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年前责打赵充仪,看来是把赵家逼急了。”不过,若是换了她,女儿在宫里无故就被打成那样,她也得跟于家不死不休。

    “这可真是叫做狗咬狗了。”沈数往床上一倒,面带讥讽,“原来赵原也知道那年山东的事儿,只恨手里没有凭证。”当时知道却不说,如今相互攻讦的时候倒想说了,可见嘴上说的什么为国为民都是胡扯,说到底还不是党同伐异。

    “那些事都是小事,山东这件事才最有份量。”桃华一边做针线一边道,“皇上怎么想的,要把于铤从西北召回来吗?”于铤现在在西北军中隐姓埋名从小兵做起,不过他有一身功夫,今年秋天跟北蛮打了几仗之后,还升了个伍长,眼看着就能升为小旗了。

    沈数摇了摇头,看看房中无人,低声道:“即使将这事翻出来,于家也无非是丢官罢职,只要太后和皇后还在,下头子弟出几个能科考的,很快还能翻身。”

    桃华停下了手:“那皇上觉得,要怎么样才能让于家翻不了身?”皇帝这是打算赶尽杀绝,叫于家永远翻不过身来,只是这种事儿,那除非是……

    沈数微微点了点头,无声地道:“谋逆。”

    早在于党利用假疫苗之事攻击定北侯的时候,夫妻两个就曾经谈过这件事,只是那时事情刚刚开始,桃华也没有深问。但现在看朝堂上这副乱相,恐怕离这件事也不远了。

    “所以,皇上一直在逼于家……”不让皇后有孕,宠爱袁淑妃和赵充仪,现在又支持赵尚书,都是在把于家往反路上逼啊。

    “于家逼先帝已经逼了十几年……”沈数冷冷地道。他的母亲不就是牺牲吗?而且于家逼完了先帝,又来逼皇帝,夏氏就是第二个牺牲。

    “但现在……”桃华忽然想起来,“于家并没有这个动机,皇后无子啊……”纵然他们要谋逆,难道要推翻沈氏重建于氏王朝?不然要扶哪个皇子上位?目前只有晖哥儿,然而那是陆盈生的,如果真扶持了晖哥儿,恐怕将来又是第二个皇帝,于家难道就不引以为诫吗?

    “于家自然不会重蹈覆辙。”沈数轻轻一哂,“皇上估计,过些日子太后或者皇后就会有动静了。”

    “什么动静?”桃华想了想,想不出来,“难道她们还能让皇后生出皇子来不成?”

    “如何不能?”沈数笑了。

    “这怎么可能?倘若皇上——”桃华本想说皇帝若不跟皇后滚床单,除非皇后敢给皇帝戴绿帽子,但想想这话实在大不敬,还是咽回去了。

    沈数正要说话,就听门口旭哥儿大声喊了一声:“爹——”顿时把朝堂上的那些破事都抛到了脑后,翻身从床上跳起来,冲到门口把小东西抱了进来,连连往上举了几下。

    旭哥儿两条小腿乱蹬,咯咯大笑。他的小脸通红,布着一层细汗,跟在后头的乳娘和丫鬟们也是如此,没一个轻松的。

    去年晖哥儿初学步时桃华曾做了个学步车进给宫里,晖哥儿用了之后十分喜欢,据说天天坐在里头到处跑。于是今年旭哥儿开始走路,桃华也照样做了一个,可惜这小子竟不领情,似乎非常不愿意被圈在里头,只要放进去就哭,弄得那个先进的学步车只好空置,白费了桃华一片慈母之心。

    既然不肯坐学步车,那就只好辛苦乳娘和丫鬟们了,一个个的轮流弯腰拉着他的小手,旁边的人还要提心吊胆,唯恐他摔到。开始只是在屋子里走还好些,地上铺上厚厚的地毡,那些实在省不得的摆设,边角上都用厚垫子包住,倒还安全。谁知旭哥儿没走几天就不安生了,非要到屋子外头去走。

    安郡王府就是再奢侈,也没有个把院子里都铺上地毡的道理,于是伺候的人个个都恨不得长出第三只眼睛来盯着。旭哥儿出去走一趟,就走得一群人都气喘吁吁腰酸背痛。

    “你这个臭小子!”桃华拿过干帕子来塞到他衣服底下吸汗,触手是肉乎乎滑溜溜的小脊梁,忍不住又摸了两把,“怎么就在屋里坐不住,这性子到底随了谁?”她自幼就是个能坐得住的性子,否则也不可能六岁就跟祖父学医术,旭哥儿却是半点不像她,一天里总要到外头去转转,决不肯总呆在屋子里的。

    “怕是随了岳父。”沈数拿了另一块干帕子来,小心地替儿子擦脸上的汗,“他抓周的时候不是抓了你的银针么,将来怕还真是要走遍大江南北,替人治病的。”

    桃华犹豫了一下:“要是……”要是旭哥儿将来真学了医,沈数会不会觉得失望?毕竟在这个时候,医者份属下九流,堂堂的郡王世子学医,必定少不了有人说他自甘下流。且沈数是武人,应该也希望自己一身功夫有人继承吧?

    “若能像你一样,有什么不好。”沈数在儿子的小肉脸上捏了一下。他手劲有点大,虽然已经很注意了,仍旧捏得旭哥儿扁了扁小嘴,但到底也没有哭,只是一扭头扎进桃华怀里不出来了。

    沈数看得直笑:“这孩子身子结实,将来就是出去游历也不怕辛苦。再说——”他伸手在桃华腰上暧昧地捏了一把,“咱们后面难道就不生儿子了?再生十个八个的,我天天带着他们练武。”

    这会儿丫鬟们还都在屋里呢,虽然这个动作沈数用衣袖掩盖着,桃华仍旧忍不住脸上一红,轻轻用手肘给他肋下来了一下:“谁给你生十个八个的……”当她是母猪么。

    沈数嘿嘿一笑,装模作样地揉了揉肋骨:“王妃也是好身手。”

    桃华被他逗得又忍不住笑了,低头见旭哥儿睁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她,连忙捂住他的耳朵小声埋怨:“当着孩子别说这些话。”你以为小孩子啥也不懂,却不知他们有时候精灵古怪着呢。

    旭哥儿被捂住了耳朵,还当亲娘又在跟他玩什么游戏,于是咯咯笑着也伸手去捂桃华的耳朵:“凉——”

    桃华轻轻揪了一下他的小耳朵:“叫爹叫得准,怎么叫娘还是叫凉?”教了多少回了,仍旧改不过来。

    沈数笑着把孩子抱过去坐在自己腿上,一边颠着他一边笑:“是我的儿子,自然叫爹叫得准。”

    桃华白他一眼:“说得好像是你自己生的似的。”还不是从她肚子里生出来的。这小没良心的,不过——想想好歹没管她叫“狼”,就算不错了。

    旭哥儿骑在父亲腿上,乐得嘴都合不拢。屋子里的下人们都彼此交换着眼色,正打算识相点赶紧退出去,便听外头急匆匆有人来报:“王妃,成亲王突发急症,请王妃过去瞧瞧呢!”

    ☆、第244章 求子

    桃华到成亲王府的时候,那里已经围了一圈太医了,看见桃华过来,个个都露出一点尴尬的神色。

    桃华看他们的表情就觉得不大对劲儿:“成亲王如何了?”如今这些太医们束手的病似乎都归她管了,但太医们看见她不该是这个模样啊,不管是嫉恨还是惭愧都正常,这尴尬算是怎么回事?

    几名太医对看一眼,有一个干咳了一声:“回郡王妃,成亲王——”说到这里居然支吾了。

    桃华正要再追问,李太医已经从里头出来,一见桃华如同见了救命稻草:“王妃快请进去瞧瞧王爷!”天啊,他还没找到机会离开成亲王府,怎么就出事了呢,简直是倒霉到家了!

    “到底什么病?”桃华还莫名其妙呢。成亲王一直不是都挺稳定吗?就是上次死了儿子,他也撑过来了,难道是最近成亲王府又发生了什么事?没听说啊。

    李太医心里着急,也顾不得那许多了,脱口便道:“是脱阳之症!”

    旁边的太医们一起把头低了下去。让个女子来给男子诊治脱阳之症,这实在是……

    李太医说完了,才发觉不对,顿时不知说什么好了。郡王妃可是嫁了人的,里头那样子,可怎么让她进去看呢?

    不过还没等他再想出什么话来,桃华已经进去了。

    里头的情形确实不怎么体面。成亲王身上虽然盖上了被子,但从露出的肩头就看得出来,身上是寸缕未着的。再加上个脱阳之症,那白昼什么什么的是肯定跑不了的。

    郑院使已经到了,正让人给成亲王灌参汤呢,见桃华过来,也怔了一下:“这是——”谁请安郡王妃过来的,这可像什么样子啊。

    桃华摆摆手:“院使大人,现在是什么情形?”

    郑院使虽然年纪大了,但要跟一个女子说这种事也觉尴尬:“下官过来时就是这样了,听说——听说成亲王近来在此事上有些不太,不太节制……”

    李太医脸跟苦瓜一样:“近来王爷和亲王妃求子之心甚盛……”其实说不节制,成亲王行房的次数也并不算多,但那是跟普通人比,若以他自己从前的频率来说,就有点多了。

    桃华忽然想起除夕宫宴上,成亲王妃追着自己问她是否还能生育的事来,总不会是这夫妻两个热衷造人,结果……但是这大白天的就……

    “亲王妃呢?”

    “在刑讯伺候的丫鬟们……听说,是胡侧妃……”

    自从桃华用一个故事婉转地拒绝了成亲王之后,成亲王却并没死心。当然,他自己知道自己身子不怎么好,也并不敢肆无忌惮。但是他只有一个,可这侧妃侍妾的人多了,就没法分了。

    两个侧妃对此事尤其的热心,毕竟她们都有品级在,若生下儿子,可比侍妾们生的要尊贵得多。要知道,前朝就曾经有过勋贵人家正室无子,虽有通房所生之子,但皇家以庶子不能承爵为由,硬是把这爵位给收回去了。

    自然,这原是因为这勋贵人家得罪了皇帝的缘故,然而如今成亲王跟皇帝的关系其实也不是那么美好,若是无嫡子,皇帝拿出前朝成例来也未可知呢。好歹侧妃是上了玉牒的,她们生的儿子总还是有身份的。

    只是没人想到,成亲王妃居然也加入了生子的行列。之前没人把她也算在其中,一则她还有个儿子,二则她已经三十岁了,依两个侧妃的想法,怕是早就不能生了。

    然而不管成亲王妃能不能生,她一加入,就分去了成亲王大部分的时间——毕竟若有嫡子那是最好的,成亲王也更希望由成亲王妃来生。

    如此一来,可苦了两个侧妃。成亲王妃已经好几年没怎么跟成亲王亲近过了,如今她突然加进来,两个侧妃就被挤得简直没机会了,照这样下去,成亲王妃就算怀不上,她们也一样怀不上啊。

    这两个侧妃之中,胡侧妃胆子更大一点,便借着白日里在书房伺候的机会下了手。谁知道成亲王这身体,次数稍稍那么一多,就顶不住了。也是胡侧妃倒霉,偏在她来伺候的时候出了事,这会儿人已经被成亲王妃打了一顿锁起来,正在拷问那些丫鬟们,要她们承认胡侧妃给成亲王下些见不得人的药,勾着成亲王胡天胡地,终于出了大事。

    当然这些话谁也不会对桃华讲得那么清楚的,就连郑院使也觉得不好说出口,然而这病情加上现场,再一提胡侧妃,谁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桃华过去给成亲王把了把脉,忍不住摇头。成亲王身体本来就不太好,现在……也只能看看参汤究竟起不起作用了。

    “王爷——”这时候外头才传来成亲王妃凄厉的哭喊声,尖锐刺耳,一路响进来,一见桃华顿时又拔高了几分,“弟妹,你可要救救我们王爷!”

    桃华被她的声音刺得耳膜都生疼,皱眉道:“且看参汤究竟能否起效吧……”

    成亲王妃伸手就来抓她的手,一脸哀戚之色:“弟妹你务必想想法子——都是胡侧妃那个贱人,竟然用些下作手段来勾引王爷,出了这等大事……王爷若有个三长两短,我必定将她碎尸万段!”

    桃华看她眼角擦得通红,可是并没有多少泪,只是扯着嗓子干嚎罢了。再想想除夕之时她十分热切地向自己询问生育之事,隐隐只觉得里头有什么不对。但这毕竟是别人家的事,何况这行房之事,也是成亲王自己情愿的,她已经劝过,成亲王为求子却不听,那谁也没有办法。

    参汤灌了下去,成亲王喘气的声音稍稍粗了一点儿,然而听起来仍旧是出气多进气少。郑院使眉头紧皱,跟桃华商量着决定行针:“若是再不起效……”

    桃华微微摇了摇头。倘若针灸也不起效,那谁也没办法了。

    成亲王妃一听,又把手帕蒙在脸上,号啕大哭了起来,边哭边向身边丫鬟道:“去,把大哥儿带过来,让他也来看看他父王!”

    桃华不禁皱眉:“不要吓坏了孩子……”这种场面,好带孩子来看吗?

    成亲王妃掩着脸哭道:“他父王就他一个儿子,怎能不来尽孝……”

    这倒也是……桃华不禁叹了口气。

    郑院使行针的功夫是桃华都要佩服的,何况这会儿成亲王插进的,她也实在不好上前,只能全由郑院使来了。

    桃华退到外屋,便见成亲王的长子由乳娘和丫鬟们簇拥着进来了。这孩子瞧着比上次生病的时候并没有好多少,天气已经热起来了,旭哥儿早就穿上了单衫,他还穿着夹衣,脸色苍白,就显得眼睛格外的大而黑,瞧着让人生怜。他还记得桃华,见了就规规矩矩行了一礼:“婶娘。”

    “哎——”桃华看着这孩子心里就发酸,自打生了旭哥儿之后,她觉得自己的心似乎比从前软得多了,尤其是对着孩子,“进去看看你父亲吧,别怕……”

    丫鬟打起里屋的帘子时桃华看了一眼,成亲王趴在床上,后背上扎满了银针,跟个刺猬似的,也不知会不会吓着孩子。

    “王妃,王妃——”一个穿着体面的婆子飞跑进来,顾不得屋中有人,便对成亲王妃道,“胡侧妃见红了……”

    成亲王妃一怔:“什么?”随即面色一冷,“你有没有规矩,这样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那婆子自知失言,连忙跪下:“奴婢糊涂了,王妃恕罪!”起身就往门外退。

    成亲王妃转过头来,对儿子柔声道:“大哥儿,你好生守着你父王,母妃出去瞧瞧。”

    大哥儿从进了屋里就吓得脸色煞白,死死攥着乳娘的手,这会儿听了成亲王妃的话也只是僵硬地点点头,根本说不出话来。

    成亲王妃这时候也顾不得什么了,转头出了屋来找着那婆子,冷冷地道:“你方才说什么?胡氏怎么了?”

    这婆子也是成亲王妃的陪嫁,因此成亲王妃才让她守着胡侧妃,这会子额头上已经见了汗:“王妃,胡侧妃又哭又闹,又嚷肚子疼。奴婢们开始没当回事,谁知她就见了红!她说,她说她定是有孕了!”就是因为有孕,她才慌了神儿,一路跑来向王妃禀报,以至于竟没注意屋里还有外人呢。

    “胡说!”成亲王妃一惊,随即寒下了脸,“她若有孕,怎么没报上来?”

    婆子低声道:“奴婢问了伺候的丫头,说胡侧妃的小日子原该前几日来的……”这拖了几天,多半真的有孕了,至于没报上来,恐怕胡侧妃自己都不知道呢。

    成亲王妃脸色更冷:“胡说八道!小日子迟几天也是有的。若是她真有了,怎么还敢勾着王爷做那事?”

    婆子哑然,过了片刻才小声道:“要不要请太医去诊诊脉?”

    成亲王妃冷笑一声:“小日子推迟罢了,诊什么脉!她是害了王爷的人,王爷若有个三长两短,她就得死!现在叫唤自己有孕,无非是为了逃罪——休想!”

    婆子嘴唇动了动,没敢再说话。其实胡侧妃有没有怀孕,一诊脉就知道了,不说那些太医,现在屋里不就坐着个安郡王妃么?可是看王妃这意思,不管胡侧妃是真有孕还是假有孕,都打算说成是小日子推迟了。

    也是,倘若王爷真有个三长两短,大哥儿是唯一的血脉,那必是承爵的。可倘若胡侧妃真的有孕,万一再生个儿子,以大哥儿如今这般孱弱,下头的弟弟难保没有野心,就是宫里,怕也愿意看见成亲王府自己斗起来……

    这婆子想得明白,头垂得更低了——她刚才犯了个大错,不该当着那些太医和安郡王妃的面说出胡侧妃见红了的话,这些人都是精通医术的,只怕听清了她的话就会猜到胡侧妃有孕了。

    太医们倒是素日里谨慎惯了的,且在宫里走动多年,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都有数,而且又与成亲王府无怨,便是知道了什么也不会乱传。可是安郡王妃——自家王妃已经得罪过她好几回了,难保她不往外透露那么几句。倘若真是如此,自己的小命恐怕就要不保了,毕竟事情全都是自己这张嘴说出去的。

    婆子越想越怕,只盼安郡王妃当时在外屋,并没听清自己说了什么。

    成亲王妃咬着嘴唇想了一会儿,沉声向那婆子道:“去瞧瞧胡氏。”

    胡侧妃被关在旁边一间空院子的厢房里,屋里倒是有床的,却只铺了一领席子,连个褥子都没有。这会儿胡侧妃倒在床上,双手掩着小腹有气无力地呻吟。她本来是被成亲王妃带着人从成亲王的书房一路拖到这里来的,身上就穿一件小衣,外头胡乱裹了条裙子,头发散乱得不成样子。成亲王妃一进来就冷笑:“如今王爷生死未卜,你这副狐媚样子装给谁看?”

    胡侧妃脸色惨白,下头的裙子上已经漫开了一滩红色,勉强从床上支起身来要跪下:“王妃,我真是有孕了,求求王妃,这,这可是王爷的骨血啊!”

    她现在简直后悔死了。这些日子光想着怎么从成亲王妃那里争一点机会了,怎么就没注意自己的小日子推迟了呢?若早知道,她又怎么会去找成亲王,以至于出了这事……可是她也冤枉啊,当时她和成亲王刚刚滚上床,还没入巷呢成亲王就不行了,这,这也实在怪不着她啊……

    “你拿那下作的药勾引王爷时,可想过王爷身子本就不好?”成亲王妃的眼亮得瘆人,“这会子眼看着难逃罪责,又要谎称有孕了?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本就是你的小日子到了!”

    “不——”胡侧妃被成亲王妃的话惊呆了,“我,我没用什么药……”她是侧妃,成亲王本来也是喜欢她的,且也想开枝散叶,这还需要用什么药?

    “细柳都招认了。”成亲王妃冷冷地道,“她如何去外头找游方郎中买药,又如何给王爷下在茶里,一样一样都招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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