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忻尔喉咙苦涩,反问?:“是不是我回来了,你就能放过他们?”
    “别急,现在是我在算这笔帐。”陆颂衍坐姿松散,说话的同时有白雾从他嘴里吐出,他又觉得好笑,白烟随着在半空轻颤,“你还想跟我谈条件?”
    喻忻尔只觉得这烟呛到她几乎窒息:“想做什?么直接来吧,我都已经一无所有了,还不起欠下你的那些。”
    “动作?原来这么熟练?”陆颂衍仍是不紧不慢,没表态过他的真?实想法,“你凭什?么认为我还对你这具身体感兴趣?”
    “那你要什?么?”喻忻尔握拳抗住所有羞辱。
    “先回答我的问?题。”陆颂衍还是以强硬的态度道,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身上的压迫感已经没有方才那么强。
    换了个问?法:“他碰过你没有?”
    “没有,我跟他不是那种关系。”喻忻尔急于解释。
    但?当隔着烟雾对上陆颂衍的视线时,她又察觉自己又在简短的几个问?题中被狠狠耻笑。
    “那么到底是多?好的关系,让你对他的话深信不疑。”陆颂衍将只留下灰烬的烟丢至垃圾桶,本准备再点燃一支,但?目光陡然在喻忻尔苍白的脸上停留,半晌后只改为把玩烟盒。
    喻忻尔答不上来,时间流逝,他的耐心耗尽,下了狠劲将烟盒丢至地面。
    “说话。”他命令,语气加重。
    “不全是因为他。”喻忻尔被吓到,眼眶重新泛上红晕,“你接近我难道不是有你的目的吗?不管你是不是想让我卷入你们的计划里,但?这对我来说都是很疲惫的事,我累了,厌倦这样的生活,所以我要离开。”
    “厌倦。”陆颂衍复述她的话,笑得讽刺,“是我对你不够好?伤害过你?还是做过什?么让你失望的事情?还是你腻了,认为在我身边让你受了委屈,试图通过离开我去寻求更刺激的生活。”
    他的怒意?显而易见,轻松摧毁喻忻尔的底气。
    她只能愣愣注视他的逼近,听他从齿缝间吐出的寒声。
    “我是真?没看出你是这种人,自私,虚伪,愚昧。你甚至希望从别人的口?中了解我,也不愿意?亲自问?我?”
    她的下颚被掐住,逼着她仰头与他对视。
    痛感从四?面八方传来,与恐慌共同交杂,但?她没敢让眼泪掉落,麻木地盯着那双寒气四?溢的眸。
    “说、话。”陆颂衍再次强调。
    喻忻尔只能说:“我错了。”
    “你真?的知道错?还是一边嘴上这么说,一边又在心里骂我,再策划下一次逃走的时间。”陆颂衍摁着她的力道加重。
    喻忻尔躲不了,唇色愈加煞白。
    “不会。”她在尤其混乱的思绪里边努力拼凑出两?个字。
    那股力道稍松些许:“不会什?么?”
    “不会再走了。”喻忻尔声音很低,几乎是祈求。
    陆颂衍却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我是在强迫你么?”
    喻忻尔想摇头,但?她难以挣扎,稍一动弹眼泪控制不住往下坠。
    握着她的那只手因隐忍而颤抖:“谁允许你哭了?忍着。”
    世界一片空白,喻忻尔张嘴努力摄入新鲜空气。
    陆颂衍总算松开她,站在与她咫尺距离,嫌弃似的擦拭掌心。
    他说:“既然有求于人,至少应该表现出诚意?。”
    喻忻尔含泪看着他。
    他轰然命令:“转过去,站好。”
    她瞳孔缩紧,头脑里每根神经互相牵扯。
    “听不见?”陆颂衍沉声。
    喻忻尔身体不自觉哆嗦,眼里浮着难以置信,忍下委屈照做。
    她背对着陆颂衍,看不见他具体动作?,但?隐约能察觉到——他从身上解出一条皮带,紧握在手中。
    吓得浑身血色尽失,恨不得死在这一刻。
    陆颂衍的手搭在她的肩膀处,感受她发凉的皮肤,却轻笑:“现在知道害怕了?离开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这一天?”
    若再重来一次,喻忻尔绝对不会做出一样的选择。
    可事到如今,说什?么都太晚。
    陆颂衍后退一步,皮带的倒影偶尔投射在喻忻尔纤瘦的身上,不停摇晃。
    却不着急进行下一个动作?,漫不经心把玩,在她身后来回缓步。
    缓慢地将这账一笔一笔算着。
    “你我第一次见面,你那位暧昧对象吐了我一车,我没介意?,也没向你索要这笔赔偿。后来你蓄意?接近我,手段拙劣,我看得出,但?没戳穿,为什?么?因为我觉得你这个人还算有意?思。”
    “你想要什?么,我就派人去安排什?么,你说不要的事不会强迫你,为你准备过多?少份礼物,花过多?少心血,帮了你多?少忙。”
    “哦,对了,还有王懦的事,你以为真?对陆氏没有任何?影响么?陆氏树了敌,今后但?凡哪里出了漏洞,整个陆家?百年历史?就此?结束。”
    “你告诉我,在一段关系里,做了这些还不够么?原来在你眼里,这些甚至不敌其他男人的一句话。”
    “我以为你真?的愿意?为了他赌上自己的前?程,原来也不过如此?,这件事他知道么?他那么想保护的人为了他又回到我这个恶魔身边来,就不怕我真?的如何?对你?”
    陆颂衍都知道,喻忻尔的离开与梁俞哲脱不了干系,甚至,他们的开始也有他一半的功劳。
    所以无论他做了什?么,她的心永远在那边。
    就跟那个女人一样,说走就走,他想挽留都没有机会。
    皮带挥舞至半空,与空气摩擦生成令人胆战心惊的声音。
    男人质问?:“在他身边比在我这会更开心么?”
    喻忻尔是真?的害怕。
    紧闭着眼睛,不敢看陆颂衍,也不敢回应他的话。
    “我在问?你话。”陆颂衍怒吼。
    “开心么?”
    皮带影子以奇快的速度在空间内穿梭。
    尖锐刺耳的拍打音落下。
    喻忻尔发抖得厉害,惊慌到几乎晕厥。
    但?想象中的痛感并没有降临。
    她一口?一口?吐着气,哭到重心难稳。
    目光扫向右侧凹陷出明显印子的床单——陆颂衍没打她。
    皮带被丢至地面,陆颂衍气到笑出声:“就这么点胆子。”
    这个夜晚连空气流通速度都混乱不堪。
    陆颂衍不愿见喻忻尔,转身离开,留下她瘫跪在床上,身处于这个滋生了太多?难堪的地方。
    孤身瘫坐了很长?时间,理智才稍微回归。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声响,她吓得全身发颤,才发现什?么都没有。
    心有余悸闭眸,抹去掉下的眼泪,下床赤脚回到客房。
    虽然承载了太多?惊吓,但?经历的事比她想象中好很多?。
    至少陆颂衍没有真?正伤害她,也没有强迫她,更没有用更加极端的方式逼她。
    连灯都没开,她一团身影缩在角落,面对着墙壁,无声痛哭。
    无人打扰,任由?她释放所有压力。
    -
    喻忻尔没见到陆颂衍,他好似一整个晚上都没回来。
    她不关心,麻木洗漱换衣服,临行前?看了眼时间。
    她今天要赶飞机,务必赶去奶奶身边照看她的情况。
    但?她发现,陆颂衍安排了人负责跟着她。
    一开门便瞥见两?个西装革履的保镖,警惕关注着她的每个行动。
    喻忻尔讽刺似的问?:“我现在难道连出门的权利都没有吗?”
    保镖恭敬回答:“您可以出门,但?请允许我们跟着。”
    “请?”喻忻尔只觉得好笑,“难道我不允许,你们就会尊重我的意?见?”
    明显不能。
    这是陆颂衍担心她又要逃跑,为她上的一层枷锁。
    喻忻尔往前?一步,不吵也不闹:“他还有没有什?么要求?”
    保镖回应:“只要您在我们的视线范围内就可以。”
    “但?我今天要去a城。”喻忻尔坦诚交代。
    “您先跟陆总报备,他同意?后我们自然会允许您前?行。”
    “……”
    她的自由?,原来真?的被禁锢。
    喻忻尔无二言,当即给陆颂衍拨通电话。
    她声线平稳,已然没了昨天的卑微与疲乏,陆颂衍亦然恢复一贯的惬意?,答应得很爽快。
    两?位保镖也会跟着过去,并承担一路接送的职责。
    -
    喻忻尔一下飞机后立刻赶往医院,早晨她与喻父喻母通过电话,说是奶奶还没醒,检查报告出来了一部?分?,情况不太乐观。
    她赶到的时候,喻父喻母还有她的叔叔婶婶都在,就着奶奶的医药费争执不休。
    “谁不知道妈之?前?偏爱的是你们这一家?,凭什?么现在出了事要我们负责医药费?我们才不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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