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放下奏章,打量老父亲:“您真的很奇怪。父皇,你确定没事?”
    “父皇能有什么事?”刘彻反问。
    太子摇头:“你想一出是一出。我哪知道您又想作甚。”突然想到一种可能,“你不是又想出去玩儿吧?”
    刘彻眼中一亮,好主意!
    出去玩两个月既能避开儿子,又能避开公主等人。
    “果然!”太子以为他猜中了,“我也去!”
    “留下看家!”刘彻令人宣大将军。
    大将军来了,大司马也来了。刘彻令大司马留下协助太子处理政事,他令大将军调人,明日前往甘泉宫。
    卫青震惊,谁又刺激他了。身为帝王哪能说走就走。
    刘彻抬抬手令卫青下去准备。卫青一脸无语地出去直奔长平侯府,令夫人给他收拾衣物,明日送至西安门。随后卫青jsg就去上林苑调期门侍卫,又令人快马加鞭通知甘泉宫守卫打扫宫殿。
    “父皇!”
    “陛下!”
    太子和他大表兄同时开口。
    刘彻抬抬手令霍去病退下,转向儿子:“朕意已决。”
    “孩儿先救您行了吧?”
    刘彻:“你当哄孩子呢?晚了!”
    春望不禁问:“陛下怎么突然想到去甘泉宫?”
    “不是突然。”刘彻胡扯,“前些日子跟太子去东市的时候,朕就想去甘泉宫。可惜那时候忙着考试,朕抽不开身。今年秋还有武试,朕恐怕也不能去秦岭狩猎。据儿不必担心,朕过去住一两个月就回来。”
    “两个月后正好三伏天,您觉着我信吗?”
    刘彻自己也不信。可他依然点头,“就算父皇没能赶回来,也最多在那边待到七月底。”
    “七月底都立秋了。”太子没好气道,“这是一两个月?”
    刘彻瞪他:“你是儿子还是老子?”
    “甘泉宫离长安不远——”
    “几十里路还不远?”
    太子点头。
    刘彻抬手表示此事没商量。太子把奏章还给他,起身走人。刘彻气得拍案:“站住!”
    “干嘛?”太子转向他。
    刘彻打量一番儿子,挺拔高挑,不看脸确实长大了,“走吧,走吧。朕不想看见你。”
    太子无奈地瞥他一眼,继续往外走。
    春望试探地说:“陛下,您今日是有些奇怪。”
    “你以为朕想?”刘彻没好气瞪他。
    春望闭嘴,怀疑他跟女子一样每月都有几日不舒服。
    刘彻翻开奏章,通篇全是废话,气得扔到一旁。堆积如山的奏章被他扔的四处都是,刘彻心里舒服了。
    几日后,长安几乎人人都知道陛下不许他姊妹踏进未央宫。平阳公主和南宫公主起先不信,她们从东宫拐去未央宫也被拦在外面,姊妹二人找太后哭诉。
    张汤和主父偃知道当日去他们家中的人其实是太子宫的人。他们如今有事可做多亏了太子。时常在书楼这边照看孩子的老者见二人跟传言不一样,很是和善,就大胆问二人宫里出什么事了。
    就在两位公主找太后抱怨之时,主父偃和昭平君不约而同去宣室殿求见太子。刘据令二人进来,很是好奇:“什么风把你俩一起吹来了?”
    主父偃精明,他知道天子离宫朝臣不敢给太子添堵,“应该是同一阵风。”
    果然,昭平君就是来问太子,公主干什么了。陛下怎会下令三年之内不想在宫里看到她们。
    主父偃补充:“民间都传遍了。”
    太子转向监工大司马:“有这事?”
    霍去病的夫人又不爱出去,不知道这事,他自然无从知晓。宫中侍卫又不敢拦着他问,陛下为何不想看到他姊妹。
    “何时的事?”
    昭平君:“陛下离宫前一天。
    太子想想,不就是父皇犯病那日。难怪他那日那么反常,原来是被姑母气的。好想知道姑母干了什么。
    “应该不是什么大事。曹襄还在上林苑呢。”
    昭平君想想也是,前几日休沐见到曹襄,也没听他说此事:“殿下忙吧。我等告退。”
    霍去病好奇地问:“你真不知道?”
    “估计姑母又干什么了。下午我去东宫看看祖母,祖母一定知道。”
    太后不知道,太后了解闺女:“干了什么你们自己不知道?陛下失心疯了,无缘无故禁止你们踏入未央宫?”
    平阳公主委屈:“儿臣不久前还为陛下引荐一人。陛下不说谢我,转头卸磨杀驴,哪有这样的?”
    太后张张口,不知该说她什么好。
    “你怎么跟你姑母一个德行?以前陛下膝下荒凉,你帮他准备女子。如今太子那么聪慧,你吃饱了撑的?此事叫太子知道,他就算不敢恨你,以后还不敢折腾襄儿?”
    平阳公主不以为意:“一个女子而已。他乃太子,至于吗?母后不必吓我。太子侄儿一向宽厚。他就算知道也可以理解。”
    “那也分什么事!”太后想骂人,“那女子倘若生个儿子出来,对太子不甚满意的官吏会不会暗中支持他?你长不长脑子?”
    平阳公主越发觉着委屈:“陛下挺高兴。陛下也好奇李延年的妹妹长什么样。儿臣也只是顺水推舟罢了。”
    “他好奇的事多了。你推的过来吗?”太后气得手抚心口。掌事宫女慌忙跪坐下去为她顺气:“太后不气。公主也是一时没有想到那么多。”
    南宫公主:“母后,你没听阿姊说吗,陛下很高兴。陛下不许我们去未央宫一定不是因为这事。”
    太后无力地抬抬手:“哀家不想管因为什么。你们姊妹几个的事,你们自己解决。你们都五十多了,不是小孩子,以后少跟哀家抱怨这些糟心事。哀家想多活两年。”
    此言一出,平阳公主不敢叫母后替她问太子。但她还有儿子可以仰仗,回家等曹襄休沐。平阳公主准备叫曹襄帮她找太子。
    翌日,休沐还没到,卫孺先到了。
    卫孺的日子顺心,找卫子夫也不再尽是抱怨的话,还知道给卫子夫带点野味。卫子夫看到野味就知道长姊心情极好。卫子夫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真诚:“阿姊不忙?”
    “不忙。家里奴仆成群,儿媳孝顺,什么都不用我操心。”
    卫子夫:“就这您当初还嫌侄媳妇小门小户小家子气。娶个名门世家之女,能把您当亲生母亲一样伺候?”
    “过去的事了。”卫孺心宽了,也没在意她的打趣,接着就问她知不知道陛下不许平阳公主等人进宫。
    卫子夫跟霍去病一样,没人敢上赶着找她以及她身边人问,公主怎么得罪陛下了。卫子夫很是吃惊:“还有这事?”
    闻言,卫孺确定她不知道,撺掇她使人去宣室殿问太子。太子一向不喜欢几位姑母,虽然好奇也懒得查,直接回:“这是父皇和他姊妹之间的事。母后权当不知。家丑不外扬。”
    卫子夫得了这话确定儿子也不知道,提醒卫孺以后不要跟人聊这事。卫孺闲着无事,回家的时候拐去几个弟弟和外甥家,提醒弟媳和外甥媳妇以后别再聊这事。是以当曹襄找上太子的时候,太子只能给他两个字“不知”。
    曹襄请霍去病帮他查查。
    霍去病要查这事自然不会傻傻的问宣室殿的人,公主怎么惹陛下生气了。连太子都不知道的事,就算宣室殿的人知道也不敢说。霍去病先查那几日陛下有没有见过公主。这很好查,问一下当值的侍卫就行了。
    一炷香左右,霍去病就查到,陛下去甘泉宫之前只见过平阳公主。侍卫也见过陛下的人驾车出去,巡逻的侍卫听到李延年抚琴。牵扯到后宫,霍去病突然不敢查了。可又查到驾车的那个宦官去过太子宫。
    霍去病前往太子宫“拖太子下水”,左右曹襄是太子表兄,公主是太子他姑。太子问他的人宣室殿小黄门找他何事。太子的人老实坦白。然后很是紧张地问:“殿下,陛下不会已经知道了吧?”
    “暂时还不知道。”太子很是无语,“你该早点告诉我。我也好心里有底。”
    小黄门表示以后不敢瞒他。太子令其下去歇息,一言难尽的转向表兄:“李延年的妹妹?”
    霍去病揉揉额角:“你这个姑母,真吃饱了撑的。难怪陛下要去甘泉宫。这事换谁不尴尬。”
    “活该!”太子不尴尬,“我早提醒过父皇,旁人可以引荐,唯独姑母不可。父皇还不以为意。这次轮到自己身上知道不好受了。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来者不拒。”
    霍去病:“曹襄那边?”
    “实话告诉他。”太子想想,“就说我不知道。以后逢年过节难免齐聚东宫,省得他无地自容再被母后或祖母看出来。”
    霍去病想想:“姨母应当不会在意。”
    “母后就是在意也不能表露出来,否则姑母还不得说她善妒?”刘据不禁嘲讽,“她可真是闲的。这么闲为何不给自己找个婆家嫁了?”
    霍去病想笑,太子表弟的这张嘴啊,也不看看平阳公主多大年纪了。
    然而,还没等他想好何时告诉曹襄,曹襄先进宫找他。曹襄没有想过霍去病那么快查出来,没提他拜托霍去病的事,只说他母亲又要嫁人。
    霍去病一口茶全jsg喷出来:“嫁什么?”
    “嫁人。”曹襄很是无奈,“跟舅舅同龄的列侯。也不知道她都是从哪儿找的。我也不是反对。可她五十多岁了。我宁愿她养个二十多岁的面首。省得嫁了离离了嫁,隔几年折腾一次。”
    霍去病:“日子定了?”
    曹襄:“快了。叫我进宫问问舅舅何时回来。还要跟二婚一样办。”
    “我记得她二婚跟头婚一样办的吧?除了只有十来台妆奁,其他方面都一样。三婚也这样?”霍去病突然不忍心说实话。可平阳公主敢给姨母和表弟添堵,叫她太舒服岂不是便宜她了,“你这样,我都不好意思说下去了。”
    曹襄看向他,疑惑不解。
    霍去病令他的人先退下:“你托我查的事查到了。”随即把他先从陛下那几日行踪说起。说到李延年此时已被陛下打发至叫角落里整理乐谱去了。在陛下身边的小黄门被打发至上林苑做事,明升暗贬。
    曹襄目瞪口呆。
    霍去病端起茶杯,静静地等他回魂。
    曹襄回过神,起身离开。也不管此时是不是休沐,直接骑马回家。据平阳侯的奴仆后来说,也不知道平阳侯母子怎么了,差点打起来。原本平阳公主还想风风光光嫁人,平阳侯不同意,还把他母亲住的院子用墙隔开,另开一个门。
    曹襄平时不敢管他母亲的事。以往平阳公主给刘彻引荐美人,曹襄也不敢指手画脚。可父亲看上爱慕儿子的女子,这事传出去,太后得气晕过去。
    天子颜面何存!
    难怪不许她们姊妹进宫。
    随意出入宫门以后不定弄出什么事。
    平阳公主不敢怪天子,怪不着李延年,毕竟他以为太子乃太后侄孙。她不舍得怪儿子,就怪太子挑剔。早点把人纳入太子宫哪有这么多事。
    不过太子不知道她还敢埋怨他。
    太子小事不计较,像表兄弟到他博望苑祸害,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不等于他没脾气。昭平君又找太子打听,他的姨母犯了什么错。太子依然直言不知。随后扯到平阳公主身上,然后问他知不知道平阳公主所嫁何人,那家子弟如何。他看起来很是关心平阳公主。
    昭平君是个没眼色的,他又对太子不设防,也不知道太子讨厌他姨母,把知道的听说的一股脑儿全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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