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要跟室友看比赛。

    学习任务就得提前完成。

    陈萝早早爬起来,不想吵到大家,独自带着课本来到教室。温完书又去食堂打粥,连着奶黄包和烧麦,整整提了两个袋

    子。

    陈溯刚跑完步回来,看她拎东西,就非要帮着提。

    “总不至于这点力气都没有吧。”

    女孩拎着袋子不肯放。

    声音很小,但是很坚定。

    陈溯没办法,跟着后面走一截,问她是不是被欺负。据他所知,小姑娘家境困难,和班上女生不太能玩到一起,以前跟她

    一起的朋友也多是为了抄作业。

    “为什么要欺负我?”

    “或许是被欺负了,你自己不知道呢?”

    陈溯停下脚步,运动衫贴着身体,短裤那里也是很大的一包。比起许一暗的壮,他还要更瘦些,目光也清澈,总是亮晶晶

    的兴致盎然。

    陈萝撇开目光,淡淡道,“就算是,你打算怎么做?找她们讲道理么?”

    “我……我可以给你撑腰。”

    陈溯垂下手臂,坚定道。

    她抬头看他,这家伙明明比她大一届,但是天真起来,简直让人怜惜。学校和社会有什么不同?不过是一个封闭的监狱和

    一个开放的监狱。

    人们总有评价体系,判断你该在什么位置。

    只要你本身是不够格、不合群,谁来撑都没用。

    陈萝拿出奶黄包,垫脚朝他挥下手。

    陈溯一弯腰,就被温热的面团塞个满嘴,“唔……唔,我吃过了。”

    “再吃一点。”

    “好吧,好撑……”

    “……”

    陈萝眉心有些胀,心里盼着地主家的傻儿子多长点心眼,转念又觉得这么傻可真难得。勾起唇角又急急抿住,小声

    道,“陈溯,她们没有欺负我,你不要担心。”

    “唔……这是奶黄包?”

    “嗯。”

    “好香。”

    他说好香的时候,眼睛含笑盯着她,帅气的脸好像在闪光。陈萝撇过头,不许他跟了,拎着东西消失在小树林。旁边晨练

    的男生冲陈溯吹口哨。

    男孩子们嘿嘿嚯嚯的笑声传出老远。

    她把早饭拎回去,大家刚刚起床。

    闻着食物的香味,最喜欢赖床的小姑娘都爬起来,脸没洗就开始嚼饼。付思思老早就在敷面膜了,看到陈萝光洁白嫩的肌

    肤,叹了口气。

    “你怎么都不长痘痘的?难道说学习使人美丽?”

    陈萝笑笑,“不是学习……早起早睡,少玩手机。”

    “淦,跟我妈说话一模一样。”

    几人一面闲聊,一面穿衣,穿好了就排排坐,脸上涂完隔离,就等着陈萝帮忙画眼线。她手稳,画完还能给大家修个容。

    等别人都弄好,女孩才小心翼翼旋开化妆品盖子,慢慢收拾自己。

    有人拿来卷发棒,还有人将自己心爱的发饰摆出。

    她翻找衣服,拿到米色长裙又

    ρΘ㈠8Θгɡ.)放回去,挑了字母T换上又脱下来。最后拢着头发,坐在小镜子前陷入深思。既要对场合,

    又不能完全对场合……否则他打球的时候,视线就不能准确找到她。

    女孩最后穿了深色无袖背心,配上牛仔短裤,刚好能把腰线和长腿显出来,深色也更显皮肤。

    浅口帆布鞋,脚腕栓条廉价的银色链子。

    刚好在随性休闲之间,点缀一点用心和雅致。

    一行六人收拾打扮好,只有陈萝没用显色的口红。

    唇上一点淡淡粉色,眉眼婉约精致,穿得普通,但是整个人站在那就跟山谷百合似的。冷清归冷清,总是让人想要抱一

    抱,闻一闻,摘回家去。

    “怪不得我们班男生总在背后提起你。”付思思嘀咕道,“你可长得太漂亮了陈萝,不去当明星多可惜,比那些啥啥啥小

    花漂亮多了,我一个女的都受不了。”

    女孩只是笑,出门又在身上披了外套。

    她们赶过去,两班男生就坐在篮球场旁的台阶,水瓶摆了一地,有人抽烟,有人讲笑话,不时爆发出爽朗的笑声。都是正

    当年纪的男生,谁还没点炫耀心理,没穿球服的,也没少花心思秀装备。

    护膝、护肘、头带、吸汗衣……简直是运动潮牌秀场。

    “(2)班的母老虎来咯。”

    前排(7)班的男生吼一声,其他人就跟着笑。

    付思思常与男生混在一起,并不怯场,领着寝室女生过去,没好气道,“太阳都要下山了,你们还在这扯淡呢,是不是给

    我们班打怕了。”

    “嘿,谁怕了?你们班除了许一暗,根本没一个能打的。”

    (2)班其他人不乐意。

    推推搡搡站起来,没一会儿,看到陈萝站在自动贩卖机旁,就不说话了。女孩手里勉强抱着六瓶矿泉水,外套有些扭,白

    皙平薄的肩膀露出来,丰盈的黑发一晃。

    白得晃眼,黑得分明。

    掩在外套下的腰肢因为受重,压出让人心痒的曲线。

    “卧槽,你们没给女生买水吗?畜生啊,简直就是畜生。”

    (7)班的一个男生一面痛骂,一面迈开步子往前去。后面的家伙不乐意,捏住他肩膀,又有人抢在前面要过去帮忙,几

    个二货互相牵制,搞得左右为男。

    坐在最后的许一暗站起来,按住他们肩膀,沉声道,“你们不要激动,我们班的女生我们会照顾。”

    “……”

    “……”

    “……”

    许一暗过去,(2)班没意见,(7)班不敢有意见。

    男生长腿迈开,很快走到,从她怀里拿过瓶子,低声道,“不是不来么?”

    “我不知道你也在。”

    “……”

    陈萝拉好衣服,腋下白皙的肉微微挤着,脖子上青蓝的血管隐隐可见。纤长的上睫错着下睫,哪有人睫毛这样长的?跟洋

    娃娃一样。

    他叹口气,跟在后面慢慢走,“就是打着玩,你要是嫌晒,可以先回去。”

    “嗯。”

    付思思小跑过来拿水。

    有些不好意思,嘀咕两句,把许一暗瞪走后又伸手捏住陈萝脸,“他很麻烦的,你可不要被这家伙善良的外表欺骗了。”

    “他跟王菡的事,我知道的。”

    “不只是王菡,反正我跟你说这家伙麻烦得很,那谁,高三的陈溯不是在追你,那可是货真价实的大帅哥还傻白甜,他不

    行吗?”

    陈萝笑一下,垂着眼睛不说话。

    付思思耸耸肩,没再说。球赛很快开始,也许是因为青春无处安放,也许是因为两班女生毫无形象的呐喊勾起他们好战的

    魂。

    才开场几分钟就有大哥摔得见血。

    许一暗在场上一向很稳,比起进攻,更喜欢一面防守一面打出优势,今天却有些不一样。接连撞了两个人,传到球了还玩

    花式扣篮。

    投三分的次数也比之前多。

    比赛非常激烈。

    很快,就有人杵着膝盖在场上喘气。周末在公园散步的行人也凑过来,不时叫好,铁丝网外围零零散散几乎都站满了。

    中场休息,(2)班已经领先十几分。

    付思思拉起横幅吼得开心,看大家下来,又语重心长道,“我们和平比赛,不能再撞人了,要是搞到老师那里,不得被说

    死。”

    几人光顾着喝水,哪有空搭理她。

    许一暗浑身都是汗,坐在长椅,面前的塑胶地上全是汗水滴下晕出的水渍。陈萝拿着毛巾过去,掖住一角,想替他擦擦。

    男生躲开,喘气道,“你……还没走么?”

    她嗯了一声。

    看不得他这样拼,手指攒紧,声音就有些变调,颤颤巍巍的,仿佛做错事的孩子。男生闻声一怔,目光盯着她脚上的链

    子,一字一顿道,“陈萝,你要离开我么?”

    女孩摇摇头又点头。

    耳朵很红。

    许一暗绷着脸,许久,接过毛巾斟酌道,“你要走就走,不用这样试探我……陈溯还行,白旭山不行,你不要再走错

    路。”

    她捂住额头。

    那种的脑浆流出的感觉又来了。

    越是难过,脑子越发清醒,陈萝顿一顿,舔下嘴皮,“你原来是条错的路吗?”

    他不说话。

    只用沉默来回答她。

    陈萝蹲到地上,看着他充血泛红的手臂,却不敢牵住。听着自己的心跳,女孩却不敢确认这就是自己的心跳,“你总是这

    样,什么也不说。就算我是你放的风筝,许一暗,来来回回拉扯,你有没有想过那条线会断。”

    “你会找不到我的。”

    她站起来,脱下外套靠在一旁。

    玲珑的曲线展露无遗,清丽的气质异常出众。比起小时候,女孩真的是越长大越漂亮,尝过情欲的身体也越来越诱人。只

    是那种不变的通透和淡泊,几乎不曾变化,几乎凝结成羽。

    因为小小年纪就经历许多,清浅的眉眼便总是蕴着难以排解的忧郁。

    那种忧郁并不沉闷。

    但是如若剥开层层加固的面具,也许会得到一个脆弱的灵魂。

    休息时间到。

    许一暗上场开球,打到一半发现陈萝不见了,不顾队友警告连撞几人,罚下场后也不等比赛结束,穿上外套就往外跑。

    他心思深沉。

    怎么会看不出她的阴谋诡计,他喜欢陈萝,就是喜欢那种赤裸和直白,什么都不拐弯。如果世界上有一个人会让他疼,那

    必定是她。如果说他真的怕过……也是怕她不再爱他。

    怕这种纯粹的热爱和忠诚变质。

    要知道。

    人生充满各种复杂和艰险,让你活得很难很痛。

    但只有爱,涌动着热血的爱,会让你甘愿忍受各种复杂和艰险,甘愿在人世当蛆当狗。

    他宁愿她走。

    也不想她变得面目全非。

    玲珑心肠的女子到处是,他的陈萝只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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