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没有过。我这辈子,就你一个。”
    叶恩弥常年休息不好,作息颠三倒四,起卧时间一天换一个样,像是靠摇骰子随机决定。
    偶尔走运,会在前半夜做个有她的梦,梦里全是朦胧旖旎,他却频繁在最关键的节点醒来。
    没有其它原因,只是由于叶恩弥毫无经验,不懂得再往深入进行下去该是什么感觉,梦境就被迫在温存之际戛然而止了。
    这也正常。以前在一起那会儿,两人年纪都不大,最亲密不过是浅尝辄止的亲吻,身体上的碰触都仅有那么几次。
    对于十几岁的叶恩弥而言,与盛凌薇在沈家的隐秘角落悄悄拉下手,趁大人没留意的空当偷一个吻,已经是他所能想象得到最极致的浪漫温情。
    最开始的时候,偶然触到她柔顺滑润的发肤,他都要赶快收回手来,忙于收拾自己怦然作响乱作一团的心跳,哪里明白还能更进一步。
    而在离开她之后漫长的年岁里,他又没再有过别人。
    盛凌薇倒真的意外了。
    “这些年你是怎么解决的?”她问。
    叶恩弥捏了捏手指。他手型薄长,骨节突出而锋利。
    低头说:“还能怎么样?想着你,自己解决呗。”
    拍摄流程结束,他的怀抱撤离之后,盛凌薇才迟钝地感觉到冷。夜露深寒,风也充满劲力,凉气更迫人。
    肩上一暖,是他脱下西装外套盖过来。
    盛凌薇被蒋睦西拉着去挑片子,叶恩弥就在后面看。摄影师极会捕捉微毫的瞬间,一张张照片看过来,发丝缠绵,肢体亲昵,对视的眼神都拍出浓情蜜爱,没人能猜出他们不是情真意切的新婚夫妻。
    临时化妆间设在后罩楼里,卸掉头脸的装饰时已是后半夜。盛凌薇换上常服,嘱咐助理关上什锦窗,才稍微暖和一点。
    手里拿着叶恩弥的西装,散出一些干烟叶的气息,氤氲到鼻尖,烧得她呼吸似乎有种升温的预兆。
    她马上把衣料丢到一边。
    这时收到沈恩知的消息,说打算来接,正在路上,要她找个暖和的地方等。盛凌薇于是也没着急出去,眼见摄影团队的人都困得东倒西歪,便让他们先行离开。
    叶恩弥就在这时进来。
    他也换回平时穿的柔软卫衣,白色兜帽一直拉垂到眉骨下面,将眼光遮得模糊了,只露出削直的鼻梁和嘴角,笑意不深不薄。
    他回手反锁上门,一手摘下兜帽,定眼看她。幽深的一对瞳仁,玄黑无底。
    是一种深切的预兆。
    盛凌薇坐在椅子上,一时忘了呼吸,直到他跪在她面前,一手掌握了她的后颈,仰脸与她接吻。衣料随着动作偶然摺起来,隐约可见流畅的腹肌轮廓。
    他来时走得太急,仍在依稀喘息,唇齿之间与她交缠出一蓬一蓬的白,是冬日遇热形成的汽雾正在翻腾。
    他太渴望,欲爱深重,却不敢贸然进犯。只能将凉凉的指尖触上来,轻抚在她唇边,声音蛊惑:“薇薇……张嘴,听话,把它吃了。”
    叶恩弥冷不防被推开,紧接着脸颊生挨了一耳光。
    她身形纤瘦骨感,这一耳光却打得又狠又重,无名指上还箍有订婚戒指,钻石切割工整的表面刮擦过下巴,留下细细一道血痕。
    盛凌薇咬着嘴唇不说话,抓起大衣披上,起身就往外走。
    叶恩弥很快赶上,抢了半步过去,猛然捉住她的一只细腕。
    向后蓦地一带,用上八分力气。她身上软厚的呢子大衣猝然旋了半圈,人就在他怀里了。
    盛凌薇想挣,没挣开。叶恩弥将她手腕攥得那样紧,近乎蛮横地抻到上方,按在自己胸口。
    那处心搏乱作一团,分明跳动得热烈至极。
    他一字一句,语言裂满情绪的碎片:“薇薇,救救我吧,我快疯了。”
    她感知到了他绵延起伏的悲伤,水波纹一样荡在耳中,慢慢融成震动的心潮。
    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很难顺畅给出回应,连一声叹息也穿不透,难以成型。
    她对叶恩弥,是一种生理上的依赖,类似烟瘾,浸润在肺枝里。
    明明,明明他们还没有真正发生过……
    可是所有令她愉悦到颤抖的亲密,极致的亢奋和激情,都是出自他的手笔。
    她到底还是在他怀里慢慢软下来,问他:“叶恩弥,你之前……是不是给我打过电话。”
    “什么时候?”
    “三年前,你退役的时候。”
    他笑了,鼻尖在她颈窝里拱动:“薇薇好聪明。怎么猜到那是我?”
    “浙江的号段,打到我的私人号码,接通了也不说话。……只有你会做这种无聊的事。”她又问,“打给我做什么?”
    叶恩弥唇边仍然勾着那很浅一道笑纹,有点玩味,又有点落寞,合在一起成为一种矛盾重重的神色。
    “想告诉你,我尽力了。”他说。
    尽力什么?
    她没来得及问,已经被叶恩弥搂着腰按在化妆台上,他的脸深埋下去。大衣敞着,里面的薄衫质料很轻,他的唇几乎等于直接亲在她胃部的皮肉,摩挲般地轻吻着。
    “这里还会不会痛?”他在她腹上低声问。
    盛凌薇低头凝视他,叹息一声,指尖没入他的发隙之中。
    渐渐忘记自己。
    什锦窗合不严,颤巍巍开了一道缝隙。清白惨淡的月亮站在天脚,月光下有长风在沙沙细响,仔细闻起来,好像裹挟着一点冷腥味,冰一样扑到脸上。
    盛凌薇如梦方醒。
    她狠狠地把他的肩膀挡到旁边,从化妆台上跳下来:
    “叶恩弥,我要嫁给你弟弟了,你到底明不明白?当初是你要走,一点音讯都没有,也不回来找我,现在又回来装什么装?”
    两个人之间隔一把小圆凳,只有齐膝高,却像是一堵无形的壁垒,目光和气息都穿不透。
    他的声音也显得失真,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薇薇,我有我的苦衷。我不是没有联系你,也不是没有回去过……”
    “别再说了。”
    盛凌薇看着他深垂下头,想起的是小时候一次口腔烫伤的经历。
    热腾腾新出锅的美味,她太迫切太渴望,等不及就入了嘴,咀嚼的过程中上排牙龈被烫得肿烂。
    叶恩弥就是这样一块肿烂的牙龈,每回见到他都像在重复咀嚼的动作,摩擦出更多红热的疼痛,伤口怎么也没法愈合。
    而沈恩知不一样。沈恩知独自凝望了这么多年,如今他在笨拙用心地学习着,以她想要的方式爱她。
    纵使叶恩弥摆出再多的借口和苦衷,她都不想再听。
    才想起沈恩知,耳畔忽然就响起沈恩知的声音,清润而从容的语态,从反锁的门外渗进来:“薇薇?我问了工作人员,说你在里面。还没好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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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章 钟情深爱
    ◎批准了他的手和唇舌◎
    夜色深浓, 天有大星。
    她看到叶恩弥轻眨了一下眼睛,像是在酝酿什么坏主意。
    盛凌薇马上开口,意图掐断奇怪的念头:“你别……”
    时间紧迫, 她左右去看,窗户只能开一半, 显然容纳不了叶恩弥的身量通过。视线落在化妆台背后的黄花梨屏风上, 她低声说:“你……你去那边躲躲。我不想让恩知哥误会。”
    盛凌薇显然在紧张, 虽说是为了别的男人。
    可他依然忍不住觉得她可爱。
    叶恩弥嘴角提了又提, 连带着话音好像都在往上翘:“除非你亲我一下。”
    “……你想得美。”
    “你第一天知道?我对你不是总这样。”他低笑, “想得美。”
    “你怎么还这么贫啊。”
    盛凌薇气得想咬他,这时一阵笃笃声,是外面沈恩知见无人应答,又敲了敲门。
    盛凌薇只好一把将叶恩弥勾下来, 嘴唇在他嘴角敷衍地碰了一下, 恶声恶气说:“现在可以了吧。快点……”
    叶恩弥信守承诺, 于是撕开步子往屏风走。
    眉心原本纠着一个下塌的浅窝, 被她浅浅淡淡一个吻就熨平了。
    路过临时安置的化妆台,在后方镜面上,叶恩弥瞥见自己下巴边缘发丝般细长的痂。
    来自于不久前在这里生挨的那一巴掌,又脆又响,这时才后知后觉突然感到疼。
    “其实也没必要躲着恩知。之前他来找过我,让我离你远点儿。薇薇, 你还不知道吧。”
    他扭头意味深长地说:“你说恩知是不是看见过什么……看见我亲你了?”
    盛凌薇怕门外的沈恩知听见端倪, 声音开始往下压, 有点克制的意思, 威胁地叫他一声:“叶恩弥。”
    “好好好, 我不贫了。”
    他闪身灵巧地避到后方, 盛凌薇正要去开门,又见他探出头来,“你们……不会在这儿干那事儿吧?”
    他已经听过两次了。
    她这下是真恼了,一下挠在他手背上:“叶恩弥!”
    他扎煞着双手示意自己投降,整个人缩了回去,一人多高的屏风完全掩住身体。
    盛凌薇这才去开了门,揉着眉下的皮肤,演一出睡眼惺忪的样子:“恩知哥?刚才没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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