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来之,则安之。
    然后再温水煮青蛙劝说对方接受现状。
    “我没说笑。”叶可卿挺了挺胸脯道,“你去京城叶家报价,自会有人拿钱赎我。”
    虽然他爹是挺不靠谱,但是看在过往的交情,总不至于见死不救。
    老鸨皱了眉,她们一般买的都是没有背景的孩子,这京城叶家是个什么背景,她还要去问问。
    叶可卿见她思索了片刻,就着人把门锁起来出去了,心里也没几分底。
    真的好饿,秉着养精蓄锐的精神,她狼吞虎咽起来。
    不过一顿饭的功夫,老鸨就回来了。
    回来的时候还带了个着轻纱的女子,烟视媚行。
    老鸨叫人撤了饭菜,问叶可卿:“吃饱了?”
    叶可卿点了点头,伙食还不错。
    老鸨挑了个椅子坐着,翘起二郎腿接着说:“既然吃饱了,我且问你,可会琴棋书画诗酒茶?”
    叶可卿摇头。
    这些叶可卿都没耐心学。
    老鸨扶了扶鬓上的花钗,叹息道:“看来是个不中用的,那便跟着媚奴学些本事吧。三日之内,我要上新货。”
    第十八章 观摩接客
    说罢,就要起身。
    所谓上新货,自然就是叶可卿。
    恩客们都是喜新厌旧的,时不时推出新人,才能满足他们猎奇的心情。
    叶可卿连忙拦住问:“你可有找京城叶家赎我?”
    老鸨讽笑一声,“打听过了,不过是个小小商户,我们邀月楼还是惹得起的,你就老老实实呆着吧,银子不比叶家做生意赚得少。”
    的确,如今的叶家不过是在京城做到中流,离她出生后的繁华光景相去甚远。
    愣怔中,老鸨扭着腰妖娆地出了房门。
    叶可卿想跟,被媚奴拦在中间。
    媚奴翘起兰花指轻轻推了叶可卿一把,叶可卿踉跄几步,被推到了桌旁。
    只见媚奴用绣帕捂住鼻尖一脸嫌弃,“这是几日未洗澡了。来人,给我把她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洗干净了。”
    媚奴的声音与她的妩媚大相径庭,暗哑得像嗓子破了个洞。
    一桶水被抬进了房间,叶可卿看着旁边站着的几个老仆,尝试着建议道:“不如我自己洗?”
    几个老仆不理会她,一把抓小鸡一样把叶可卿钳制住,去剥她的衣服。
    叶可卿就跟被拔完毛的鸡一样拎进去洗,细软的毛刷从她的后背刷过。
    洗完澡,她的头晕乎乎的。
    几个人又把干燥柔软的衣服给她换上。
    然而,这一洗,发现了一件事。
    叶可卿来初潮了。
    不仅给她洗澡的老奴惊讶,叶可卿自己也感到惊讶。
    因为她明明看着才十二三岁啊!
    媚奴对老奴吩咐:“去,告诉妈妈这件事。”
    她拿来香膏,用指腹蘸取适量,揉化在叶可卿的手腕处。
    幽幽花香被少女的体温烤热,混合着女子的体香,叫人心醉神迷。
    “一看就是发育不良,显得年纪小而已,实则该有十五、六岁了。不过也是好事,想来妈妈上货的日子要往后推一推了。”媚奴端过叶可卿的下巴打量,“皮肤略干,头发毛躁,笑一个我看看。”
    叶可卿扯了扯嘴角,想着难不成衙门的主簿当真歪打正着,实际自己真有十五岁了。
    “倒是难得的配合。”媚奴嫣然笑了下,眼神时时刻刻都在勾人。
    叶可卿打了个激灵,回过神问:“姐姐,要我学什么?”
    媚奴将带着栀子花香的发油抹在叶可卿发尾,话音里多了几分平静,道:“伺候男人。”
    叶可卿发愣一瞬。
    铜镜里的媚奴抬头问:“想逃?”
    叶可卿没有说话,握紧了手心。
    “别白费力气了,一个都逃不出去。以前也不是没有人试过,要么抓回来下药沦为平民的玩物,要么毒哑了送给军营充当军妓。”
    叶可卿咬了咬唇,面色苍白。
    媚奴压低了声音:“听说你来自京城,衡王你知道的吧?”
    叶可卿不解地看她。
    “相传啊,我们老鸨的姘头是衡王的手下,手握重兵的哩。”
    媚奴颇为害怕地摇了摇头,嘱咐叶可卿,“所以,别犯傻,我看你心还算宽才跟你说这些的。”
    难怪老鸨看不上叶家这样的商贾之家,原来背后有人撑腰。
    叶可卿牵强地牵起唇角,“谢谢媚奴姐姐,有机会我把你也赎出去。”
    媚奴见她听进去了,点头笑,“这就对了,好好学本事,攒够钱赎身,出去寻个没人认识的地儿养老。”
    见媚奴好说话,叶可卿打听道:“对了,姐姐,这里有没有来过一个叫孙莺的姑娘?”
    媚奴眼神一抬,看了叶可卿一瞬,很快又低下头,“你问她作甚?”
    叶可卿一听,转过身抓着媚奴的肩膀,激动道:“她果然被卖到了这里?”
    “疼。”媚奴将叶可卿的手扯开,眼睛疼出了泪花。
    叶可卿不好意思地退开。
    “不好意思啊姐姐,我刚刚太激动了。孙莺她现在在哪儿?我想见她。”“
    媚奴擦了擦眼角的泪,一片红色,瞪她一眼,“别毛毛躁躁,楼里的姑娘都娇嫩着,经不住你这般粗鲁。还有,你以后还是别打听孙莺了,她死了,这是邀月楼里的禁忌。”
    瞬间五雷轰顶,她死了?
    孙莺死了?
    怎么会?
    媚奴见她不信,又说:“她打死不从,自杀了。你别提起,要是传到老鸨的耳朵里,够得你受。话说回来,你认识她?”
    叶可卿低头,嘴里还含混不清不清地念叨,“怎么会呢?孙大叔和孙大娘一直在找她,怎么会就死了呢?”
    媚奴沉默不语,退了出去。
    随着华灯初上,街市逐渐热闹。
    邀月楼的客人也多了起来。
    叶可卿听着门外熙熙攘攘,男女混合着调笑声,伸手拉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龟公把守,她被他瞪了一眼,挤出笑退回屋子。
    不过刚才那一眼,她大概看清了自己这间房的方位。
    邀月楼总共六楼,呈凹字形,叶可卿在的房间是最高一层楼,好似是最角落的一间。
    正当她思索怎么逃的时候,她的房间来人了。
    龟公在门外喊她:“妈妈叫你去媚奴那里观摩。”
    观摩?
    叶可卿一路上都有些不解。
    她低眉顺眼地跟在龟公身后,跟着走到中间,有一道楼梯。
    这是唯一能往下走的楼梯,来来往往的人,男男女女。
    下到三楼的角落,便是媚奴的屋子。
    屋里没人。
    叶可卿疑惑地看向龟公,这不会是把她骗过来接客吧?
    龟公撩开床帐背后,示意她躲进去。
    这里是一间密室,密室小小的一方天地,带着一个能看外面的洞。
    龟公叮嘱道:“切记,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
    叶可卿心情复杂地躲了进去。
    到这里,她大概是知道要观摩什么了。
    虽说以前,她养了几个小倌在府里,现在想来真是亏大了。
    她平日里也就看他们唱唱曲,着人陪她聊聊天、解解闷。
    手都没摸过。
    嘎吱一声,门开了。
    媚奴领着人进屋。
    竟然是一个还算秀气的书生,看上去也还挺拘谨有礼。
    叶可卿松了口气,这样的话,媚奴应该少吃亏一些。
    书生执扇弯腰,对媚奴道:“得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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