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脚下生风,回来时连正门?都来不及走,直接从窗口一跃而入,掏出?零零散散五包药粉。
    “分别是从痞子梁、毒人七和花粉婆那买的,一个让人迷失神智,一个让人身躯发软、丧失无力……”
    陶宿锦干脆地打断:“少废话,药效最强的是哪个?”
    从侍卫手中接过,他讨好地递给江颂月,称呼也变了,“县主,这?个最是折磨人,保管能让闻人惊阙生不如死!可要我帮你下进茶水里?”
    江颂月一把夺过,粗鲁地撕开撒进茶中,将茶盏推过去,道?:“喝!”
    闻人惊阙从江颂月要他喝茶起,就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了。
    哪怕他说得?情真意切、用?性命起誓,江颂月还是不信今日?这?事是意外。
    闻人惊阙苦笑了下,闭着眼,循着杯盏的声?响摸了过去。
    顺利抓起茶盏,递到唇边感受了下茶水的异样,他在心中暗叹“自作孽不可活”,之后?,将加了料的茶水一饮而尽。
    这?是那等污秽处寻来的最强效的下三滥药物,甫一饮下,就有?一股燥热从小腹升起,转瞬蔓延至四肢百骸。
    闻人惊阙晃了晃脑袋保持清醒,问:“月萝,我忍过去了,你就答应好好听我解释吗?”
    江颂月冷冷道?:“没?人让你忍,你可以让侍卫找人过来。”
    闻人惊阙“哦”了一声?,道?:“还是不了,你不看重我的清白,我自怜自爱,才不让外人碰我。”
    这?话与那日?被锁屋中,与江颂月乞怜的话有?些相似。
    江颂月回忆起他那日?的可怜相,心更加冷硬,丝毫不为所动。
    又过了会儿,闻人惊阙道?:“我待会儿的模样定然十分不文雅、不好看。月萝,你想看我如何?出?丑都行,可否让小侯爷等人先?行回避?”
    江颂月因他的话看了看周围,见陶宿锦睁大?了眼,摩拳擦掌,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楼梯口,府中下人们各个神情诡异,迎上她的目光,纷纷躲闪。
    不知为何?,江颂月跟着难为情起来。
    但她今日?的目的就是折磨闻人惊阙,让他也丢尽脸面,尝尝她心里的滋味。
    她抿着唇不肯松口。
    这?么看了一圈,视线重回闻人惊阙身上,见他双目仍按照自己最初的命令,紧紧闭着,眉宇中充斥着艰难的忍耐,额头已沁出?细小的汗珠。
    看得?江颂月想起回到江家那晚,他动情的反应。
    她视线不敢往下看,撇开脸等了会儿,实在是越不过心里那道?坎,转过脸喊道?:“木犀!”
    “哎!”一早就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木犀急忙跑出?来,低着头不敢乱看,“少夫人有?何?吩咐?”
    “不许叫我少夫人!”
    “是、是……”主子都被折磨成这?样了,木犀不敢有?任何?忤逆,顺从地改口,“县主有?何?吩咐?”
    江颂月咬牙道?:“扶你家公子去房间里。”
    “是!”木犀赶忙扶住摇摇欲坠的闻人惊阙。
    闻人惊阙站都站不稳了,还有?闲心说话,“多?谢月萝给我留下最后?一丝脸面。”
    江颂月皱着眉,一句话不说,在木犀扶他迈入房间的最后?一步,余光瞟见他打了个趔趄,那一贯挺拔的身躯险些栽倒,幸好被木犀及时扶住。
    木犀的任务是将人扶到屋中,将人放下后?,他立刻就出?来了,局促了会儿,挤进楼梯口处的江家下人堆里。
    众人离得?稍远,想回避,没?有?江颂月的准许,不敢离开。
    于是一个个大?气不敢出?,看屋顶、看地板,就是没?有?一人敢去看江颂月和那紧闭的房门?。
    江颂月就坐在对面看着,心里想的全是待会儿要如何?嘲笑闻人惊,如何?让他无地自容。
    时间无声?流逝,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两腿发麻,去揉膝盖时,手掌一用?力,扇过别人巴掌的掌心阵阵发疼。
    她踮着脚小心地活动了几下,没?忍住问:“药效有?多?久?”
    陶宿锦哪里知晓,把寻药的侍卫找来,侍卫很是尴尬,道?:“这?药没?有?固定时间,是必须、咳、才能消下去的……”
    江颂月的小人书没?白看,想了想,明白言下之意,嘴唇一抿,没?了话说。
    只?是从此思绪不受控制,想着屋里闻人惊阙可能的状态,她手脚无处安放,忍了又忍,再次询问:“若是……不了呢?”
    “那就难说了……”侍卫左右为难,求助无门?,只?得?如实说话,“属下也是听人说的,什么虚不受补的大?少爷用?了药,憋成残废,或是要命,少见,但也不是没?有?……”
    侍卫说完,见没?人问他话了,默默退下。
    而江颂月盯着紧闭的房门?又看了会儿,在心里算了算时间,越来越不安。
    在双膝的麻木寒退却之后?,她猝然站起,向着房门?迈出?几步后?停住,回身怒斥:“不准乱看!”
    所有?人,包括陶宿锦在内,全部低下了头。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江颂月进了屋。
    就在众人震惊时,门?房又响,她急匆匆跑出?来,合紧了房门?,声?音低且急促,命令道?:“今日?的事谁也不许说出?去!”
    不等有?人应声?或是看清她的神色,她就提着裙子匆匆跑下了楼。
    又过了许久,房门?打开,面色潮红的闻人惊阙缓步走出?来,看见的只?有?缩着脖子坐在外面的小厮木犀。
    他刻意带着的微笑收起,止步在房门?口,问:“月萝呢?”
    木犀站起来,苦着张脸道?:“县主她早就走了。小侯爷多?待了会儿,想看公子您的笑话,被府中寻来的下人喊回去了。”
    今日?的事对木犀来说,简直是一场噩梦,就是面对辅国公时,他也没?这?样生不如死。
    “公子,县主说不许将今日?的事透漏出?去,可小侯爷那嘴巴能管得?住吗?说不准明日?这?事就传开了,公子您的名声?……”
    他说了许多?,闻人惊阙却只?听见了第一句话。
    江颂月早就走了。
    曾经他骗了江颂月许多?次,风水轮流转,如今轮到他被戏耍了。
    第70章 信件
    茶楼事件过去的第二日?, 流言就从陶宿锦那儿传开。
    那日江颂月给他带来了不小的震撼,碍着那句“今日?事所有人不许外传”,这回他没敢说那么露骨, 只说闻人惊阙对江颂月死缠烂打,被打了?巴掌,脸都不要了?。
    是很?不要脸,反正今后他再想起闻人惊阙,脑子里率先闪现的,就是那日?他吞服□□物后, 狼狈不堪的模样。
    闲话传得很快,信与不信, 各说纷纭。
    闻人雨棠是信的。
    她想让兄嫂和好,苦思冥想后, 摸索出了?点儿门路, 可惜闻人惊阙根本就没回国公府, 她找不到人。
    到第三日?,才千难万难地从大理寺拦到人。
    “我说过,别再插手我与你五嫂的事情。”闻人惊阙开口便是警告。
    “没有, 我没插手!”闻人雨棠再不敢跑江家人面前说胡话了?,道, “我想起五嫂说过的一桩事,觉得可能对五哥你有点帮助, 过来与你说一声……”
    闻人惊阙不觉得她能提供什么帮助,“我还要去找你五嫂,去晚了?, 她该以为我变心了?。所以,别浪费我的时间。”
    自打上回让他出丑之后, 江颂月开始正常出府,只是每每遇见他,都视若无睹,不肯听?他说一句话。
    闻人惊阙不好用些强硬的手段逼迫她,只能继续用这愚钝的法子表衷心。
    让全城的人都来看他丢脸,能让江颂月心情好些,也行。
    “你天天去赔礼,根本就不是办法。”
    的确不是办法,他要解决的,除了?江颂月被欺骗的怒火,还有阻碍二人的祖父。
    要与祖父动手吗?
    闻人惊阙觉得若是没有祖父的插手,江颂月会怪他,但不会严重到这种程度。
    他想杀了?祖父。
    可辅国公从头到尾对付的人都是他,锁在屋中?、茶楼遇袭等等,比这更狠辣的招数他都遇到过,不过是少?时寻常的考验罢了?。
    这中?间像江老夫人那样无辜被连累者,不是祖父的错,而是他自身能力不足,未能全身而退的错。
    要怪只能怪他自己?。
    有些事情,自小便是这样听?的、学的,时间久了?,即便理智知晓这道理不对,心中?也已?经形成固定的思维,难以更改。
    辅国公怕是连这点都算到了?,所以从不直接对江颂月等外姓人出手。
    再有是,就像祖父说的,生在闻人家,得了?这个姓氏带来的利益,就该听?话地为它做出奉献。
    这是辅国公的掌控欲,也是获利者该履行的责任。
    闻人惊阙愿意放弃从这个姓氏中?得来的一切,是祖父不愿意放过他。
    所以,要杀了?祖父吗?
    杀了?祖父,江颂月能接纳他吗?
    闻人惊阙不确定,他迟迟未动手,是因?为每当有这个想法时,就会不由自主地把辅国公与江老夫人放在同一高度做对照,心中?便生出些许迟疑。
    “你得示弱,得按五嫂的喜好去讨好她啊。”闻人雨棠不知他思绪飞远,焦急地提醒他。
    江颂月喜欢读书人,闻人惊阙只要换上身素雅的衣裳,拿着本书册坐下,手边放上一盏热茶,就能勾得江颂月移不开眼。
    但前提是江颂月愿意与他同处一个屋檐下,愿意赏他一个眼神。
    闻人惊阙不想听?废话,道:“无事就回府去。”
    这种语气闻人雨棠很?熟悉,每次爹娘谈起正事,都是这么打发她的。
    她不服气,但无可奈何?,转身时气恼嘀咕:“她想要的是事事依赖她的乖男人,你总这样,她能接受你才怪了?……”
    “站住。”闻人惊阙将她喊停,“再说一遍。”
    闻人雨棠吓一跳,以为他生气了?,小心地打量了?他之后,规矩道:“五嫂当初看上你,除了?喜欢你的长?相,更多的是因?为你瞎了?,必须要依赖她、离不开她。”
    闻人惊阙知道江颂月喜欢他的脸,不知道她有这样的小心思。回忆过去,察觉到每次他示弱后,江颂月都会格外的宽容和温柔。
    他以为那是因?为江颂月喜欢他、心疼他,现在看来,是他想多了?。
    “你怎么知道?”
    “在菩提庙那会儿,五嫂自己?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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