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六个字,他的眼角隐隐已有了水意,他找得实在太久了,以至于惊喜降临的这一刻,他都没什么深刻的感觉。
    直到从原生位面回到小渡口,他才有些绷不住地哭了起来。
    邓绘听到动静跑过来,见这幅架势,忙问:“怎么了怎么了这是?宋馄饨你别哭啊,你一大老爷们了,坚强点啊,没找到咱再继续找啊。”
    谭昭伸手把人拉过来:“你让他自己调整心情吧,找到线索了。”
    邓绘猛然抬头:“这么快?你也太神了吧?”
    “不是我神,是找了大佬求助的。”谭昭并不居功,粗略将找人的线索说了一下。
    邓绘:……好家伙啊!
    他怎么都想不明白:“你怎么敢去招惹天道的?你就不怕它一道雷劈下来,把你连人带系统一块儿劈没了?”
    谭昭的眼神开始飘忽:“这个嘛,可能是因为已经习惯了吧。”
    邓绘:他耳边刚刚好像飘过了一句非常了不得的话,他应该没有听错吧?
    “你——”难怪他觉得这位新朋友身上带着股天雷味呢,合着是这么来的?!
    谭昭忍不住摸了摸鼻子:“我怎么了?”
    “没什么,我可能是耳朵不太好了。”邓绘坚强地站起来,短时间内,他不太再想跟谭昭聊天道这个话题了,唔,对心脏和嗅觉都不太友好。
    宋嘉与很快收拾好了心情,因为他知道妹妹在等他,他不能再多耽误时间了。
    “既然位面坐标都有了,那还不赶紧去把人带回来?你要是缺稳定魂魄空间转移的物件,我那边有,你先用着,到时候再销账就行。”
    宋嘉与摇了摇头:“我有,很早就准备了。”
    “那就好,早去早回,一路顺风。”
    谭昭也学着邓绘送了祝福,直到宋嘉与的身影消失在小渡口,两人在勾肩搭背地往回走,浑似认识了十来年的好兄弟似的。
    “哦对了,你的酒肆什么时候开业?”
    “这么急的吗?”
    邓绘假作腼腆地点了点头:“很急啊,你不提还行,一说开酒肆,我这酒虫全都跑出来了。要不,你先请我喝一杯?”
    谭昭忍不住失笑:“那也得让我先取个店名吧。”
    “也对,你需要取名服务吗?不贵,十天获得时间就行,保准大吉大利,赚到盆满钵满。”反正是独门生意,他不用算卦都知道,肯定生意极好。
    十天?抢钱呢,谭昭立刻戳了戳系统:咱们好穷哦,十天都是大支出了。
    系统:那还不是怪你没用,你个不争气的宿主。
    [那你就是不争气的系统!]
    谭昭心里说完,自己都觉得好笑,然后一拍脑袋:“决定了,这酒肆就叫不争气吧。”
    邓绘一脸疑惑:“啥玩意儿?”
    “邓老板你不懂,贱名好养活。”就像他的不给剑,现在还搁系统空间里好生呆着呢,虽然不像飞烟剑那样威力无敌,却是他用得最顺手的一柄剑。
    邓绘不理解,但他尊重祝福。
    “你高兴就好。”
    谭昭细品了品,觉得挺对味的,至于系统的否决,那玩意儿不重要。
    邓绘看着门口新鲜出炉挂上去的酒肆招牌,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以为人是开玩笑逗乐他的,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这潇洒的字配上这三个字,怎么看都应该是争气酒肆才像话吧?!
    “你真的不考虑把不字去掉吗?”
    谭昭却已经从酒窖里翻出了他酿制的陈年佳酿们:“你是喝红的还是白的?葡萄酒的日期应该新一些,白酒的话,对度数有要求吗?”
    邓绘是个酒鬼,不过他很喜欢品酒,倒不算个贪杯的人:“这么多?有什么讲究?能都尝一下吗?”
    “混着喝啊,你怕是要醉上三天三夜的。”
    邓绘却浑不在意地摆摆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卖货的话有系统机器人,若是好酒,醉上七天又何妨!”
    “邓老板你这句话,确实有古人那味儿了。”谭昭倒出一杯清冽的酒液递过去,“尝尝这个,当年特意为嘉靖皇帝酿的嘉年禧,度数低好入口,还加了点儿灵果,你应该会喜欢的。”
    邓绘拿酒杯的手微微颤抖:“是我知道的那个嘉靖皇帝吗?”
    “对,他当初找我做延年益寿的酒,这就是了。”
    ……好家伙,邓绘不再说话了,因为他已经闻到了酒杯里传来的清醇酒香,混合着丝丝缕缕的灵气,光是闻着,他就已经知道这酒的美味了。
    “如何?”
    “好喝!”
    是真的好喝,这酒的度数确实不高,应该是加了灵果的原因,所以整个口感偏于甘甜,可它半点儿也不腻,不知道是怎么酿造的,风味清爽宜人,就是女孩子喝,多饮几杯也无妨。
    “不过要是度数再高点,就好了。”邓绘咂巴一下嘴巴,略有些遗憾地开口。
    谭昭又提溜出来一坛:“有是有,不过得等酒肆开业。”毕竟他还没定价呢,库存又不多,要是被这酒鬼喝干了,他开店卖什么。
    “别呀,择日不如撞日,要不就今天吧!我替你选个吉时,咱们把系统商城的网店一块儿上架!”
    谭昭当即拒绝:“那可不行,你算卦要时间,我很穷的。”
    邓绘立刻表示:“不收你钱!”
    “那就更不行了,免费的才是最贵的,最近已经上过一次当了!”
    邓绘立刻露出了一脸过来人的表情:“没事,吃一堑长一智,系统的当那叫当吗?那叫老板对离职员工的真切挽留。”
    谭昭忍不住开口:“……邓老板,你每年靠拍系统马屁,赚多少时间?介绍介绍呗,这钱我也想挣。”
    两人四目相对,然后愉快的跳过了这个话题。
    “话说回来,你到底是怎么说服那方世界的天道透露宋馄饨妹妹的去向的?”邓绘真是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出来,天道居然这么好说话的吗?
    “不是天道好说话,而是规则。”
    “规则?”
    谭昭也给自己倒了杯酒,他虽然很喜欢酿酒,却并不怎么爱喝酒:“小世界天道的运行法则,天道会庇佑原生世界的一切智慧生命,只要超脱轨道的存在,天道要是知道,就必须拨乱反正。”
    邓绘是个算卦的,一听就明了:“所以,要是不知道,就能装瞎混过去?”
    “也不是这么说,一个世界有那么多人,要是天选之子,不用别人提,天道自己就能把人护得八风不动,但如果只是普通人,你也得给祂反应的时间。”虽然很残忍,但一个世界走上正轨,大部分天道是不会再作多余干预的,“很多时候,当它发现时,已经很晚了。”
    “就像我们被系统绑定,去每个世界做任务一样,那些世界的天道先开始可能没反应过来,但等到咱们做出干预世界进程的动作时,它立刻就能反应过来,把咱们踢走了。”
    邓绘忍不住举手:“兄弟,有没有一种可能,只有你被天道踢过呢?”
    谭昭:……你要聊这个,咱们这酒就没必要喝了吧:)。
    第5章 穿越劝退指南(一)
    “难为你演了这么久的戏,很辛苦吧?”宋嘉云一身华丽的宫装,头上带着环鬓珠翠,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可此刻她脸上却全是讥诮。
    她生得娇丽,又极会打扮,在现代时就很招男生喜欢,来了古代,她也不愿意掩藏自己的光芒,可她却没想到,自己会混得这么惨。
    “嘉云,你不要闹了好不好?”男人一身蟒袍,身高颀长,样貌斯文俊秀,加上与生俱来的皇家气质,此刻即便皱着眉头,倒也像是个情种。
    可惜啊,他下一句话说出口,可实实在在是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你嫁给我三年了,三年了都没个嫡子,你叫外头的人怎么看本王?本王好歹是个王爷啊!”
    “王爷?冯天放,我倒宁可你不是个王爷!”
    宋嘉云今天上了很浓的妆,因为她如果不这么做的话,根本掩饰不住自己脸上的苍白和憔悴,她太累了,可她又实在不甘心,她付出了这么多,却被人剪断翅膀困在这王府的深宅大院里,即便当着什么屁王妃,她也根本什么都没得到!
    冯天放是先帝第九子,如今封了翼王,他虽然没有官职在身,但新帝是他同父同母的嫡亲哥哥,他即便什么都不做,就是这天底下最有权势的王爷,被自己的王妃这么刺了一句,他脸色立刻不好起来:“你在无理取闹什么!当初你嫁给我的时候,我排除万难迎你当翼王妃,你怎么就不能体谅体谅我的难处!”
    “你有什么难处!你们男子,在这个时代,能有什么难处!”还什么排除万难,难道不是因为她表现出了价值,所以才能成婚的吗?
    宋嘉云真是想骂人,当初她和哥哥飞机失事,她穿越时空来到这个世界,成了皇商宋家的嫡长女,那时原主父亲刚刚病逝,母亲又柔弱不能支撑门户,弟弟呢,才堪堪十岁,眼看着大厦将倾,极品亲戚连波上门,她不得不女扮男装,出门料理家里的生意。
    也是因缘际会,她靠着在现代当美妆博主的阅历,成功将家里即将破产清仓的胭脂水粉铺子一炮打响,之后更是节节攀升,生意做到了宫里娘娘们的头上。
    那时的她多意气风发啊,要早知道会变成现在这样,宋嘉云绝对不会碰皇家的生意。
    因为生意越做越广,她才明白男人的身份在这个朝代有多尊贵,而男女有别这四个字,不是用来说着听听的,它是套在这个时代女性身上无法解除的枷锁。
    当她女扮男装被戳穿的那一刻,她就永远失去了主动权。
    宋嘉云本以为冯天放是这个时代难得的好男人,有尊贵的身份却能够做到帮扶弱小,她当时是真的愿意相信这个男人的。
    但可悲的是,她的眼光真的很烂。
    可即便如此,她又能有什么其他的选择呢?以前没穿越时,她看着电视机里被各色美男青睐的女主角,偶尔还会做做穿越古代当女主的白日梦。
    可现在?她终于明白了古代皇权的可怕,在这之下,她甚至没有丁点儿为自己谋划的可能性,什么小说里的带球跑、诈死火葬场,全特么是骗人的。
    如果她敢实施,估计人就直接没了。
    如果死可以让她回去,宋嘉云可以毫不犹豫地挥刀捅自己一刀,可……她不敢赌。人的命很宝贵的,万一哥哥知道她轻易就放弃了自己的性命,肯定会唾弃她的。
    而且,她也不想就这么窝囊地离开。
    就算是走,她也不想顶着这个所谓翼王妃的名号离开。
    “宋嘉云!你在发什么疯!你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鬼话吗?”冯天放也气怒上头了,“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这普天之下哪个男人只有一个女人的?我守了你三年,该给你的体面我都给了,你还要我怎么样?”
    宋嘉云不想说话,果然男人这种东西,情浓时说的话,都是骗人的。
    要是说谎话能够天打雷劈,这个朝代的男人都该死绝了。
    冯天放见王妃不说话,还以为是自己的劝说见效了:“她进门也就是侧妃,动摇不了你的地位,我可以向你保证,你永远是翼王府的女主人。”
    宋嘉云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忍住:“侧妃?礼部尚书家的女儿来给你当侧妃,你打量我是个不知事的孩子吗?”
    “嘉云,我心里是有你的。”冯天放忽然柔声说,“可三年了,你要是能给我生个儿子,我肯定能大声跟皇兄拒绝,可现在你看我的皇兄皇弟们,哪个像我这样膝下无子的?”
    “你知道本王走出去,别人都怎么看本王吗?”冯天放指着外边的大门,“你在家里听不到,但那些话有多难听就有多难听,你知道吗?”
    宋嘉云气笑了:“别说了,你就是想纳妃,对吧?”
    冯天放被她的目光刺伤,立刻点头:“对!”
    “纳妃可以,我们和离。”哪怕外面没有她的立锥之地,她也不想变成那种耍手段搞阴谋的后宅女子,那样简直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冯天放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在胡说些什么?宋嘉云,是本王太纵容你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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