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祈站在门外,单手插兜, 刚剪的头发飘逸在额前, 裴青止的医术确实不错, 后面的恢复也是达到极致。
    他的整个面色都比以往红润许多, 有着血气,透着那股青春昂扬的劲。
    “我要过来跟你们住。”他侧身进门开门见山。
    不是商量的语气, 而是命令,连带着手上还提着一个他准备好的行李箱。
    那副模样跟回家一般没有任何区别。
    裴青止坐在沙发上, 他端起那杯白开水微微抿下一口,对甘祈的话并没有多大在意。
    等着他走到沙发前时,他才缓缓开口,“没有多余房间。”
    这栋楼的最佳户型是他这套, 只不过当年装修的时候, 他三室改成两室, 一间是主卧,一间改成书房。
    没有他的住处。
    甘祈把箱子放在一边,四处打量着屋里的布置, 他倒是没有觉得不好:“我睡沙发。”
    甘棠跟着走进,她没开口,更不知道他心里在想着些什么,顺着他的眼神看向沙发上那位。
    裴青止已经站起身:“你不介意跟哈哈一起睡客厅也可以。”
    他轻蔑过眼, 目光落在那边睡在它小窝上的哈哈。
    一听见有人叫它, 它倒是高兴很快从上面跳起跑过来不停的在他们俩面前转圈。
    甘祈的眉头下意识的拧起, 哈哈是什么他不是不知道, 当时他还没进医院的时候, 他跟它经常呆在一起。
    这狗总是不走寻常路又聪明,大白天活跃的不行,晚上更是。
    跟它一起睡客厅无非是给它多出一个伴儿来。
    甘祈有些犹豫,这才想起好方法:“住我山外楼那套,里面房间多,裴医生不用担心没房。”
    他的目光紧紧的盯着裴青止的那双眼,有他在他休想对他姐有半分的不敬。
    山外楼是医院后山处的一片小别墅区,当年甘祈身子不好,那盘地方刚开盘的时候就已经被订下一套,一直都没人居住,闲置着。
    甘祈年纪没到,甘楠在的时候她们一起都在老宅,她走后,他跟着她完全用不上。
    “嗡嗡嗡——”
    甘棠站在外面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插不上嘴,手机铃声在里面响起,她一愣赶紧向里面跑去。
    刚进去不久,甘祈很快朝着裴青止靠近。
    他盯着他的眼眸:“你别想把我姐永远困在你身边,有一天会让你们离婚的。”
    裴青止的嘴角暗暗向上勾勒起一抹笑:“我等你。”
    他说的风轻云淡,完全就不是那副害怕的表情。
    甘棠坐在卧室窗边,她轻轻的摁压太阳穴,耳边是苏阑阑的声音,她已经没有之前的那股稳定,隐隐约约语气里略微带着怒意。
    听说昨天她和她儿子被喻太太发现,又被赶着跑了好久,这个时候兴许都还没安顿下来。
    连着给她打的电话都是用的不知道哪的座机号码。
    “棠棠,苏姨给了你那么多时间,最后三天,我要是见不上建哥,到时候你就不要怪苏姨狠心。”
    甘棠笑出声,“苏姨,喻总快要没了的事情你不会不知道,今后喻太太当家,你作为她丈夫情人还带着一个儿子她会让你好过吗,本来看在我妈的面子上你在外面我会照拂,只是你为什么要自找苦吃。”
    她最讨厌的就是有人威胁她,还是这接二连三威胁她的苏阑阑。
    她早就没了耐心。
    喻建那边她本就没打算帮她去见,这种情况孰轻孰重她不会不知道。
    暂时,她还不想因为她去得罪喻太太。
    苏阑阑的声音更加冷却:“棠棠的意思是,这个忙你是忙不到?”
    “嗯。”她站起身把窗向外推去,没有丝毫犹豫的应承下:“苏姨我知道你在娱乐圈混迹多年,你想做什么我不会不知道,只是事到如今,你觉得会有谁帮你?”
    “又有谁敢帮你接诋毁盛意的单子。”甘棠反问。
    苏阑阑想做什么她一开始就有猜到,在这种互联网发达的情况下舆情无非是一把双刃剑。
    当时甘楠进去的时候上过一次热搜就有人猜忌,她现在想旧事重提无非是在当年的那件事情填上一把火。
    她跟甘楠那么多年的姐妹,她肯定知道把刀往哪插了疼,她又是为人子女,她倒是挺会利用人心这一点。
    这可惜,她还是看低这种权势。
    盛意不是没有娱乐圈的分公司,当年愿意站在苏阑阑那边的几个大v号她不可能不知道是谁家的。
    现在想利用她们反手给自己公司一刀,太过于愚蠢,喻以又是上京市的另一个龙头。
    帮着她去得罪上京市的两大龙头,会有谁会蠢到这种地步,又或者说想死到这种地步。
    苏阑阑明显一愣,迟迟没有反应过来,她音色颤抖,想不通:“那,那你之前答应我做什么。”
    “不做什么,当时可能是头脑一热答应你,只是苏姨,我妈最讨厌什么你不会不知道,要是她出来知道我帮你,她会怎么样,再说,你骗了她那么多年,她知道了又会怎么想。”甘棠。
    但凡跟甘楠有些联系的人都知道她这辈子最忌讳的是什么,当年她外公联手小三贪图盛意财产,到她也是半斤八两。
    她会不恨三吗。
    苏阑阑作为她朋友偏偏去踩着这丝红线,她妈还真的是交友不慎。
    “棠…棠棠,可是阿姨也不想,小乐…”苏阑阑的声音逐渐带着半抹的哭嗓。
    她不太想听,知道这个时候她想给她打感情牌,只是这牌在她这里不管用也用不上。
    她掐断电话,“苏姨,好自为之。”
    现在就看喻以什么时候变天,她不帮她,她肯定还会想办法,她要是不想办法她今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不过她要是能够保佑喻总顺利的出院,她今后的日子说不定也会有缓和。
    甘棠进屋接电话不知道裴青止给甘祈说了些什么,等她出去的时候他刚好拖着行李箱走。
    这来回站在这屋里的时间也就十分钟左右,后续问到他那天怎么突然走了。
    他也是简单的句,“他屋太小。”
    原来是嫌弃屋子小了。
    夏日季一到她的工作变得繁忙起来,连带着应酬也是,有些时候比裴青止到家的都还要晚。
    十一点过,刚从包间出来她喝的不多,不过也有些也有些晕晕乎乎。
    八厘米的高跟鞋站在走廊的地毯上有些不稳,五指摁压在墙壁上支撑着。
    甘棠一个没站稳,差点高跟鞋一拐摔在地上去,她恍然一怔,差点倒坐下去的那一刻一只强劲有力的手臂揽在她的腰间,把她捞起。
    熟悉清冷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不能喝还喝这么多。”
    甘棠喝的不多,却也不少,听着这声音倒显得有些不现实,她撑着他的手借力站直,撇过头。
    裴青止眉头轻轻蹙起,似乎是对她这副模样感到不悦,盯着她的那副眼神都有些复杂。
    甘棠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她嗤笑一声:“裴医生怎么会在这里。”
    这可不像是他会来的地方。
    上京市著名会所,名流聚集的地方,有钱人的常驻,可这却不是什么好地方。
    烟味酒味聚集,他最讨厌的就是烟味,他又不喜这种地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裴青止还没来得及说话,不远处的包间门被人推开,男人一身黑衣,站的有些远,她喝的有些迷糊连带着眼神都有些花,不太能看得清人。
    还是借着力跟他走上前两步才看清是谁。
    齐闻手上拿着话筒朝着裴青止吆喝:“我真服了你了,你还真的是六,我以为你…”
    话还没说完,他就像是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一样闭上嘴,齐闻擦擦眼以为是错觉。
    后面实在是看不清他不得不掏出眼镜慢悠悠戴上:“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真有那胆量从哪拐来一个美女,没想到是你这个坏女人。”
    甘棠眉头一皱:“齐闻你说谁呢。”
    她喝了酒自然是听不得他这么说自己。
    她怎么就坏女人了,她那可是嘎嘎的好好吗。
    谁看见她不得称赞两句,就他在那里说。
    裴青止揽在她腰间的松开,朝着齐闻那边走去:“里面太闷,我先回去。”
    腰间的手突然松开,甘棠差点都没站稳轻轻一跌,那一瞬吓得她赶紧摁进墙壁借力站稳。
    外面的微风吹拂进来惊得她手臂上起着一层鸡皮疙瘩,刚刚摁在墙上的手掌又在这一刻收回轻轻摩擦着胳膊。
    她有些摇晃,用肩膀抵在墙上。
    墙上冷,她冷了一个哆嗦。
    甘棠亲眼看着他进去,没个半分钟他臂弯上搭着件外套出现在门口。
    齐闻有些咋呼明显不高兴:“你回去什么,陪我们玩啊,你走了多没意思。”
    “没意思。”裴青止站在那里,侧过身来看向她,“不走站在那里等着我过来吗。”
    甘棠有些呆滞,她抱着自己的胳膊摇摇晃晃的走到他身边,他搭臂弯上的那件外套很快被披在她的肩膀上。
    他声音淡淡:“我懒得抱。”
    她穿着一身吊带裙,肩膀上可谓是只有两根吊带作为布料保暖,他的外套刚落在她身上,温度很快袭来连带着淡淡的那抹栀子花香。
    她有过一怔,连带着身心一并舒软,嘴角勾勒起抹笑,下一刻她心里的喜悦立马被他那句话打的烟消云散。
    甘棠笑意僵硬,轻轻在他旁边砸牙暗骂,本来还以为他是发现她冷才给她披衣服。
    谁知道人家就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懒得抱。
    他懒得抱,她还不想帮他披着。
    心里差点都直接给他翻白眼过去,这么想着她还是有些不争气的轻轻敛了敛肩头差点向下滑去的那件外套。
    他很喜欢栀子花香,那么多年他的爱好从来没变,他身上包括着这些衣物都有着这层淡淡的花香。
    甘棠敛着衣服,长发被撩起,愈发的清醒。
    她轻轻抬起下颚目光落在他的那张侧脸上,两人并排走在一起,他故意站在风口那侧似乎是在故意帮她挡着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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