妖艳艳的,成何体统!”
    “男宠都是新皇送的……也真是奇了怪,皇帝要什么女人没有,偏偏惯着这样一个为祸朝纲的奸人!甚至想立她为后。”
    “这是什么道理?”
    少年表示吃到了大瓜。
    “只是据说,不过新皇没有立皇后,我看呐,国师若是真的一心想夺去天材地宝,兴许会蛊惑新皇让她做皇后,但我觉得最大的可能会是国师杀了新皇自己当皇帝……那可罪过喽。”
    两人一个说一个认真听,说书先生讲得那叫一个天花乱坠,少年也格外认真地听,最后起兴了,都斟茶举杯大有就地结拜的架势。
    但到后来,说书先生表露出一副天机不可泄露的嘴脸,看了看碗里的灵石,说:
    “小友似乎很喜欢听这些散于坊间街头的流言戏话?”
    “我么,我没别的爱好,只是喜欢看话本和听人说书,我觉得有趣。”
    “这可不是正经营生。”
    少年大剌剌地靠在桌旁,一手支颐没个正形,说:“修士得天运,寿元颇长,在这等漫长的岁月里不做点喜欢的事情,那确实很无聊啊,无聊得很。”
    “我觉得做一个说书先生就不错,家中有兄长操持,我便不需要操心什么,做个说书先生或者写两本话本打发时间……这不是极好的事情?”
    “小友所言极是。”
    “说不定到时候还得拜先生为师,练一练我这蠢笨的口才。”
    “哎,哪里哪里,不敢当。”
    说书先生总觉得他来意不明,给他倒茶,又问,“但从你的语气里,你似乎更愿意打听国师的事情?”
    少年也不掩饰,嗯了一声,说:
    “人比猫好奇,总是想看看山后面是什么,我初次来到西洲便听说了此等厉害的人物,自然是要问清楚些。”
    他轻声说话,像是自我安慰:“不管怎么样,我都是正宫的。”
    “不过,先生所说的,有几分真呢?”
    “几分?”说书先生意味不明:“我所说不是真便是假,真假几分,还得靠小友你来辨别。”
    “坊间流传着的谣言大抵六成真。”
    看在灵石的份上,话不好说得太故弄玄虚,说书先生认真道:“至少,是发生过的。”
    “那先生能再给我说说有关于国师的事情么?”
    “国师?”说书先生笑笑,摇头要止休了话题:“若不是近来大家对新上任的国师,我断然不敢在坊间大肆谈论国师的密文,只是某家境贫寒实在窘迫,这才……”
    晏琼池明了,又塞了一块灵石给说书先生,扇子掩着脸好似有什么奇怪的交易:
    “先生故事精彩,值得千金。这些蠢物都交于先生罢,也当我俩结识一场。只是不要再为了生计以身试险,此后不便再讹传国师之事了,好吗?”
    说书先生一共从少年手里获了四块上好的灵石,一块最下品的灵石能换人世的两块同等分量的金子,金子能换不知道多少吊钱。
    更何况这样好的上品灵石,单一块也够说书先生吃半辈子了。
    日头渐渐地升高,暑气越来越盛,原本午时生意最好的茶水摊说书先生却不收客了,只招待摊子里唯一一个客人。
    在远处茶楼里看着红衣少年和说书先生交谈的风化及一行人正在喝茶纳凉。
    西洲的夏秋都很酷热,午时根本无法自如行动,路上渐渐也没什么人,拉车的骡子灵兽都需要在树荫底下休息。
    众人也挤在随处可见的茶楼里,桌子上一人一本志怪话本——是晏琼池淘来解闷的,此人一到西洲,并不着急找寻师兄们所反馈的情报,而是先对街边的旧书摊产生了兴致——并且买下了所有没看过的话本。
    他还闲情逸致地将众人安置在了茶楼,说是午时不好出门,贴心地要了茶水点心,仿佛是茶楼听书的行家,怎么样舒服他是摸得个门儿清,看来入世修行没少泡在茶楼里听书,好一副正事不干的纨绔子弟。
    白珊吃着点心,有点恍惚……感觉反派也并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人,他还有看话本和听书的爱好呢……不不不,怎么能产生这样的错觉,怎么一来到人世,对晏琼池的印象就改观了呢?
    她拍了拍脸,让自己清醒。
    红衣的少年同说书先生告别时,两人都是笑着的,但他走出茶水摊时,举头看了看天,又往王城的方向看了一眼,回到茶楼。
    “晏道友,可刺探到什么有用消息了?”
    第121章 【攻略的反派04】
    ◎被误伤◎
    没个正形游手好闲的晏琼池回到茶楼慢悠悠在桌子边上坐下后, 几个人都等着他说出自己打探回来的消息。
    但这厮慢悠悠地给自己倒茶,慢悠悠喝了,才回应大家的期盼:“啊?消息?街头巷尾能有什么可听的消息呢?”
    “那晏道友这是……”
    他腼腆道:“听书是我一直以来的爱好。”
    仿佛他撇下大家到炎热的外边去, 只是为了简单听一折书。
    见鬼,谁打探消息是去向说书先生打探的啊?!
    白珊吐槽。
    “听书好啊, 修士不该拘泥于一种书籍的束缚。”姜雨善说:“晏师弟听了什么?”
    “听了两折街头巷尾流行的野史。”
    “野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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