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舅舅却望被调到鸠州刑侦总队了,你妈妈想一家人聚一聚,吃个饭,毕竟祖祖辈辈就出了这么一个有出息的。你不要多想,爸爸没有别的意思。有空就回来好吗?”
    “好。”
    “跟阿暮还好吗?你智商比阿暮差一点,就要谨慎一些,不要让他怀疑到你。还有珂珂,最近怎么没她的消息了,她还记得我要她干什么吧?你要帮爸爸看好她,必要时督促几句。”
    “嗯。”
    “今天跟妈妈看你小时候的照片,想到当年妈妈胎膜早破,双胞胎只能留一个,她还是留下你,即便你不够聪明,学习不够好,爸爸妈妈也没有埋怨过你,没有后悔。只有我们最爱你,阿暮和李崇如果有一天有什么结局也是咎由自取,跟你没关系,你是正义的,不要有太大压力。”
    老生常谈的话术,束睿倒背如流,像往常一样回一句:“我知道。”
    “知道就好,学习还是要抓紧的,爸爸妈妈在你这个年纪已经是硕士双学位了。爸爸不是给你压力,我是为了你好,我们家没有经商的基因,也过于有底线,远不及阿暮家的女性们会做生意,所以你只有通过学历再攀高峰这一条路。我能给你的只有那么多,虽然很少,但已经是我跟妈妈呕心沥血为你争取到的了。”
    “嗯。”
    “爸爸妈妈爱你,千万不要让我们失望。”
    “嗯。”
    束睿没有接触过妇产科医学,但也知道,胎膜早破,留下哪一个是取决于哪一个胚胎存活率更高,如果其中一个生长受限,无论孕妇有没有强烈意愿留下哪一个,医生都会择最优方案。
    也许不能说他在还是一个胚胎时就为活下来披荆斩棘,但他绝对不认可他的命全靠母亲选择。但他没拆穿过,就这样日复一日被道德绑架着。
    他走到露天沙发,给丁珂发了一条消息。
    丁珂本想提醒李暮近庄园别墅太郊区了,返回市里要用两个小时,但可能是他开车她比较有安全感,不知不觉睡着,醒来意识到忘了这件事,没想到她已经在他位于市中心的复式平层。
    她从卧室出来,李暮近在玩游戏,趺坐在低位沙发,巨大电视屏幕开着静音,屏幕亮度几乎拉到最低。
    李暮近听到动静,暂停游戏,放下手柄,站起来,走到水吧,给她倒了杯水,再返回,继续把这把游戏打完。
    他这房子会客区基本就是游戏区,潮玩布局,但跟整个平层极简的风格并不违和。
    她本想到长桌等他,可能睡冷了,或者冷气太足,她不由自主地走到看起来暖和点的沙发,两只脚前后退出拖鞋,坐下来,趴在扶手,木然地看着第一人称射击的画面。
    李暮近打完,摘了耳机,那头还在叫他:“再来一把啊哥!新出的刀一把没玩过,扔一把呗。”他也没管,拉住丁珂的胳膊,另一只手搂腰,轻松把人抱到他腿上坐着。
    丁珂被迫面对他,但这个姿势坐得比他高,可以俯视他,她就没急着逃走。
    李暮近微微仰头,“睡了一小时。”
    “眼有点疼。”
    李暮近退出群语音,伸手拿来湿纸巾擦手,轻轻摁住丁珂太阳穴,做起眼保健操。
    丁珂闭着眼,享受他的服务:“这位技师手很生,新人吗?”
    李暮近十分配合:“第一次上钟。”
    丁珂睁开眼:“你很熟练啊。”她指他对按摩这一套流程。
    “不熟练你才应该诧异。”李暮近动作很轻。
    丁珂延迟地点头。确实,纨绔子弟名声在外,他说不懂才有问题。
    她乖乖让李暮近做完一套眼保健操,打开手机,让他看了条消息,来自束睿的手机号码。
    “见一面吧。”
    保险起见,不到万不得已,束睿不会联系丁珂,就算他能保证他的手机不会落入别人手中,也不能完全保证丁珂的手机不被别人看到。
    即便联系,也不会用自己号。涉及犯罪,当然是关联越少越安全。
    束睿明知道丁珂跟李暮近在一起,仍用自己的号码发消息给丁珂,显然是明牌了。
    丁珂没有问李暮近,她要不要去,因为她有主意,肯定要见面的,让李暮近看,说白了就是个通知。
    李暮近好像也很清楚这点,没有给丁珂任何建议,去或者不去。他坦诚地接受了“被通知”这件事。
    丁珂要回去继续睡了,作势起来。
    李暮近拉住她的手。
    丁珂无力,扭头冲他皱一下鼻子,像小猫发狠的样子,想凶他呢,“快点松开我。”
    李暮近不松。
    “你干什么。”丁珂一头扎进沙发坐垫,身子柔软无力,一点劲儿都不想上,“你不要抓我了……”
    “不受控制。”李暮近胡说八道。
    丁珂用脚踹他,“骗人。”
    李暮近握住她的脚,“我失控了。”
    他就是不想放开她,真不要脸,失控这种话都说得出来。丁珂哼,躺着看向他平静的脸,他看起来毫不费力,也许只用了一成的力道?反正她已经挣不开了。
    想到这里,她随口道:“你要是想杀我,我一点还手能力都没有。”
    李暮近就放开了她。
    她微怔,仍然躺在沙发,一只脚还在他滚烫的掌心里,但没话了,感觉氛围一下怪异了。
    这时候李暮近突兀地接上她的话:“甚至你毫无察觉。”
    丁珂坐起来,不自觉地往边上挪:“你这么说话,我有点害怕了。”
    李暮近擦手,伸过去牵住她的手,再坐到她旁边,把她搂到怀里。他的珂珂一点安全感都没有,因为没被善待过,所以总预想被背叛的结果。
    “男人想杀一个女人是躲不掉的,别想还手之力,应该立即远离。”
    “那我应该立即远离你。”
    “记得我让你从两年前开始想我值不值得你托付。”
    “嗯。”
    “你要不要再想想。”
    李暮近在上个话题没结束时又提这件事,丁珂突然懂了他的意思。
    他是说,至暗时刻他都没背叛她,那最坏也不过琴房那次失控了。爱情会消失,没有劣根的人至少不会在爱消失时伤害对方。
    丁珂心里乱糟糟的。
    有什么又在被李暮近拉扯摇晃着。
    她微微一笑,慢慢搂住了他的腰:“今天太困了,我明天再想想。”
    “现在就想。”这人在这件事上一点耐性都没有。
    丁珂抬起头。
    李暮近在等。
    丁珂温柔地捧住他的脸。
    李暮近也有些郑重。
    丁珂突然在他唇角亲了一下,轻吻了他唇角一口,他不由松了手,她趁机起身,跑掉了。
    李暮近微愣,想起初见,探空火箭设计与制作兴趣拓展课上,她也是用这一招,从他手边逃掉。
    他静坐在沙发许久,像是回味,也像是在享受终于有一个夜晚,他的珂珂就在他房子里的一处,再不会用恐惧的眼神看向他,她心快跳再不是因为害怕他。
    不知道多久,他站起来,走到丁珂房间门口,再坐下。他觉得这里比沙发舒服。
    突然门打开一个缝,门缝里伸出一只手,抓了两下空气,他就这么看着她抓,看着她胳膊前伸,以为能看很久,但没等她再往前就牵住了她。
    被牵住后她手抖了一下,手指慢慢在他手心挠挠。
    李暮近拉起她的同时推开门,反手关门,把她压在门上,轻声问:“你不困了?”
    丁珂不看他,一点不敢抬头,声音极小:“那你出去吧,我睡了。”
    李暮近双手托住她大腿,抱起她,抱到浴室,打开淋浴,水覆盖他们全身,上次在这里,他们做到了天亮。
    他吻她,唇滚烫的,他手也是,拉着她,摸到他粗长的性器:“你来洗。”
    “你,自己没手吗?”
    “你用,当然你来。”
    “我没听过,你不要给你自己的奇怪性癖找借口。”丁珂还没说完耳朵已经红得滴血了。
    太羞耻,所有都是,他们的动作,他们的每句话。
    她忍不住将额头靠进他肩窝处,试图把自己藏起。
    李暮近搂着她,弓腰蹭着她的耳朵:“男人很脏,你自己洗是不是放心点。”
    丁珂抬起头,漂亮的大眼睛看着他。
    李暮近挽她的头发,“你这么看着我你会不安全。”
    丁珂嗓子热,咳一声,低下头,要走:“那我去睡觉……”
    还没说完,更没迈出一步,被李暮近拉回去拥吻。
    “不许。”
    丁珂抓着他湿漉漉的衣服:“要不你回去玩儿游戏吧……”
    “不想。”
    “你想什么。”
    他没答,但吻得急,特别像一个混蛋,可是他一会儿用力,一会儿又觉得自己太用力,倏然放松,来回折磨自己,也折磨她。
    他好像怕失去,又怕搂得太紧,他身上的刺会扎到她。
    其实他没用力,她根本不疼,是他的纠结,让她觉得氛围有些怪异。
    但她没说破,直到漫长的前戏过后,他的利器进入她,她因为承受不了的填充而紧绷,不由自主地闷哼,他猝不及防地停止。
    他又吻她,这次更细,更柔,没有再问她疼不疼,但动作都是在怕。
    他呵护她就像呵护一朵珍爱的花,珍爱到不由自主地产生强烈惧怕。好像已经不只纠结,是深深的担忧。
    丁珂认为是刚才杀人的话题引起的。他是不是觉得她没有安全感啊?她那句话确实是无心之言,但看起来他十分在意。
    她轻轻拍他的后背,告诉他,“我不走了。”
    她提到两年前的离开,李暮近思绪回拉,顺着她的思路,想起自己过去的反复无常。其实那都是因为,有些感情确实发生了,只是他不承认。但琴房后他也无所谓承不承认了。
    他喜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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