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越忍着心尖上的怪异,又回了一句:“还有点麻。”
    “再针灸两天知觉更明显,大概会疼。”白苏拿着银针走到檀越身后,开始帮他针灸,“我扎了。”
    针灸时的疼痛感再次袭来,檀越心底的旖旎消散,脸上又有些发白,“这两天肩膀以上针灸都不太疼了。”
    “因为上面经脉通了,通则不痛嘛。”白苏继续帮他针灸后背,“会一天比一天好的。”
    檀越相信白苏,“再等几个月,我是不是就有希望站起来了。”
    “有。”白苏觉得银针的效果还是比金针差了一些,可她拜托老黎打听的老手艺人还是没有消息,“要是有金针就好了。”
    檀越之前听她说过,“我有让宁远去找,找到告诉你。”
    “好啊。”白苏没有拒绝他的好意,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她继续帮檀越针灸着双腿,全都针灸一遍后就坐到旁边的椅子上守着,“要喝水吗?”
    “不用。”檀越的双手都插着银针,没办法动。
    “你想喝的时候和我说。”白苏自己端着梨水,靠在椅子上望着窗外的夕阳,夕阳倾泻洒进屋里,光影斑驳,衬托出老房子的几分厚重感。
    此时院子隔壁、前面都传来小孩子嘻嘻哈哈的笑声,玩游戏的,跳绳的,捉迷藏的,听着特热闹,白苏不由感慨一句:“好热闹。”
    檀越也听见了,“是很热闹。”
    白苏有些羡慕他们的无忧无虑:“小孩子就是好玩。”
    檀越问白苏:“你小时候也是这样吗?”
    “我小时候?”白苏怔了下,没想到他会提及自己小时候,她仔细回想了一下,家里巷子里没有同龄小孩,要么比自己大,要么比自己小很多,大部分时间她都自己一个人玩,“我小时候很无趣的,基本上都是跟在爷爷身边背药材、背医书。”
    檀越回想了一下自己的幼时:“我小时候也挺无趣的。”
    “怎么会?”白苏诧异地看向檀越,她觉得檀越这种出身的人应该什么都玩过才对。
    “是真的。”檀越解释,“很小就学各种东西,也没怎么玩过。”
    白苏忽然生起一股同病相怜的感觉,“那看来咱们俩的童年都挺无趣的。”
    檀越轻轻嗯了一声,转头看向窗外传来嬉笑声的方向,语气有点羡慕:“小镇里总是这么热闹吗?”
    白苏点头,“人多就热闹。”
    “不过我们家人少,一直都挺冷清的。”
    檀越声音淡淡的:“我家也是。”
    “除了年底,其他时间都很难聚一起的。”
    檀越出车祸后,父亲也只是匆匆来看了一眼又去忙工作了。
    白苏想着檀越治病这么久,身边一直只跟着助理,没有亲人陪同,就连中秋节也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也不知道家里是个什么糟心情况,心底忍不住同情起来。
    檀越垂眸看了眼手腕上的针,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没事,都习惯了。”
    越是这样,越觉得可怜,白苏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要不我们晚上一起过中秋吧。”
    檀越怔忪抬眼,恰好对上了白苏同情的目光,知道她是误会了。
    其实白苏说完后就有点后悔了,太没边界感了,想想还是算了吧,“你应该也不方便,要不……”
    檀越怎可能错过这个机会:“方便的。”
    白苏怔了下,看他答应得痛快,好像没有为难的意思,“那想吃什么?我去弄。”
    中午她简单吃的剁椒鱼头、椒麻鸡和白灼菜心,晚上多了檀越就不能随意糊弄了。
    檀越眼睛都透着笑意:“都行。”
    临时决定一起过中秋,保姆阿姨将做好的饭菜送到了白苏家中,原本只摆了三个菜的桌子一下子摆满了菜,鸡鸭鱼海鲜全都有,一下子就丰盛了起来。
    白苏看着满桌的菜,感觉吃不完:“好多啊。”
    “白医生,今天过节,当然要多做一些了。”保姆阿姨将碗筷摆好,然后小声说道:“谢谢你陪檀先生过节,这样檀先生就不用孤零零的一个人吃饭了。”
    白苏看了眼坐着轮椅过来的檀越,过去推他到梨树下。
    两人就坐在梨树下的桌旁,两双碗两双筷,在夕阳的光影下慢慢吃起了饭。
    檀越尝了尝白苏做的香煎糍粑,外酥里糯,味道很香,“这个是什么,糯米做的?”
    “这是糍粑,你没吃过吗?”白苏好奇问檀越。
    檀越点头:“吃过红糖糍粑,但是长条的,和这个不一样。”
    “这是王婆婆手工做的,可能和购买的口感不太一样。”白苏和檀越解释了一下。
    檀越又指着旁边第一次见的黄粑又问:“这又是什么?”
    白苏又同他解释了一下:“这叫黄粑,是糯米粉做的,里面加了红糖,我们这边家家户户都有做这种的。”
    檀越尝了尝,觉得还挺好吃的。
    白苏提醒檀越:“是糯米做的,你别吃太多,小心积食。”
    檀越点头,但最后还是没忍住多吃了一些。
    不知怎么的,他就是觉得今晚的饭菜特别香。
    为了配合中秋,白苏也饮了几口桂花酒,香甜甘醇,绵柔爽净,不过也仅限几口了,喝多了她会醉。
    吃过晚饭,天渐渐黑了下来,月亮升起,高高悬挂在空中,又圆又大,清皎月光倾泻而下,将小镇照得亮堂堂的。
    巷子里的小孩不知道从哪里拿了小烟花出来,在空旷处放了起来,五颜六色的,灿烂极了。
    白苏本想推着檀越回家的,看到烟花后不由停了下来,就坐在路边的台阶上,安安静静的看着小孩们玩闹,无忧无虑的,特别开心。
    “白苏姐姐,你吃过晚饭了吗?”王婆婆家的小孙女贝贝跑了过来,眼巴巴地问道。
    白苏给她理一理头发,“吃过了。”
    贝贝又问:“你怎么不来我们家吃饭?”
    白苏和她解释:“因为今天团圆日啊,这是和家人一起过的。”
    “噢噢,白苏姐姐也要和家人一起吃饭。”贝贝瞅了眼旁边轮椅上的檀越,这个好看哥哥是白苏姐姐的家人吗?
    不过小孩子玩性大,看了眼就跑开继续去拿焰火玩去了,“白苏姐姐你看,我是小仙女~~”
    周老三家的儿子也拿着小烟花转圈圈,“我也是会放烟花的小王子。”
    白苏笑眯眯地看着小孩子们:“小孩子真快乐。”
    “是啊。”檀越目光温润的看着一群嬉笑玩闹的小孩子,看着很快乐,眉宇间积久不散的郁气也逐渐散去。
    他转头看向光影里一直笑眯眯的白苏,眼里都是光,神色也极为鲜活,像个小姑娘,和平时冷静把脉的白大夫很不一样。
    察觉到他一直看着自己,白苏扭头望去,恰好对上他温和清隽的脸,眉宇间没有了郁气的檀越有着和师兄一模一样清风霁月。
    昏黄灯光下,喝了几杯酒的她恍惚地觉得师兄就在眼前,情不自禁出声:“师兄?”
    “你叫我什么?”檀越听到她的声音,眸中温柔渐渐少了几分,她叫师兄?师兄是谁?
    白苏眨了眨眼,忽然清醒过来,他怎么可能是师兄?都怪自己喝了那几口桂花酒,都开始胡言乱语了,她捏了捏眉心:“没什么。”
    “是吗?”檀越总觉得她像是在透过自己看谁,心底隐隐泛着起一丝妒忌。
    “真的没什么。”白苏手支着脸,遮掩了大半的情绪。
    檀越轻声道:“可你的眼神告诉我,不是这样的。”
    这么明显吗?
    白苏重新抬眼看向檀越的脸,有时候她会想,这么像,他是不是就是师兄啊,或者是师兄的子孙后代?
    就是这样的目光。
    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檀越觉得白苏在透过自己看谁:“我是不是和你认识的人长得很像?”
    他记起在医院时第一次见面的场景:“所以你第一次见我时才会很震惊?”
    白苏没想到他这么敏锐,“没有啊,只是看你长得好看。”
    檀越并不信她这话,“你可以告诉我,兴许我可以帮上忙。”
    说出来你也帮不上忙的,白苏轻轻叹了口气,犹豫了半响后还是没忍住的问了一句,“你家一直都姓檀吗?”
    檀越颔首,却也有些不明所以。
    白苏犹豫着开口:“……那你祖上有个叫檀青的人吗?”
    檀越听到这个名字心脏重重地跳了下,但脑中仍旧有些茫然,“我不清楚,我可以回去查查。”
    “算了,不用了。”白苏肩膀微微下塌了一些,知道也没有任何意义。
    檀越轻声说道:“但你看起来有些难过。”
    “没有难过,只是羡慕他们热热闹闹的。”白苏当做什么都没有问过,朝檀越扬起一抹温柔浅笑,“只有咱们俩是一个人过中秋。”
    檀越纠正:“我们一起过的。”
    “对啊,谢谢你啊。”白苏说着站起来,拍拍裤子上不存在的灰尘,推着檀越回家,“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家。”
    檀越看她不愿多说,也不再追问,任由白苏推着自己回到隔壁。
    送到门口后,白苏就不进去了,站在门口同檀越说了一声:“中秋快乐。”
    檀越也回了一句:“中秋好。”
    两人互道了一声祝福,相视一笑后白苏就转身走了,穿过洒满月光的小巷回到家中。
    脑袋昏昏沉沉的躺到床上,迷迷糊糊地似梦见了在药王谷的日子,白苏几乎每日都跟着檀青一起学医制药,因此和他最亲近。
    梦里的她发现自己药箱里面的救命丸不多了,语气亲近地对檀青说:“师兄,分我几颗吧,我回头做了还你。”
    檀青含笑分她。
    白苏又翻了翻笔墨纸砚,“师兄,将你的笔墨借我一套,我下山买了还你一套新的。”
    檀青直接送她一套新的,“回头帮我抄医书吧。”
    白苏又跑到师兄的院子前,“师兄,你顺带帮我炮一下生附子吧,我改天给你做附子猪蹄汤。”
    “师兄师兄……”
    不知道过了多久,白苏才睁开眼,望着窗外灼灼月光,无声的叹了口气,许诺了师兄好多,可还没等她一一兑现承诺,她就被洪水冲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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