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世泊笑了笑,对大家说:“榜单出来了,想必家里人也等急了,一会官差来报信,中午一起吃过饭,大家什么事抓紧去办,明早一早就起程回村。”
    “是”
    没让他们等很久,报喜的官差一个接一个的来,苏世昌和苏世泊应付官差,其它人应付来道喜同住客栈的考生和客栈掌柜。
    第173章 细水长流
    次日中午,刚过午,苏景林一行人就回到村里,有三人中秀才的消息飞快扩散出去,最高兴的莫过于苏老爷子苏老太太了,两个孙子同时考中秀才啊,这是多么荣耀的事,苏老爷子甚至还暗戳戳想:族长家又怎么样,孙子都没我家的能干,哈哈!顾清和也是自家未来孙婿,自家真是大赢家,苏老爷子心里的小人狂笑。
    苏族长:现在只是秀才,中了举人也越不过我这族长,哼!
    下午,苏世伟家热闹极了,不断有人上门恭贺,闻声而来的苏世良和叶国健帮忙招待客人,这两天苏叶没去修路,在家也没空闲,四月初种下的花生可以收获了,这两天和苏世伟请来的人忙着收花生。
    苏叶本该和叶梅苏卉陈兰她们在家时招待上门的妇女,但来的人实在太多,吵到她头痛,受不了,和叶梅说了一声,叶梅知道她受不了这种场合,便让她走了,苏叶推着平板车到了北坡下。
    请来帮忙的人正在把花生刨起来,看苏叶又来了,笑问:“叶子,怎么不在家里,热闹热闹?”
    苏叶擦下汗:“太吵,头疼。”
    那人哈哈大笑:“你家这大喜的日子,你还嫌吵啊,你哥该不高兴了。”
    苏叶:“他不会”,在这个年代,考中秀才真的很了不起,但对于来自大学生遍地走的年代,苏叶并不觉得怎样,秀才只是科举的,以后的路长着呢。
    苏叶把平板车堆满花生秧,估计来人还很多,不愿现在就回去,拿起锄头刨起花生,还是干体力活最让她感觉到踏实。
    这一次摆酒席也是请的全村,三家一起分担。
    苏叶从未见过这样的叶梅,整个人变得容光焕发,精神抖数,以前的软弱全不见了,接人待物,安排摆酒,做得井井有条,长久以来心里憋的那口气终于发出来了,苏世昌苏景榆这两个读书人一直以来是压在她头上的大山,为这两人,叶梅觉得自已和孩子们过了好多年悲惨的生活,在老家时更是被婆家大嫂踩到泥里,现在自已终于可以直起腰。
    摆酒席当天,酒席散后,睡前,苏世伟对叶梅说:“阿梅,这么多年你受了很多委屈,辛苦你了。”
    叶梅含着泪笑了笑:“不辛苦,其实我不是个好母亲,都说为母则强,但以前孩子小时受到欺负,我都不敢为他们出头。”
    苏世伟握着她双手,说:“你很好,以前是我愚孝了,你和孩子们都跟着受苦。”
    叶梅眼泪流了下来:“今天我真高兴,特别高兴。”
    苏世伟轻轻拍着她肩膀。
    摆酒席过后,苏景昊带人去京城迎亲,这回领头的是年长一辈的苏世涛,这少族长的份量很足,加上村长的儿子,另两个中年人和十几个年青人。
    苏景林也跟着去了,三人中了秀才,村里的学堂就不再去了,学堂的夫子只有秀才,没人有举人,以前苏静舫在时会偶尔去上几堂课,现在人不在了,老秀才也教不了他们,县学有举人夫子,但苏世泊给他们的建议是最好去府城找个书院,进去就读,进不了府学,可以进其它书院,苏景林还没确定要进哪个书院,苏世涛便叫他跟着去京城迎亲,加谢卫辰,一个秀才一个童生,去张家迎亲时压压场子。
    还没到大规模的秋收时节,苏叶和谢卫华两人又被安排去割石头,建石孔桥和铺路的石头还不够用,割石头的地方就在他们干活的岩石路段,在哪割由老石匠安排。
    这一回割石头和之前的心态完全不一样,之前是一个任务,现在是能做多少就做多少,大家的神情轻松了许多,干活时不再像以前压抑,大家说说笑笑,时间过得快,也不觉得很累。
    这两道山岭树木稀疏,没有大的野物,但像野鸡野兔这样的小动物还是不少,进入八月,是每年开猎时间,馋野味的少年和年青们一拨一拨地进山,一直忙着,这都快到九月中旬了,苏叶还没进山狩猎过。
    这天天没那么热,天上时不时有块乌云飘过,遮住太阳,没了秋老虎的燥热,令人舒爽,上午约九点,苏叶和谢卫华两人割出一块大石板,喝了些水,苏叶小声对谢卫华说:“我想吃叫花鸡了”。
    谢卫华笑了笑说:“等会”
    谢卫华去了老石匠身边,和老石匠说了几句,回来对苏叶说:“走,我们去猎野鸡”,苏叶和谢卫华把工具收了,下了山谷。
    附近割石块的人见两人走了,好奇地问老石匠:“大爷,这两人干嘛去?”
    老石匠感叹道:“两人说去抓野鸡来做叫花鸡,年轻真好。”
    “不知他俩会不会多猎些回来,中午让我们尝些味也行啊。”
    “你弟昨天和人不是一起猎到一只狍子吗?怎么吃了狍子肉还馋野鸡肉,野鸡肉这么
    柴,比狍子肉差远了。”
    “你没吃过叶子做的叫花,前几年去山里种山药那回我有幸吃过一回,那味……让我念念不忘。”
    “那时没饭吃饱,都是半饥饿状态,吃白米饭都特别香了,更不用说是肉了。”
    “不信就算了”,那人说道,然后朝老石匠喊道:“大爷,我被叫花鸡勾去魂了,没心思干活,我下去烧热水,和泥巴,找点大的树叶,等卫华和叶子回来,中午怎么着得蹭点叫花鸡吃。”
    老石匠呵呵道:“打猎工具他们没带来吧,你下去这么早他们没那么快猎野物回来”
    “你不懂,那两人猎野鸡野兔这些小东西,用小石头就够了,用不着弓箭,他们很快就回来了。”
    老石匠朝他挥手:“去吧,中午别吃独食,分我们一些”
    那人收拾工具也下了山谷,人走后,还在现场干活的人边干边聊天。
    “那什么叫花鸡真有那么好吃?”
    “那要看是谁做的了,反正我们按叶子说的方法做过,虽然也不错,但就是不如叶子做出来的好吃。”
    老石匠笑道:“咱们干活有快有慢,有好和不好,厨师也一样,同一个师傅教出来的学徙,有学得好的,也有学不好的,勤奋很重要,但有时不得不说天份也一样重要。”
    “读书也一样,有人很喜欢读书,有人觉得读书是一种折磨。”
    “哈哈,是你觉得读书是一种折磨吧,我记得你小时候逃学被大叔拿着烧火棍满村的追。”
    “多少年了,你还记得”,一人咬牙道。
    “这种事老了也记得”,嘻笑声。
    “哼,你六岁还尿床,别以为只有我一人有黑历史”,阴森的声音。
    附近的人一阵狂笑。
    ……
    苏叶和谢卫华两人背着背蒌,沿着小溪向上游走去,等转过一个小弯,确保没人能看到他们,谢卫华牵起苏叶的手,时间还早,两人也不急着去猎野物,慢悠悠地走着,也不说话,静静的享受着属于两人的时光,平时两人上工时虽然同去同回,但私下两人在一起的时间真不多。
    前面溪边有块大石头,被长年累月的雨水冲刷得光滑,两人走过去,把背篓放下,在大石头上坐下来,偎依一起,手牵着手,看天上的云卷云舒。
    坐了差不多两刻,两人站起来,在溪边捡一些小石头丢背篓里,才向较密的灌木丛走去,苏叶跟在谢卫华后面,突然笑了笑,说:“我们相处感觉像老夫老妻。”
    谢卫华心里是崩溃的:自已辛辛苦苦控制着,对她温温和和的,就怕僣越出一步,控制不了自已把她吃了,没想到竟让她理解成老夫老妻的错感。
    谢卫华眼神暗了暗:“你不喜欢?”
    苏叶:“不,我很喜欢这样的,温温和和,有理性,细水长流,不喜欢爱得死去活来的那种感情,让人害怕。”
    谢卫华心里有些发苦,心里哼了一声,等成亲后你就知道我有多温和了。
    面上却说:“飞蛾扑火的感情是要不得,小时候听过一个故事,一个富家小姐和一个穷书生偶然间相遇,相知,相爱,不顾两家父母反对,私奔了,后来很惨。”
    “我们很幸运”
    “是很幸运,明年你就及笄了,真想及笄后马上把你娶回家。”
    “我没意见,只要你能说服我爹娘”,苏叶笑着说。
    谢卫华心里活动开了,明年大姨子出门,明年不行,后年也行啊,回去想想办法,怎么说服岳父岳母。
    快到午时,苏叶和谢卫华各背着一蒌野鸡野兔,两手也提满了野物回到驻地时,烧热水的那人等着眼都绿了,谢卫华对上那人幽怨的眼神,吓一跳:“这么看我干嘛?”
    “以你们的身手,怎么这么晚回来?我等吃叫花鸡等得心焦”
    谢卫华笑了笑:“猎物不怎么好找”
    “水烧热了,我去放血拨毛”,骗鬼呢,你小子约会开心了,让我等到眼都绿了。
    修路的叶德武和叶德正看见苏叶和谢卫华打了猎物回来,反正也快到中午了,两人就收了工具,下到山谷帮忙剥兔皮,拨鸡毛,有了足够的人手,速度很快,今天主食是带来的馒头,不用煮饭,苏叶先用一只野鸡剁块,绰水煲上汤,再抹调料。
    一个时辰后,苏叶几人吃得心满意足,分到的也很开心,虽然只是一点,吃起来也不过瘾,总比吃不到的强。
    第174章 苏世伟教子
    九月下旬,稻谷变得金黃,丰收的季节又到了,修路停工,纸坊停工,瓷坊停工,全村投入到了秋收之中,能种稻谷的田地苏世伟全佃了出去,春种的花生和玉米各种杂粮全收回来了,花生除了留下自家吃的,自家榨油用的,都卖给了和风楼,空出来的地都翻好了,基本上秋忙没他家什么事。
    秋收第一天卯时,苏叶和苏世伟苏景枫去帮叶国健家割稻谷,苏景枫长这么大从没下地干过活,这一次苏世伟把他叫来了,苏景枫原本是不愿意的,苏世伟对他说:
    “你已经不小了,十一岁了,你大哥像你这年纪时什么都干,差不多能撑起半个家,以前觉得你小,又是家里的老小,对你管教也宽松了一些,也不让你下地干活,现在家里生活是好了,本质上我们还是农民,农民哪里不会干农活的,你看看你平时一起玩的小伙伴都下地干活了,就连景桦也跟着你三叔去割稻谷了,卫远也一样,你不至于比同龄人差上很多吧。”
    前两天还在小伙伴们面前炫耀不用下地干活的苏景枫……
    苏景枫第一次割稻谷手忙脚乱,好几次差点就割家自已的手脚,被稻叶刮得到处痒痒,清晨的露水还把裤子打湿了,浑身不自在,可恶的是还被自家老爹二姐和舅舅表哥们取笑。
    叶国健朝他叹气:“景枫啊,虽然你舅舅我小时家里就一个男孩,你外婆也很宠我,但八岁也开始下地割稻谷了,像你现在这么大时已是干活的老手了,你真幸福啊,景枫。”
    苏景枫……
    苏世伟也叹口气说:“是我不对,老觉得他小,不想他像景林和叶子一样辛苦,没想到反而害了他,以后得好好磨练他了。”
    苏景枫心里呐喊:不要啊……
    叶德祥语气温和:“景枫,不会没关系,慢慢学”
    叶德武笑着说:“景枫,我们开始干活时学得也不快,瞧着你比我们聪明,相信你很快就能上手了。”
    苏景枫:我瞧着一点也不比你们聪明。
    叶德正嘻嘻笑道:“景枫,慢慢来啊,平时你学什么都学得很快,相信你很快干得比我们还顺溜。”
    苏叶:“小枫,看你的了,你不会比景桦卫远差上太多吧”
    想溜走的苏景枫……
    经过最早一段适应期,苏景枫割稻慢慢上手了,速度慢了些,但总算会了,大家都以为苏景枫不会坚持很久,没想到和大家干到中午,中午在田里吃过饭,下午还继续留下来割稻谷,下午,苏景枫就在苏叶旁边,一次站起来休息时,苏叶朝他笑笑:“不错,继续努力。”
    苏景枫皱着脸:“二姐,你们腰不疼吗?我腰疼”
    “习惯了。”
    “干农活真辛苦”
    “吃到嘴的米饭,你知道成白米饭之前都经过什么吗?”
    “我知道”,苏景枫数着手指:“耕地、育苗、插秧、拨草、施肥、收割、脱粒、晾晒、舂米,煮熟,哇,原来需要这么多工序啊。”
    叶国健笑问:“有虫了怎么办?”
    “泡茶粕水喷”,苏景枫立即道。
    “有些虫茶粕水杀不死”苏世伟说。
    “那怎么办?”,苏景枫问。
    “只能减产了,以前在老家时,没有玉米,没有红薯,那时也不知茶粕水能杀虫,哪年稻谷一遇到虫害或是水灾,那一年就得饿肚子,当时你还小,没印像了吧”叶国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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