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路上。
    “月宴是什么?”
    “就是一个月一次的聚会,都在我家,都是我爸请来的人,主要是为了谈市里的相关会议。”
    “干部聚会,不会被人说闲话?”
    “香樟园本来住着的就是一群干部,只是在大院内部聚聚会罢了,外人也看不到,进不来,能说什么闲话。”
    后座没声音了,邹凯等了许久还是没声音,像是没问题问了,嘴角突然掀起得意的笑。
    刚才出门,父亲还叮嘱,水琅如果问起来他怎么突然没事了,一定什么都不能说,并且回来一定要告诉他们。
    他刚才心底也直打鼓,原来爸在家里天天说水琅是故意陷害他,现在还疑神疑鬼,难道真是水琅故意的不成?
    结果水琅连提都没提,一点心思都没有。
    这哪是什么故意!
    再说了,就算是故意陷害又怎么样,那也是情理之中。
    不怕水琅发泄,就怕水琅不发泄,那他们家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水琅!”
    刚到复茂路,就看到邬善平站在路边招手。
    水琅从自行车上跳下来,随意对邹凯挥了挥手,“你先回去,明天见。”
    邹凯刚想下车,发出一起去看电影的邀请,听到这话,再看了看邬善平,不再说什么,“明天见。”
    “还真是邹凯。”
    邬善平看着蹬车远去的背影,“他怎么又送你回来了,你不是已经结婚了吗?”
    “是啊,我已经结婚了,不知道这家人还总来缠着我干什么。”
    水琅拎着饭盒往梧桐里走。
    邬善平看着饭盒沉甸甸的样子,咽了咽口水,跟在水琅身边,“除了想你的钱,还能干什么。”
    水琅脚步不停,“你又知道了。”
    “我不知道谁知道。”邬善平上前拦住水琅,“琅琅,你今天愿意搭理我,说明有事要问我吧?”
    水琅停住脚步,看着渣父,“你要告诉我什么?”
    邬善平:“……”
    这么简单就被将了一军!
    “你想知道什么?”
    “李兰琼说,他们会和邬琳琳订婚,是受了你的威胁。”水琅直接了当道:“你威胁他们什么了?”
    “这…… ”邬善平将两个口袋翻个底朝天,“起码得两千块。”
    水琅绕过他往前走。
    “怎么就走了,我们再商量商量。”邬善平不断伸手拦,却怎么也拦不住水琅,这才知道刚才的拦下,是水琅有意停住罢了,“这个太贵,你可以问别的啊,别的便宜。”
    “那你就说点详情提示,配上价格,我再决定听不听。”
    “明天邹家的月宴,跟你想用平安里参加的玉兰杯有关。”
    水琅停住脚步,皱起眉头,“你说什么?”
    邬善平搓着手,“琅琅,你把爸爸的钱都拿走了,把你奶奶的钱也都拿走了,距离下次发工资还有大半个月,你让爸可怎么活。”
    “这消息,不过早晚罢了。”水琅看着他,“你现在只有一条路,就是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看能不能让我心情变好,我心情要是好了,说不定能赏你几块,而不是站在这跟我谈条件,你没那资格,懂吗?”
    邬善平气得牙都快咬碎了,比他老娘还貔貅!
    怪不得能把他老娘的家底子都给挖空了!
    他想走,但除了眼前的女儿,能赏她几块吃饭,再没别的地方能弄到钱了,别无他法,只能道:
    “玉兰杯的发起单位,是市政与建筑业联合会,昨天,建筑业联合会新成立了旧改联合分会,会长是邹贤实,玉兰杯的评选工作,由旧改联合分会主要负责。”
    水琅心里“咯噔”一声,眉头皱得更紧,“他凭什么当上这会长?”
    “这谁能知道,你回来了,登记成功了,我是入不了他们家的正眼了。”邬善平看出自己的消息对于水琅很重要,两眼期待看着她,希望能得到打赏。
    水琅抬头,“你手里有什么邹贤实的把柄?”
    邬善平抓着两个底朝天的口袋,晃了半天,看水琅没反应,期待转成了失望,看了看路上的人,凑近小声道:“你妈当年给邹家送了一箱小黄鱼,是有编码的,当年没能及时处理,后来就是烫手山芋,处理不掉,一威胁一个准。”
    “就这?”
    水琅平静看着他,“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你,敢去威胁人,一般心里还捏着一条退路,是什么?”
    邬善平肚子咕噜咕噜叫,眼巴巴看着水琅。
    水琅突然笑了一声,“不说是吧?我只给你这一次说的机会,下次想说,你也找不到我人了。”
    “哎,等等!”邬善平抓住女儿的袖子,“你急什么,这急性子也不知道随了谁,我不帮你我帮谁,难道还能去帮邹家?他们一群冷血东西,一毛钱都不肯借给我,就把我赶出来了。”
    听到这,水琅倒不急了,打量着邬善平,“这么说来,你确实握着一个邹家的把柄,但你却不能轻易拿出来威胁邹家了,因为一旦说出来,没了利用价值的你,接下来就会没命。”
    邬善平脸色一变,“你小点声。”
    这女儿实在聪明的可怕!
    他一个字都没有泄露,她怎么就一猜一个准!
    “三秒,三……”
    “邹贤实另一个老婆当年车祸没死,就在沪城。”
    第50章 四脸更呆滞了
    “他还有另一个老婆?”
    水琅装出很惊讶的样子, “李兰琼不是他原配吗?”
    “是他原配,但以前那个时候,钱才是这个。”邬善平竖起拇指, “自古当官的,谁不需要钱来铺官路, 邬善平也一样, 他当时一个乡下来的小干部,想要出政绩, 光有能力,那能力大的人多了去了, 哪里轮得到他, 所以他就千方百计攀上了肇嘉董事长的千金,孙澄。”
    “结婚了?”水琅诧异道:“不能吧, 这是重婚罪。”
    “他伪造了结婚证。”
    “……”
    提到这里, 邬善平也有点不自在, 退离了女儿几步, 接着道:“他也一直提心吊胆, 但是有了肇嘉董事长的支持, 他的机会可就太多了,那是一节一节的往上爬, 爬的越高, 他就越怕摔下来, 所以他就想……”
    “想什么?”
    “想什么不重要。”邬善平跳过这里,接着道:“纸是包不住火的, 终于肇嘉董事长发现了这件事, 要我说, 邹贤实这老瘪犊子是真有点运道, 我怎么就没有这样的运气,到现在连饭都吃不起了。”
    “饿了几天了?”
    “什么?你说吃饭?自打你把我钱拿走了,我一天一顿饭都吃的磕磕绊绊,得有小半个月了。”
    “我看,起码得让你饿个十年。”
    “……”
    “我们刚才说到哪里来着,哦,发现了。”
    邬善平态度立马积极起来,不敢再停下来威胁。
    大女儿说这话,他可太信了。
    经过登记洋房这事,老婆儿子女儿全判刑了,要不是举全家之力保住他,他现在估计也在蹲监狱,再下放到哪个荒山野岭的犄角旮旯里干最苦的苦力活。
    她要真铁了心让他饿十年,绝不会出现任何意外。
    他现在得赶紧挣表现。
    挣了表现还有可能得到打赏!
    “发现了,本该是邹贤实完蛋了,可谁知道国情不一样了,有风声传出来要制裁资本家,邹贤实一向是会审时度势,他立马就把老家的原配儿子接到城里来,摇身一变,成了当官发财也不抛弃糟糠之妻的模范代表了。”
    水琅眉头皱起,“这个时候,我妈已经救了李兰琼了?”
    “对,已经救了。”
    “那李兰琼还愿意进城?”
    “……”
    邬善平狐疑看着水琅,“你是不是也知道些什么?”
    “我问问题你就回答,我不问你就继续说。”
    “……那谁知道她到底愿不愿意,反正就是进城了,应该也是愿意的吧,否则怎么还生了邹凯。”
    邬善平说完打量水琅的脸色,发现没有什么变化后,继续道:“孙家千金,对邹贤实可是一往情深,发现被欺骗后,还不肯放弃邹贤实,资本家风声不一,邹贤实就两边都吊着。”
    “你不是说他都成了模范代表,那外人都知道他有老婆孩子了,怎么还两边都吊着。”
    “那是外人自己觉得的,邹贤实从来没主动介绍过李兰琼是谁。”
    水琅拧紧眉头,“你们这些人,真该去接受封建思想改造,是不是晚上梦里都是三妻四妾。”
    邬善平又往旁边退了几步,“孙家千金肯定不乐意,两个人在一起好几年了,不可能一点把柄都没有,而且,那个时候孙家千金还怀孕了,更不可能放弃邹贤实了,具体情况只有他们自己清楚,我只知道没过多久,肇嘉破产了,肇嘉千金出了车祸,连人带车一起炸了。”
    “那怎么又没死,你是怎么知道的?”
    邬善平说的这些,水琅早就有所猜测,大差不差,关键是接下来。
    “我认识那司机,没人知道。”邬善平小声道:“那司机受过肇嘉董事长的恩,一时被钱财冲昏头脑,看到肇嘉破产,肇嘉董事成含恨离世,再看到肇嘉千金还怀着孕,车祸要发生了,他突然良心悔改,把人推到河里,自己被炸死了。”
    水琅疑惑看着他,“司机被炸死了,你是怎么连车祸现场,司机良心悔改,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这些都是我猜的。”
    “……”
    “你别不信,绝对八九不离十。”邬善平做好抱头的准备,“大约十来年前,沪城所有房屋都归国有管,第一次大普查的时候,我在城外乡下看到了孙澄,虽然毁容了,但我一眼就认出来是她,后来暗中打听了好几年,知道她是被人从河里救上来,什么都不记得了,那家老两口刚失去女儿,觉得这是老天爷看不得他们痛苦,就留下当女儿了。”
    “你是不是又在编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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