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音不动声色,继续笑眯眯的,不放过老板和老板娘的任何一个眼神,说:“那你们和菜农买的,是菜农送过来的,还是你们自己去拿?”
    老板娘拿出一副讲价的架势,冷不丁听到她问这个问题,直接回答了:“我们自己过去买的。”
    得咧,有的讲价了。
    “老板、老板娘,这菜我们会负责送过来,省了你们跑一趟,价格也自然贵一点。当然,你们要是愿意自己跑过去东星市场那边拿,我们也可以便宜一点的。不过嘛,便宜也便宜不了多少了,这个菜的品质你们也看到了,花的心思可比其他的菜多一些的。”
    每天早上四点,大部分郊区来的、山里来的菜农都会齐聚东星菜市场。大多数摊贩,也会趁着这个时候去挑一些好的菜,批发回去菜市场摆摊。
    像他们这种开饭馆的,也会过去买上一点新鲜的时蔬。就是在那里,和菜农老刘看对了眼,约定每天给他们留下一点菜。
    老板和老板娘对视一眼,他们去过东星市场好多次,知道那里的行情。这个菜的品质,在那里绝对不算贵,还有不少人要疯抢。
    老板娘作为厨师确实想要买点品质更好的菜回来做菜,可作为老板就有些舍不得了。她这是个小店,平常招待的也是一些普通人,压根吃不出菜好菜坏的区别。水润一点的菜和有一点蔫的菜的口感对他们来说也是差不多的。
    老板有些犹豫不决,老板娘却是做了主,说:“你们今天的菜打不打折啊?我今天买点回去自己吃,至于饭馆里就不必了。”
    希望被打破,林平、林安都十分失望。特别是林安,几次开口,差点没说出降价的事情。
    林音以一己之力拦住了,也笑眯眯地给老板娘称了她想要的菜,说:“你要是量不大,我们就只能算成市场上的价格了。”
    老板娘一愣,也没有不买,嗔怪道:“你这丫头还挺会做生意的。”
    林音意有所指:“我只是按照市场价收费罢了,比不得老板娘。不过老板娘做生意也不能总在原地踏步,还是要往高处走的。”
    老板娘接过菜的手一顿,似是明白了什么,又似是没有。拿着铲子,半天没动静。
    她凝神望向那几个走远的背影,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还真是在原地踏步。这家小店在她娘在的时候什么模样,现在还是什么模样,甚至更差了......
    她不过是不愿意承认,不过是拿这一条街上的其他饭馆作对比罢了。
    眼神最后落在三人身上,三人没有停留在这条街上的任何一个饭馆之中,反而是出了这条街,往更繁华的地方去了。
    林平开着车,脑子里一直回想林音刚刚和老板娘说的话,忍不住问:“音音,你怎么知道她做生意原地踏步啊?我看她家生意挺好的,就我们在的那几分钟,就来了五六波人。”
    每一波人都点了不少菜,一波下来,赚的肯定不少。反观其他家,几乎没什么人进去。偶有人进去了,也是看了一会就出来。
    林安也不太明白,不过他纠结的不是这个问题,而是另一个问题:“音音啊,她为什么肯买菜回去自己做饭吃,又不肯收这些菜在店里用呢?”
    在他看来,老板娘收了他们的菜,就是认可这些菜的品质,可为什么只做这么一次生意呢?
    林音微笑,让林平在这条更为繁华的街上停车。她让林安、林平观察一下这条街上的人和上一条街上的人有什么区别。
    路上的行人匆匆,你来我往,一点都不悠闲。偶尔也有人大门进去一两家店,进去了一般都不会再出来。他们看中的店好像只是看了一眼招牌便进去了。
    林安看了半天,说:“是不是这条街上的人比较有钱?”
    其实两条街上来往的人们穿着都差不多,不过这条街上的人比那条街上的人看起来更加精致一般,打扮得整整齐齐,一件相同的衣服,就是传出不一样的精气神。
    林音噗嗤一声笑了,说:“可能吧,我也不确定。不过这条街上的人应该更讲究品质和生活质量。我们就在这里找一家饭馆试一试吧!”
    林音说完,直接拿了菜走向街中间。林平和林安赶忙驱车跟上。两个人看着这片贴了瓷砖的房子,都有些紧张。刚刚那条街不怎么样,都卖不出去,这一条街能卖得出去吗?
    第118章 个中缘由
    林音找了一家看起来不错的店,推开门走了进去。服务员见了,立马上前:“女士,你有什么需要的?”
    林音镇定自若,说:“你好,我家大人让我过来找一下你们经理。你能帮忙叫一下他吗?”
    服务员一愣,没听说过有人要找经理啊!不过以防万一,他还是十分配合地找了经理出来。
    经理出来了,见到一个拿着一个小篮子的小姑娘也愣了一下,这年头大部分人不漏财,穿得不怎么样也不代表人家没钱。林音今天穿得确实不怎么样,可她那一身气度十分不错,和有钱人家养出来的千金差不多。
    经理被唬住了,有几分恭敬地上前,问:“这位女士,你家里的大人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当场说,和找个地方说这两种选择中,林音选了当场说,她举起手中的小篮子,让经理验货。
    “这是我家里种的菜,品质都很不错。刚刚我观察了一下,你们家是这条街上比较讲究口碑和口味的,应该需要更好的食材吧?”
    经理下意识看了一眼里面的菜,果然水灵灵的,个头也挺大,比他们平常进的还要好一些。
    这家店叫八珍楼,是老牌子了。十年前不能做生意,关上了,等到可以做生意了,几乎是立马又做了起来。那些熟悉的老人一个接着一个回来支持,可喜欢他们家的菜了。
    那些人口味刁钻,确实不容易满足,所以他们掌柜不断在食材、厨艺上下功夫,就是为了留下这帮人。掌柜平时也没少嘱咐他们要是看到了更好的食材,一定得花钱留下来。
    今天不刚好碰上了吗?经理拿着菜,请林音稍等,自己立马和掌柜汇报去了。
    掌柜正在掌厨,看到这些水灵灵的菜,立马用了。等上好菜,立马出来,和林音谈菜的事情。
    看到拿菜过来卖的是一个小姑娘,掌柜还愣了一下。他今年五十多了,身体还硬朗,眼神也锐利。光看小姑娘不卑不亢地坐着,目光澄澈,就明白这姑娘怕是不简单。
    她手边有一个笔记本,她时不时记下什么,格外认真。
    掌柜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去,说:“你就是那个拿菜过来卖的小姑娘?就你一个人,你家人不在吗?”
    林音招招手,把在外边的林平、林安叫了进来,说:“这是我大哥二哥,不过做主的人是我。当然了,以后负责送菜的是他们,保证菜一定新鲜,和今天送过来的比,只会更好。”
    掌柜摸摸胡子,这两个年轻人看起来倒不如一个小姑娘有架势,看来做主的人真是她了。他醉心做菜,也不管这些俗事,问了价格。
    林音想了想,比划了两下,竟然比刚才的更贵。林安、林平没控制好表情,露出了震惊。
    掌柜都做了这么多年,又是那么大年纪了,见识的人不知凡几,他呵呵地笑着,毫不掩饰地拆穿:“看来你们还是第一次出来做这种生意啊!”
    林平、林安不知道这话的意思,但猜到两个人可能是漏了陷,连忙低头,不给妹妹惹麻烦。
    林音一点都不慌,慢条斯理地关上自己的本子,说:“这有什么,有一就有二嘛!这个价格绝对不会让你亏本的,老板你这个店里卖的是口碑,为口碑花一点钱,很值得嘛!”
    掌柜摸摸胡子,不动声色地在自己心里算账,说:“就不能便宜一点?”
    林音摇头,说:“刚刚有两桌的客人说白菜不够清甜,一桌鱼不够鲜,三桌牛肉好像少了点味道,还有一桌说猪蹄不够劲道......”
    掌柜有些慌了神,直接叫来经理,两个人交流一番,果然和林音说的半分不差。他目光有意识一般落在了林音的那个本子上,怪不得她刚刚拿着那个本子,原来是在观察这些啊!
    八珍楼确实是卖口碑的,所以这食材必须不能差。
    掌柜叹息一声,也不讲价了,这个价确实合适,甚至比他们原先的供应商要便宜那么一点。
    他需要的食材比林音想象的要多,她看了一眼林安,眼神问他家里的菜够不够。
    林安算了一下,点点头,够的。他种的很多,川山村的天气不错,一年可以种好几拨菜,他种的这一波能撑到下一波成熟。实在不够,他回去多种一些就是了。
    兄妹三人拿了部分定金,约好明天送一部分的菜过来,再过个五天,再送一波过来。
    三人出来,都露出大大笑脸。林安最兴奋,说:“早知道能一次性卖出那么多,我今年就多种点,还能多卖几家。”
    剩下的也还能供应两三家小的饭馆,八珍楼要的量多,但也要求高,只挑了最好的几种,其余的都不怎么要。只说每次带上一点上来看看,如果觉得比其他的更好就买了。
    林平点点头,说:“我回去和你一起种。我虽不如你种得好,但也可以当苦力的。”
    林音也高兴,把手上捏着的50块钱给林安,说:“不用那么急,并不是每一家都像八珍楼这么好说话的,我们不过是凑巧了。”
    凑巧遇到客人抱怨食材不新鲜,凑巧遇到了好说话的掌柜,凑巧遇到了讲究口碑的八珍楼。
    说起这个,林安就想起他刚刚的疑问了,又问了一遍林音。
    林音笑了,指指自己的舌头,说:“做厨师的舌头一般比平常人要敏感一些,但食客们却不是每一个人的舌头都很敏感。想要好的食材,势必付出更多的成本,有些厨师做厨师的时候是好厨师,可做了掌柜,就不再是个好厨师了。”
    林平、林安都有些震惊,问:“那她就不怕没多少客人上门吗?”
    林音摇摇头,说:“不用担心啊,因为厨师可以用她的手艺让不好的食材也变得美味,一般人尝不出来的。你们觉得我以前做饭更好吃,还是妈妈做饭更好吃?”
    以前?以前好像不相上下。
    林音眨眨眼,其实原主的手艺不如李慧,她和李慧做出来的味道却是差不多的。因为她舍得放料,但李慧却不舍得,坏的东西也会吃,不过她能很好地掩饰那些残次品,做出最好吃的味道。
    第119章 情话技能爆表
    林平、林安弄明白了原因,也不再执着,反正有一家固定的了,其他的他们再想想办法。
    时间差不多了,三个人便去林富厂子前面和林国山他们会合。
    城里的那套房子没什么人住,积了一层灰,林国山和李慧也是打扫了好半天才好。两个人急匆匆地到了林富厂子前面,那三个孩子都还没到。
    等着等着,就等到了林富下班。林富今天上的是早班,下午四点钟下班。他打算直接去大和平找江云喻,今天星期天,人还挺多的,他怕她忙不过来。
    一出厂子,瞥见两个熟悉的身影,他吓了一大跳。他最近也没干什么大事,怎么爸妈都出动逮他了?
    他扭扭捏捏上前,叫了一声:“爸妈......”
    两个人身后徐徐缓缓地出现了林平、林安、林音三人,他瞪大眼睛,挤出一句话:“咱们家是遭难了吗?”
    李慧不满,直接拍了林富的肩膀,那手劲大得,他都垮了半边肩膀。
    “你胡说什么呢!我们是上来看看能不能做生意的。”
    “做生意?”林富更惊讶了,自家人怎么想着要做生意了。他一直很想做点小生意,但一没有手艺,二没本钱,所以才搁置下了。
    怎么家里也要做生意了?而且听这个意思是做大生意。
    林富惊讶了会,也不怎么惊讶了。真要算起来,自家也是做生意的,李慧帮人做衣服不就是生意吗?赚得还不少呢,不过那生意待在川山村行,上来了怕是不行了吧?
    上面的人还有几个穿手工做的衣服,大部分都是从广市那边直接买人家工厂里打出来的衣服,又便宜又好看,何必再花钱自己做?
    林音拉着林富上车,冲他道:“这附近你熟,你带着我们去附近买一下火炉,还有炭火、烧烤架,用那种一次性的碗筷……没有的话就买几个塑料袋吧!”
    林富听了一愣一愣的,这是要干什么呀?就是李慧也不太明白闺女的意思,他们不就是上来看一看吗?怎么这听着好像要开始做生意了呢?
    林音见他们愣住了,指着车上剩下的鱼和虾,说到:“来都来了,那就试一试吧!这些鱼啊,虾啊拉回去的话就活不了多久了,倒不如今晚就用上。”
    李慧向来雷厉风行,这会儿也有些不确定了。他们还什么都没准备呢,可是这些鱼虾死了又实在浪费。她嘴里咕哝着:“能卖得出去吗?”
    林富经常去大和平,到那边晚上特别热闹。家打里算做生意那迟早也是要开始的,择日不如撞日,今天看了大和平热闹的场景兴许会更加有斗志。最重要的是他相信林音的手艺,想到前几次吃饭嘴巴里面经久不衰、唇齿留香的美味,他眼热了不少。
    林富最近一直在跟江云喻出去谈生意,她的小首饰找经销商、代理商,但是比工厂里谈生意难多了,几乎所有人一听就拒绝了。还有少数人连听都不肯听。这也可以理解,工厂毕竟经营了那么多年,有口碑在那里。那么大一个厂子,出了质量问题,也不怕找不到人。
    而江云喻这里,暂时还没有什么口碑,没有多少人看到她生意的火爆,自然怀疑能不能卖得出去。林富和江云喻商量过了,实在不行,就按照林音说的第二个方法,先花点钱,租下人家的一个小橱窗试试看……
    “妈,卖不卖的出去再说吧!我们先去试试看,你是不知道哪个大和平晚上超多人的。只要你做的好吃,不愁没有生意。你不相信妹妹的手艺吗?”
    一行人买好了要准备的东西就这样来到了大和平。他们到的时候将近五点已经不算早了,大部分的摊主早已把摊子支起来了,逛街的行人也零零散散地逛起来了。
    林富眼疾手快选了一个不错的摊位,招呼家里人:“在这里吧!”
    他余光悄悄地望向另一边,想看看江云喻今天有没有来。等会得过去和人说一声,今晚自己不能过去了,也不知道她忙不忙得过来。
    林音看着他那小眼神,会心一笑,给他使了个眼色。自己往江云喻那边跑过去了。
    还听见李慧在身后十分惊讶地问道:“这丫头,又要去哪里啊?我看别人都有一两个小桌子,我们什么都没带能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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