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老师摸摸她的额头,有点烫手:“应该是有点发烧,我和周老师的厨房暖水壶里有热水,去装点。”
    苏溪溪指指她身后进入视线的容言初:“容老师已经帮我去装水了。”
    杨老师说:“凉水少喝。”
    容言初把她的水杯放在她面前,“是热水,我碰上周老师,问了要热水。”
    杨老师看了这两人一眼,露出姨母笑:“小伙子想的周到。”
    喉咙又开始发痒,苏溪溪拧开水杯,热气腾腾的水气扑面而来。
    “多谢容老师了,以后有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容言初没说话,回了自己座位。
    课间快结束了,苏溪溪小心翼翼的喝了一口热水,差点没把舌头烫熟。
    上午的课结束,苏溪溪的嗓子快哑了。一说话,就像破了的锣一样,又哑又难听。
    苏梧在上第一节 课的时候,就发现小姑姑今天的状态很差。好不容易熬到放学,和苏柳像两根小尾巴,跟在苏溪溪身后。
    “小姑姑,你好像生病了。”苏梧没了那份冷静,紧张的扶着小姑姑,“我们快回家吧,跟奶说。”
    苏桐从后面冒出来,不敢相信的说:“什么?!小姑姑都好久没生病了,咋弄的啊?”
    苏柳扶着另一边,接话:“不知道,小姑姑的声音都变了,第四节 课都不怎么说话了。”
    苏溪溪的两支胳膊都被霸占了,无奈,用破嗓子开口:“我是喉咙痛,你们整的我快晕了似的。”
    苏桐小声的说:“小姑姑,你又要吃苦苦的药了。”
    知道小姑姑不舒服,三人没在多说话,以免烦着她。
    一进院子,苏桐就去厨房了,急急的说:“奶!小姑姑又生病了!声音都变了。”
    秋槐花刹那间冷静下来,飞速的洗干净手,去了苏溪溪的屋子。
    几个小的全堵在屋子里。
    秋槐花瞧见闺女那红通通的脸,一时懵了,还以为是苏桐这孩子在骗她。
    苏溪溪在看到秋槐花的那一刻,绷不住了,哽咽的说:“妈,我有点难受。”
    秋槐花心都软了,疼惜的抱住闺女:“溪溪,有哪儿不舒服跟妈说,妈在呢。”
    苏溪溪蜷缩进秋槐花怀里:“头晕,嗓子也疼。”
    秋槐花轻声哄着她:“溪溪乖,睡会儿觉就好了。不怕,妈陪着你。”
    紧绷了一上午的身子,找到了避风港,安心的闭上了眼。
    秋槐花心落到肚子里,冲守在一边的苏柳几人招手,挨个吩咐:
    “阿柳,去叫你妈烧点开水备着。再打三个蛋,蒸点蛋羹。”
    “成运,去找你爸他们,让他们去请张医生来。”
    张医生是大队的赤脚医生,平时就帮着村民们看看小病什么的。
    “阿梧,去把你小姑姑用的帕子打湿,拧干再拿进来。”
    “其他的人都出去,闷死了。”
    得了消息的苏明国三人,迅速把张医生请了回家。
    苏溪溪睡的不安稳。
    身体在发烧,即使苏桐一直在旁边扇风,秋槐花每隔一会儿就给她擦汗降温。
    苏溪溪的额头上,仍旧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如柳叶般的秀眉紧紧皱起。
    见张医生来了,秋槐花的心提起,“张医生,要不要把我闺女叫醒?她说她头晕,嗓子痛,是不是感冒了啊?”
    苏溪溪十岁后,身子小病不断,大队的赤脚医生足够了。
    张医生打开简单的医疗箱:“叫醒吧,方便检查。”
    片刻后,张医生说:“就是普通的感冒,嗓子有点发炎,多喝热水。等下来拿两包草药,熬给她喝了就差不多了。”
    秋槐花重重的松了口气,闺女这两三个月没生病,让她以为闺女和别的女娃一样,身子健健康康了。
    这一病,又打回原形。
    苏明家得了秋槐花眼神,给了两毛钱,跟着把草药拿了回来。
    秋槐花见闺女眼睛闭着,警告几个小的:“别嚷嚷,安静点。”
    轻手轻脚的出去,倒碗热水,放了点白糖进去,喂苏溪溪喝了下去。
    苏溪溪喝了一半,就不喝了:“妈,午饭我不想吃了。我想睡觉。”
    秋槐花没勉强:“好,溪溪睡吧,妈把饭给你放锅里温着。”
    一大碗鸡蛋羹,秋槐花往里头滴了一小块猪油,分了四分之一出来放着。
    秋槐花一边吃饭,一边熬草药。下午要上工,只能趁着中午这会儿把药水熬出来。
    这一觉,苏溪溪睡得安稳多了。
    被收拾好准备去上工的秋槐花叫醒:“溪溪,饭给你温在锅里了,下午就别去上课了,我让那几个小的跟周老师说。”
    “桌子上有半碗草药水,吃饭前记得先喝了。有点苦,一口喝完,别吐了。”
    “乖乖在家,吃完饭好好再睡一觉。”
    秋槐花絮絮叨叨的念了好久,才不放心的去上工了。
    睡了一觉,苏溪溪有了些精神。身上汗渍渍的,后背心都打湿了,空空的肚子咕噜响。
    喝药,吃饭,洗头,洗澡,半个小时搞定。
    杯子装满热水,戴上草帽,还是去了学校。
    学校刚上课没多久,苏溪溪在她班上看到了在讲课的容言初。
    容言初侧目见是她,写字的手一顿,停下讲课,“周老师让我帮你代一节课。”
    第33章 33
    ◎和少女一样耀眼◎
    苏溪溪没想强撑着讲课, 只是想来帮着看学生们自习。朝容言初指指微微发疼的喉咙,又指指隔壁教室,笑了笑, 示意他继续。
    她能说话,但不想说话。谁能想到睡了一觉, 嗓音更粗犷雄厚了。
    是本人都嫌弃的程度。
    苏溪溪转身走进隔壁班级, 没有老师在,好些都在交头接耳。整个教室闹哄哄的。
    苏溪溪走上简陋的讲台, 下边的说话声慢慢的小了很多。最后一排的李壮, 见进来的是前任老师,仍旧和小跟班们说着话。
    苏桐一脸懵圈的看着突然出现的小姑姑, 奶不是说小姑姑不来的吗?
    她身后坐着的就是李壮。见小姑姑望着她这处皱眉, 一下子就明白小姑姑的意思。
    她转过去,小声威胁:“李壮, 你再讲话, 我就去告诉容老师。”
    李壮这才收敛了许多。
    说是自习, 认真看书学习的学生寥寥无几。大多数都在望着课本发呆。
    苏溪溪在讲台上, 不受控制的开始带头打瞌睡。下课铃一响,班上倒了一片。
    后面又给杨老师守了一节她班上的学生。
    病来得快,去得也快。
    没两天,苏溪溪就活泼乱跳了, 嗓子也不痛了。
    这天,苏溪溪给几个小的分了两颗糖, 又往包里揣了最后的一小把。
    这水果糖还是上回去县城买的, 偶尔拿出来分一颗, 终于见底了。
    九月底的太阳, 比七八月的温和了很多, 至少晒着不那么刺痛了。
    苏溪溪来到办公室,给周老师和杨老师各分了三颗,“杨老师周老师,请你们吃糖。”
    两人都没要,杨老师笑着说:“我们一把年纪了,都不爱吃这,溪溪你留着自己吃,当零嘴也好。”
    夫妻俩很喜欢苏溪溪,年长她一辈,又一度让两人想起了早夭的闺女。熟了后,私底下便没那么讲究,唤她溪溪。
    早年间他们曾有个闺女,可惜三岁那年,生病去世了。后面一直都没再有过孩子。
    按年龄算下来,和苏溪溪差不多大。
    苏溪溪好说歹说,才让两老师收下。这大半个月,周老师夫妻帮了她这么多,只有拿几颗水果糖当报答了。
    她目光移向在低头工作的容言初,摸了五颗糖放在他面前:“这是给你的,容老师。”
    水果糖的糖纸,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出五颜六色的光。
    和面前笑吟吟的少女一样耀眼。
    容言初想到身后的泥潭,瞬间收起不该有的思绪,恢复以往的冷淡:“不用,你拿回去。”
    苏溪溪眼睁睁的看着他一秒变脸,歪头小声疑惑:“你怎么了?”
    容言初唇瓣紧闭着,一副不想与她说话的模样。
    苏溪溪撅撅嘴,把水果糖推到他教材上,气鼓鼓的说:“爱要不要,反正给你了。”
    根本没注意他碎发遮掩下,略微发红的耳朵。
    苏溪溪很记仇。
    一下午不看他,也不跟他说话。
    放学后,苏溪溪和周老师说了拜拜就回家了,全程无视在场的容言初。
    连周老师都看出两人闹矛盾了,打趣道:“你咋惹溪溪生气了?”
    容言初默默垂眸,视线落到桌上的水果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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