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放心,就算对方选择起诉,我们也有十成十的胜诉把握。”秦律师胸有成竹地把公示书递给对面的人。
    符翕随手翻了两页,兴致缺缺地往后靠回沙发里。
    “您是有什么顾虑吗?”
    “有没有办法让我见她一面?”
    “这……”秦律师将带着询问的目光转向另一边坐着的景炀清。
    从事这一行多年,秦律师专为高官们服务,符翕的案子算不上是最逾距的,甚至都不算大案。相比起对方开出的丰厚报酬,摆平这点小小的污点,秦律师胜券在握。
    景炀清看起来倒是比当事人还要上心,他问秦律师:“万一楚虞无法给出事发当晚的证词,法官采信对方的伪造证词会怎么样?”
    秦律师略一沉吟:“不会的,对方两个男子的身份已经查清了,既然是从黎辰青曾供职的部队退役的,就跟黎脱不了干系,但凡他想要继续在监察行业立足,就不会把证词伪造太过火。”
    “现在比较棘手的是楚小姐递交的收养证明,您也知道这是违法的——”秦律师飞快地打量了两人一眼,“但是由于她不能给出具体虐待的证据,她证词的采信度也会降低。最坏的情况,是以滥用职权被定罪,可能会对您和符先生造成一些处分。”
    符翕轻笑了一声:“秦先生的意思是,就算我被指控那晚企图强暴女性,杀害无辜路人,也能让我当庭释放吗?”
    他微微偏头:“你是真想让我恶人做到底,索性以后都不要在检察院混了,是吗?”
    “不不不是的,我们会跟对方证人私下交涉,开出封口费。无论对方是否修改证词,一旦接受费用,证词的可靠性就等于零了。”秦律师连忙解释,“那名重伤男子已经放弃上诉,现在改为公诉,因此只要看楚小姐那边的证词了。”
    符翕这才点头:“好,那不麻烦秦律师,由我去跟这位楚小姐交涉一下好了。”
    被告人要亲自去见受害人,面对如此荒谬的请求,秦律师张了张嘴,又不知道如何阻拦。
    景炀清:“你疯了?现在见楚虞跟自投罗网有什么区别?姓黎的就等着你这么干呢!”
    符翕叹气:“她受了伤,还受了惊吓,我这么久不去看她,她肯定很想我。”
    景炀清:“景符翕我真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恋爱脑——人家都他妈去告你了,你还想这些?”
    “那是黎辰青做的,跟她没关系。”
    入夜之后,住院区的病房静悄悄的,楚虞身上的伤没有大碍,只是额角刚缝完针的伤口时常隐隐作痛。白天还好,一到晚上便疼得她睡不好觉,再加上总是做噩梦,整晚都在恐惧中半梦半醒,折磨得她瘦了一大圈。
    此刻,她迷迷糊糊地抱着枕头,边看电视边等着阿尔卡沙给自己买夜宵回来。倦意袭来,她只留床边一盏灯,把脑袋靠在床边睡着了。
    符翕鬼鬼祟祟地推门进来时,入眼的就是这幅景象:少女毫无防备地侧躺在床边,暖黄的灯光打在发顶上,映照得她仿佛一只温顺的小动物,软乎乎一小团趴在窝里。
    真想把她裹进自己怀里,就这样整个揣回家,从此以后只能跟他一个人撒娇。
    男人克制住那些荒唐念头,放轻脚步走近病床。
    楚虞正在做噩梦,这些天经历的画面在眼前不断重复、扭曲变形。上一秒被她失手杀害的歹徒,下一秒就面目狰狞地朝她扑过来,定睛一看却是符翕的脸,他问:宝贝你爱我吗?她一边流着泪一边点头,他却将那把刀捅进了她的胸口,怒吼着:那你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要签字?她快要失去意识时,男人又伏在她耳边,温柔诉说着爱意,眼里是彻头彻尾的疯狂……
    她猛地惊醒,从床上坐起来,刚要松一口气,一抬眼就对上符翕那双幽黑的深眸,在昏暗的光下宛若一只蛰伏着等待捕猎时机的野兽——与梦中那张脸完完全全重合了。
    人在极度恐惧中甚至想不起尖叫,楚虞全身僵硬,肾上腺素猛飚,心脏跳得快要从胸前蹦出来,他来干什么?是看到那份签字的证词,要来质问自己吗?
    阿尔卡沙还没回来,怎么办?门外的警察为什么没有拦住他?偷偷摁呼叫铃会被发现吗?如果逃跑能跑到门口吗?
    楚虞多年跟符翕斗智斗勇的经验告诉她,男人能旁若无人地走进病房出现在她眼前,就说明自己怎么哭天抢地地呼救都是白费力气了。
    男人对上那双惊恐的眼睛,抬手去抚摸少女尖尖的下巴,“怎么瘦了这么多,有没有好好吃饭?”
    她哆嗦了一下,偏头避开那双温热的手。
    掌心里细腻的触感消失,符翕心底有些许不悦,却没继续碰她。
    他俯下身仰视她:“我去的太晚了,那时候一定很害怕吧。”
    楚虞索性装死,闭上眼不吭声。
    “难道你……又失忆了?”符翕看她这幅样子愈发不安,他凑上去察看妹妹的额头,尽管医生的针线缝的很仔细,仍是留下了一道长长的伤疤,上面还留着淡黄色的药水。
    他心口像有针密密扎扎,楚虞怕疼怕的要命的人,伤口肯定折磨得她吃不下饭睡不好觉。
    “这个是可以止疼的药膏。”符翕手里捏着一个白色的圆盒,楚虞偷看了一眼,上面什么字都没印,这种三无产品说是毒药她都信。
    “还可以不留疤,我帮你涂一点,好不好?”
    “不要。”少女声音有点哑,是这些天来符翕听她说的第一句话。
    “我又不会害你。”他轻笑,声线压低,不自觉带了平日里诱哄她的语气,“涂上就请你吃小蛋糕好不好。”
    楚虞一转头,发现床头柜上的确摆着一小盒草莓蛋糕。仅仅是这样,她的目光就黏在蛋糕盒上挪不开了,医院的病号餐清淡到一点多余的荤腥都没有,她央求了阿尔卡沙好久,他也没同意给她带甜食来。
    “只许吃一小块,否则医生该说我了。”
    易瑶下了班匆匆赶到医院,见病房外一个警察都没有,不禁奇怪,她贴到病房门上的玻璃看了一眼,惊得差点坐到地上。
    本该被拘留的前领导,正坐在楚虞床上,一手扶着她的后脑勺,一手拿着棉签动作轻柔地给她额头涂药。
    易瑶掏出手机给守卫的警察打了电话,对方推脱说有事一时半会赶不回去,她焦急得恨不能冲进病房。太荒谬了,让一个被指控谋杀的犯人来见指控人,楚虞下一秒就有被杀掉的风险。
    神秘药膏抹在额头上冰冰凉凉的,伤口没一会就奇迹般的不痛了,楚虞把三无药膏捧在手里如获至宝,连带看符翕也没那么可怕了,见他没有来伤害自己的意思,她就放松下来,顺水推舟地小口享用完了蛋糕。
    符翕见女孩终于舒展眉头,恢复了那副慵懒的娇娇小猫模样,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
    小猫又警觉起来,缩回床里躲开他的触碰。
    “吃饱了就有力气闹腾了是不是?”他也不恼,捉住了她露在外面的一只脚,“哪里还受了伤,让我看看。”
    楚虞露出脖子上青青紫紫的掐痕,只是看着可怖,估摸着几天就下去了。符翕却不这么想,他眸色沉下来,表情瞬间变得阴恻恻的。
    “怎么了……”楚虞被他的变脸吓到。
    “宝贝,你想要那些人付出什么代价呢?”符翕用长指点了点她的脚腕,“要他残废,还是……干脆也死掉算了。”
    易瑶的声音冷不丁地传来:“符翕,马上离开房间,否则我将以检察官的名义逮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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