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基本不用再思考了,他只需要低头对着,跟着进来的管家说道。“叫大小姐来我书房,带上我的那个赏瓶!!”

    “诺”顾管家应完后,便见老爷没像平日里那般气急如雷,想来是已经习惯了,或者是今天太累了。

    顾郝邢的身形有了几分佝偻。

    估摸着是真老了。

    顾笑笑一听管家的话,便知道自己又闯祸了,可是在那左右走动时,她瞧见那花几上的赏瓶里,那枝杏花正美丽着。

    怎么办,她真的觉得这赏瓶,与其放在厅里仍凭灰尘敷在那瓶身上,还不如摆放在她房间里,做个花瓶,来的好。

    “算了,我还是去跟爹爹说说吧。”

    说来这都是这个月的第几次了?她有些记不得了,只觉得这个月自己似乎总是在惹自家爹爹生气呢。

    只是这次顾太师并没有如她所料般的吼她,只是听说那赏瓶,是为了插花才从大厅里,拿到了顾笑笑的闺房,他还算勉强可以接受,点了头,告诉顾笑笑道“既然这样,随你吧,只是这赏瓶记得好生照看。”

    见自家爹爹今日如此无精打采,顾笑笑眉头上多了几分担忧。“爹,怎么了,你身体不适吗?”

    “不是,你不用担心,只是朝廷上的杂事太多,让自己有些烦躁而已。”

    你平日烦躁可不是这样的,顾笑笑腹议道。

    可又想到上辈子她爹谋反的事了,脸上多了丝严肃。

    “爹,不该你的,不要去想,我们顾府现在已经很有权势了。”点到为止,顾笑笑也不知道自家爹爹能不能明白。

    “嗯。”顾郝邢回的很是短暂,他其实根本没空操心这些小事。

    见自家爹爹不想理自己了,顾笑笑只得转身准备出门,可突然回头问道。

    “爹爹,那个状元郎最近找过你吗?”

    “找我做什么?人去潮州了。”

    欸什么?就新晋的状元郎也得去那些地方之后,才来升迁吗?

    ☆、第34章 潮州之行

    细雨在这片土地上连绵成了数条细线,将这方的天空与地面相连。

    远山雾气迷蒙,春雨落了满地红花,沉入土壤里。

    而这地面,湿润到,脚踩上就会凹陷进去,继而显出个盛满了水迹的脚印。

    在这样潮湿,阴雨不断的天气里,本应该是无人经过。

    可这地方的青壮年们,却裸了上衣,每个背上都背着一个灰色的大包,从这里狂奔而去。

    前面河道处的堤坝,快要被这些天连绵不断的阴雨给冲垮了。

    他们来不及休息,因为他们知道若是停一停,后面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大事了。

    他们的潮州,真是多难啊。

    等他们从小路上绕了近路跑到堤坝时。

    便瞧见凶猛的河水携带着满腔的愤怒,一次又一次的用着全身的力气,冲撞在这河堤上。

    河堤似是用的三合土修建而成,可是在这狂躁的潮水中却像是豆腐块一般,除了原本的进水口,这河堤的其他地方也被冲击出深深浅浅的小洞,漏着奔涌而来的潮水。

    这些青壮年瞧见如此的画面,连忙跑过去,将这灰色大包放到了这些小的洞口上,用着身子抵住着这摇摇欲倒的河堤。

    在这一片打着膀子,黝黑肤色里,有一男子仍穿着件白色长衫,只是这身上早已湿透,那长衫也被他给夹在了腰间。

    他正跟着这些青壮年一样,背倚靠着河堤,用着自己的上身支撑着河堤的不倒。

    这人,便是姜仞潜。

    前面小路上还站着个拄着拐杖的老夫。

    他站在一大石头上,向着后面的田地看了看,又朝着前面潮水来处看了看。大声有力的喊道“大家坚持!!二狗子他们已经在挖着小道了。”

    可在场的这些人都知道,他们已经坚持了四天了,除了短暂的休息,几乎是不能入眠。

    那带着冰冷寒意的潮水,已在他们身上侵蚀了几天了,肩膀都快没有力了,打湿了的身体,被冷风一吹,又让他们手脚冰冷。

    只是他们都知道,除了忍,并没有别的办法了。

    因为这河道下面就是他们县,他们的家人房屋都在这下面,前些天这里的山地滑了沙,堵住了出去的路口,便更是不能退了。

    只是,可怜了新来的钦差大人。

    “大人!真是幸苦你了!”

    阿生正在姜仞潜的身边抵挡着潮水,瞧见钦差大人有些晃神的模样,不免大声说道。

    这大人,本应该跟知州大人一样,在县里休息,却偏生要与他们一起,心里不禁多了暖意。

    姜仞潜正发着神,就听见耳边炸响。

    他偏头看去,这人不认识,但想来也是这个县里的人,他笑了笑“无事。”

    然后便不再说话,只是用尽了力气的靠着这河堤,感受着潮水的冲击力。

    这雨已经下了四天了,但是他知道,这潮水过不了多久,想来就能平稳了吧。

    他已经喊了这县里的其他人去这河道上下游,挖些小河道,疏缓这潮水的攻势。

    这背上的冲击力比起早先的第一天,的确是小了很多了。

    心里少了些担忧,姜仞潜的思绪便放飞到了另外的地方。

    这河堤虽说是三合土修建的,可这牢固程度却只像个用普通土石堆垒的河堤。

    这...明显是有些问题的。

    可转念一想,距离自己出京,已经快要八天了。

    不知道笑笑怎么样了。

    他背上的冷意仍然刺骨,可是他却像是完全没有感受一般,双眼直直的盯着前方。

    那远处在他眼里模糊着,可那人的笑脸却如此清晰。

    笑笑,我好想你。早知道就不该听皇上的话来这么远的地方。

    这八天怎么如此漫长,果然书中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古人诚不欺我。

    阿生不知道新来的大人在想什么。

    每次他都能瞧见这大人,目不转睛的盯着一个地方,瞧着瞧着,这大人又会勾着嘴角笑着。

    让他以为那地方有什么好看的,可等他学着这大人一个模样的瞧着,又不曾觉察出有什么好笑的。

    那地方不就是光秃秃的一片嘛。

    这京城来的人果然与他们小地方的人不一样。

    阿生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是觉得雨渐渐停了,自己背上的冲击力越来越小。

    然后便见有人从上游的小路上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对着他们喊叫道。“行了行了!!”

    那老人也往下游瞧了瞧,见下面有人用着棉布挥了挥。“大人,下游也行了。”

    身边的姜仞潜眉毛动了动,然后起了身。

    “大家可以休息一下了,把进水口的石头袋子移开了。上游下游的小道都挖好了,这水就不会如之前一般肆.虐了。”

    “谢谢大人!!”那些青壮年也跟着起了身,将那堵在进水口的东西取了出来,对着姜仞潜说着感谢的话。

    姜仞潜也只是笑了笑,拍了拍他们的肩膀。“行了快些回去吧。家里人都在担心你们呢。”

    他也得赶快回县里与知州大人,道个别了。

    他真的,等不及了,已经八天了。

    回到县里时,这知州大人正在县衙门里休息呢,前几日姜仞潜来时,将他给替换了下来。

    虽仍是忧心忡忡,可腰上因为支撑河堤起了伤,到现在都直不起身。

    他正躺在衙门前的摇椅上瞧着这外面,便见姜仞潜从县外跑了过来。

    “姜大人,快来歇息歇息。”可刚动了动身子,这知州大人就觉得腰上疼痛难忍。

    “张大人,不用了,我现在就要回京了,早先我和你商量的法子,刚刚我瞧了,很有用,到时候你就叫这些地方,都将河道下游分修出一条长的河道,和这原来的河道形成个人字,然后再将下游的河道,围绕着农田细修出些小道,春天雨水泛滥,便将这河道大开,让春雨灌溉农田,夏季便将这河道封了,存些暴雨,等到干旱的时候再打开河道灌溉。”

    “嗯嗯,大人前几日已经和我商量好了,只是你怎么这么着急回京啊,至少得换了这身衣裳了吧。”

    姜仞潜低头瞧了瞧自己身上湿透的衣服,皱了皱眉。

    “这道也是个理”姜仞潜点了头,对着后面跟着他的暗卫说道“备好马。”然后便进衙门里换了衣裳,等出来时,他已换了身干爽的衣服,临走时,还对着张知州说道“还有大人,那河堤的问题,我回了京便会上书给朝廷,你可得将那个修建河堤的人抓出来,问个明白,到时候也得上书给皇上。”

    “大人放心,在下已经趁着今天休息的时间,抓了那人,回来问了原由,写了份奏本,还望大人一同带回京给皇上。”张大人从自己身上摸出了奏本递给了姜仞潜。

    若不是有事,自己怎么会在这衙门大门处,躺着等钦差呢。

    姜仞潜点了头,伸手收好奏本,转了身,上了暗卫替他准备好的快马。

    便对着暗卫招了手“走吧。”

    这一路快马加鞭,姜仞潜不知辛苦,从那远在京城之外的潮州向着京城赶去。

    可他不知道,他心心念念的女子也正在想念着他。

    只是...想念的方式有些独特。

    *****

    这不知是姜仞潜离开京城的第几天了。

    顾笑笑正坐在大厅的木椅上,瞧着手里的画卷。

    她爹还真是迅速,说不嫁给李亲王,便要替自己另择良人,于是最近几天,自己这手上的画卷可还真是没停过。

    最近几日,她总是梦到姜仞潜,小时候,长大的时候,那些场景里,她总是笑得很开心,以她对自己的了解,自己说不定还真喜欢上了姜仞潜。可他跟自家爹爹的事,她又要怎么做呢。怎么做才能算是个忠义两全的人呢。

    媒婆正站在她的身侧,说的唾沫星子乱飞。“顾小姐,这男子是世家公子,人才相貌都是极好的。”

    顾笑笑听此,瞥了眼,这画卷上胖的跟个猪一样的男子,就是人才相貌极好的世家公子?

    那媒婆见顾小姐瞥眼瞧了瞧画卷,以为有戏,于是变得更加热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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