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书良却表现得有些谨慎:“话不能那么说,这是老爷岭过来的东西,老爷岭知道是哪儿吧?海参崴那边的山上过来的……咱们就这么带回去,卖出去没啥问题,也能卖高价,只是……”
    “只是什么?”黄明飞催问道。
    邱书良有些忧虑地说:“这毕竟不是咱们这边产出的,有这棒槌,就说明有人过去……会不会对拍卖公司有啥影响?”
    不待其他人多说什么,吕律先开口笑着说道:“大荒里的棒槌不多了,想要大货很难,所以啊,我们就冒了一次险,差点命都没了才将这些棒槌带回来,如果你们看不上,不敢拍卖的话,那就算了,把这些觉得没啥问题的带走就行,别因为咱们是朋友就不好说话,不能勉强不是!”
    实在不行,大不了就留着干燥保存,等到以后慢慢折腾。
    以后三百美刀一克甚至更高的价格,还是挺香的。
    对于这些被很多人当成珍宝的东西,对有的人来说,只是补品而已,补,总得吃下去才行,只是看着可起不了啥作用。
    “倒不是不敢拍,反正对拍卖的人身份保密,糊弄一个理由就行,尽管是拍卖,那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终究是笔生意,再说了,不也有可能是毛子那边弄过来的吗,这种事情可不少……我只是挺好奇,你们胆子咋那么大,就不怕被逮到?”倪本洲笑着问道:“那些地方,现在可是有着争议的。”
    “没想那么多,只是想着那本就是咱们的土地,从咱们的地儿取点东西回来,不应该吗?”
    吕律长长叹了口气:“我可不觉得有啥问题。”
    “说得好,从咱们的地儿拿点咱们的东西回来,很合理……就冲你这句话,这些棒槌,一定会帮你们卖个好价钱,刚才听秦老一说这些棒槌有问题,我还以为是你们造假啥的,既然不假,那还能有啥问题。”
    魏春安一下子兴奋起来,看来,不少人对那些故土,都是惦念着的,他瞟向另外三人:“哥几个,有啥意见没?”
    “这话问的,不是在贬低我们吗,看不起谁呢!”倪本洲笑了起来:“我爷爷提起那些地方,到现在一大把年纪了都还在愤愤不平,还在天天想着,要是有可能打过去,杵着拐杖都要去建功立业呢……要不要我请他老人家跟边防巡逻的打声招呼,哪里有他一个战友的儿子,让他们别为难你们……”
    我艹,勾引我……
    这条件若是真能成了,确实会方便很多,至少回来的时候不用提心吊胆,这多少就有点诱惑人了。
    但吕律细细一想,老爷子再厉害,终究顾不了对面,这才是最难的。
    昨天晚上才好好跟哥几个说过的那些话……他还是摇摇头:“算了吧,不能去冒那个险了,我们这趟过去,但凡大意一点点,可能都没法活着回来了,不去了,为了点棒槌把命折在那边可划不来!”
    “这倒也是……那我们以后的棒槌咋办?”魏春安有些失望地说。
    “你们拍卖公司,又不是只拍卖棒槌一样东西,能拍卖的东西,多了去了,以后棒槌还会有,不过不容易弄到那么多高年份的好棒槌了,量也没那么多,只要有了,肯定紧着你们!”
    “这样也行,实在没有的话,我就到你参园子里来拔……”
    “你就别惦记它们了,这辈子,我会好好养着,就指望那些棒槌给我养老呢,当然了,如果有需要要出手,肯定也找你们。”
    “跟你开玩笑呢……才几岁,就考虑养老了!”
    “那可不,这以后儿子娶媳妇,嫁女儿,再有个什么病啊灾的,那可得处处用钱,目光得放长远点,我可得攒着点,不然以后怕活都活不起。”
    “这倒是实话……行吧,别瞎咧咧了,秦老,赶紧断一下年份,称重,估价,早点把东西收起来。”
    秦老微微点头后,开始拿着那些棒槌评定年份,又让吕律拿来戥子进行称重登记,事情做得一丝不苟,顺便按照业内的行情进行了初步估价,又是一大笔钱。
    吕律大概看了下,跟自己估计的差不多,也就没有一直盯着,接触过不少次数了,这点信任还是有的,他自己则是忙着去厨房帮陈秀玉准备饭菜。
    来不及慢炖,吕律干脆凭着感觉,弄了一锅干锅鸡,再配上其它几样小菜。
    没想到,随手一做,味道香辣可口,味道相当不错,就连吃惯好东西的魏春安一帮子人也直呼过瘾,一个个被辣得在十月天,额头都直冒汗。
    吃过饭后,几人忙着回去,没有过多停留,带着棒槌上了车,直接就走了。
    休息一会儿后,吕律干脆拉上张韶峰一帮子人,去了小河边,然后拿了棵自己的棒槌,教几人如何清洗、晾晒、烘干,以及如何保存的法子跟四人也说了。
    这法子,他自己已经验证有效,而且效果不错,也就放心地交给几人了。
    五人的棒槌不少,吕律估计,需要用到的华阴细辛不少,一时间弄不到那么多,跟几人说明情况后,暂时用炒米保存等都说了。
    一番折腾,眼看时间还早,吕律干脆叫上几人,一起去了农场,各处转着查看适合种植林下参的地儿。
    这事儿,对于吕律来说再简单不过,站到山头观山景,选着好的地方进去,再看看光照、植被、土壤、坡度等方面的情况,最后挑中了三个地方,尤其是靠近烂泥沟面朝东南的那一片山野,最让吕律他们意外的是,进里边转了一圈,还碰到个四品叶棒槌和一些小捻子。
    都有野生棒槌了,足以说明条件上没啥问题了。
    几人在雷蒙家里吃过午饭,在养殖场各处转了一圈后,才去找了响水溪林场场长聂景国。
    打了不少次交道,吕律也没少给他好处,而且,吕律兴办的家庭农场数次登报,得到了极好的评价,连带着他这个场长也被认为在这事儿上做得很好,涨了不少脸,承包的事情,在使了一点钱劲后,很容易把那片地儿给包了下来,有四五百亩的样子,能种很多棒槌了。
    而且,从聂景国那里也得知一个消息:不少地方,开始在推广林下参种植了。
    倒是个好机会!
    第833章 不断扩大的成效
    既然是地方政策的推广,自然就有一些优惠政策。
    聂景国这家伙也是老奸巨猾,之前一脸严肃的样子,愣是等到吕律放在桌上的钱不经意地装入他的口袋,才笑呵呵地跟吕律他们说了推广的事儿。
    这让吕律有些无语,好在承包那片领地的费用没花什么钱,只要保证林木不被过度破坏就行,倒也很划得来。
    话又说回来,种植林下参,要的就是那种原生态的环境,又怎么会去故意破坏。
    林下参,又称为育山参,是人为地把园参的种子撒到自然的环境里,任其自然生长,不移栽、不搭蓬、不施肥、不打药、不锄草、不动土,至少十多年后才上山收取的半野山参。
    其实,一开始指的是采挖山参时挖到的山参幼苗,弃之可惜,重新栽入山林,自然生长的人参。
    不管怎么样,这被认为是一种高效复合生态经济系统模式,发展这事儿,能有效控制和减少毁林种参的面积,且能出产出具有野山参特点的无污染、高价值的高档人参。
    也正是因此而得到推广。
    走出聂景国办公室后,张韶峰忍不住骂骂咧咧:“看这老犊子刚才那德性,真想上前给他两巴掌!”
    “就是,明明他自己知道这政策,也在想着有人能找上门这么搞,非要憋着,拿到钱了才说出来,真的是不见兔子不撒鹰。”梁康波也有些愤愤不平。
    “行了,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也没几块钱不是,事情办妥了就行。接下来考虑一下,咋弄才是正事儿。”
    当过国营农场场长的雷蒙,他算是见惯了这种事情的,心态比张韶峰和梁康波要好得多,虽然他自己一向正直,对这样的事情也是非常不齿,但就这么个世道,处处讲的是人情世故,不随流还真不好混。
    他自己在燕窝岛农场,不就是因为这方面的事情不上道而被各种针对吗。
    现如今,他也算是看开了。
    “事情也简单,把这片林地围起来,购买一批参籽,然后请人拿着根签子,在地上插个四五厘米深的小洞放入参籽踩紧了就行,或者弄一批小捻子来进行移栽,让它们在里边自然生长就行,别的就不用管了。”
    吕律简单说了下操作:“这事儿,直接用小捻子移栽效果是最好的,用参籽种的话,出苗率和成活率比较低,但也不怕,到了明年春季,看出苗情况再进行补种也行。”
    “要不,咱们再进山一次,把那些老兆周边的三花、巴掌全都给弄回来……”张韶峰一脸满脸期待地提了这么个建议,谁都听出来,他这是一心想往山里跑。
    “得了吧,那些山里的就让它们留着吧,咱们也得按参帮的规矩积点德吧,全拿了,山里可就绝了,不是啥好事儿。”
    吕律摇摇头:“这动辄要长十多二十年的事儿,也不用那么急了,老爷岭带回来的那些灯台子有不少卖不上什么价,移栽到里面,再种上一些参籽就行了,等着慢慢长呗,反正一时半会儿,也没法指望靠它们赚钱。”
    四五百亩的面积,也没多大一片,吕律纯粹是当成一种积累来弄,等到这些林下参能卖的时候,自己也该五六十岁了。
    二三十年的林下参,长不了多大,从很大程度上来说,玩的就是个数量。
    吕律也不想太过折腾,准备直接买参籽来种。也想看看,那些从老爷岭弄来的小棒槌最终能长成啥样。
    现如今正是棒槌大幅跌价的时候,参籽的价格就更低了,投入不了多少钱,再把周围用栅栏圈着,防止人和牲畜进入就行。
    第二天一早,雷蒙和张韶峰到山里去买参籽,山里就有偷偷毁林种园参的人,参籽很容易买回来。而吕律则领着赵永柯和梁康波两人,将那些准备用来移栽的小棒槌,带到林地,找了植被环境最好的地方栽种下去,冬季带回来的那些需要移栽的棒槌也准备安排在这一片。
    那些小棒槌栽种下去以后,雷蒙他们也将参籽买了回来,两大蛇皮袋,召集了不少村民一起过来,打眼、放种、踩紧,很简单的三个步骤,保持一定的株距,一大帮子人排成一排,只是一个下午的时间,就把这片林地全都栽满,还余下不少参籽,留着明年春季补种用。
    剩下的就是让王大龙把围栏弄一下就行。
    接下来几天的时间,哥几个就各自在家里打理自己的那些棒槌。
    清洗棒槌是个细致活计,还有晾干、烘干,外加上用炒米保存。
    吕律把这些事情忙完,就花了几天的时间,人也终于闲下来。
    直到现在,往老爷岭跑一趟所带来的疲惫感都还没有完全消退,吕律干脆就整天在家里看看电视,领着小犊子玩一玩。
    反倒是陈秀玉往农场跑得勤快,背着闺女,骑着大葱,只要不下雨,每天都有一趟,看得出来,她在经管农场的事情上很上心,一直在努力地学着东西。
    吕律也不管她,有的时候也陪着跑上一趟,每天看她回来,嘴巴说得叭叭叭的,讲着农场的事儿,也在问着什么情况该怎么处理,整个人满满的都是活力,可比整天呆在草甸子要高兴得多,有种束缚被解脱了的感觉。
    她本也是个闲不住的人……高兴就好!
    直到有一天回来,他告诉吕律,獐子养殖场的麝香味儿已经很浓了。
    吕律估摸了一下,也到了每年取麝香的时段。
    于是,第二天就把哥几个召集起来,拿着麻醉猎枪和麻醉剂,前往獐子养殖场。
    几年养殖下来,獐子的数量增加得很快。
    到了现在,能取麝香的獐子已经有五十多只,以后每年还会增加。
    在1984年麝香市场收购价格基本放开后,收购价格就开始了一路高歌猛进,到八五年,一市两的价格达到伍佰元,八六年又提升了不少,往后逐年递增,而这只是国内市场的价格,其实还远低于国际价格。
    吕律也曾倒腾过这东西,他是了解市场的大概情况的。
    在八五年的时候,麝香收购差不多一千公斤的样子,按照一市两需要三只麝来计算,那就需要九万只香獐子。
    而在这年头,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往往采用的是直接猎杀,摘取香囊,而往往这样的猎杀,甚至不分雌雄,也就在这两年,能产麝香的几种动物,遭到毁灭性的猎杀,快速晋升身价,成为保护动物。
    以獐子养殖场的情况来看,一只獐子活体取麝二十克左右,这次能有一公斤左右的收获,就即使按照现在的市场价来说,也能有万多块钱的收入,除去开销,也开始初现成效,而这种成效,以后还会继续扩大。
    这要是再隔上二三十年,一公斤天然麝香,国家统购价格能达到四十万一公斤,而在市场上,是五十到八十万一公斤。
    吕律心里衡量着这些事情,忽然觉得,养这些獐子,照目前的情况来看,貌似也是很值得发展的事情。
    看着养殖场中,已经开始满员的棚舍,吕律在琢磨,明年是不是再建一个,继续扩大规模,至于所需要的食物供应的压力,也可以考虑让一部分村民种植,专人进行配比。
    有了麻醉猎枪,一帮子大老爷们终于不用再想方设法地去进行追赶捕捉这些胆小且不安分的小东西,也能很容易避免它们在乱跑乱撞中受伤。
    取麝香的事情进行得很快,大半天的时间,轻松搞定。
    随后,几人顺便去看了赵团青。
    那只金雕就在他值守的屋子旁边架子上蹲着,戴着个眼罩,看上去又长大了不少。
    “赵老爹,这金雕驯得咋样了?”吕律微笑着问。
    赵团青在一旁的草地上坐着抽烟,烤着太阳:“你小子这话说得可有点看不起我,就小小一只金雕能难住我?要不了几天,还不是我让它干啥它就得干啥。”
    一听这话,吕律就知道,这金雕已经被驯养得很好了。
    “没啥小动物,不然真想看看它厉害到什么程度!”吕律还没见识过捕猎,但清楚,这玩意儿,一定凶猛。
    “不是我夸,逮只羊,抓只狍子啥的,就它一个就足够了。要是有狼,人只要稍微配合点,也不是啥大问题……我领着它去抓过,狼皮就在屋里墙壁上钉着呢!”
    说起这事儿,赵团青显得有些自豪。
    随后,他又有些惋惜地说:“可惜要拿去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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