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妍困惑,佟秋梅得了消息却很高兴,急着去和大队长商量。
    谁家不疼儿女,这么个小丫头,她看着还呆呆愣愣的,不太聪明的样子。要真去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那还不得被吃得骨头都不剩。
    留在她们村多好,不用饿肚子,还可以给大家治点头疼脑热。
    而且她刚才在院子里,可没少听到儿子的声音,虽然听不清讲的啥,但她几时见过儿子讲这么多话?
    说不定呀,这姑娘就是个开关,一来他儿子话匣子就打开了,她们家也能热闹点。
    大队长那边听到消息也觉得可行,立马召集大队干部开了个会,把这事定下后,便带着妇女主任黄桂兰喊上苏妍去办手续。
    他们村离公社五六公里,走路的话一来一回一天的活计就耽误了,所以老刘头赶着牛车一起去。
    事情办起来比较顺利,本来周队长在公社就认识人,加上公社拿到她的申请也头疼。
    万一分到另一个大队,又出点什么事,这姑娘估计还得闹腾。
    现在人家自己来说去哪了,以后也不能怪他们,顶多程序上麻烦了点。
    他们也不怕其他人效仿,梨花大队虽然不算穷,但离镇里远,在所有大队里也不起眼,真论起来其实还比不上她原来待的大队。
    谁没事会愿意换个更差的地方吃苦?
    不过到底不是什么光荣事,该嘱咐他们保密还是要嘱咐,少点人知道这个事也少点麻烦。
    因而办好手续回去,村里人也不知道苏妍在其他大队待过,只以为是新分下来的。
    对于她去卫生室这事,大家倒是没多少意见,反正她们也听说了这姑娘有点能力,即便有眼红的,也只能嘴上抱怨,谁让她们自己干不来这个活呢!
    最让大队长头疼的还是苏妍的住处,前后来了三批人,现在村里知青点已经住不下,上次来的那批,还有部分是借住在稍微宽裕点的队员家里。
    但这样的人家也不好找了,现在大家住房本来就紧张,孩子又多,谁家能有空屋?
    他家要是让两个小子住一间,倒是能挤出一间房来,但他家钢子最近准备娶媳妇,已经过完礼,日子都看好了,结了婚大儿子两口子肯定得单独住一间。
    想来想去还是周东阳家宽敞些,但是那小子是真的凶,队里很多同辈都怕他,更别说刚来的那些小知青,一个个都怵着呢!
    且当初安置那批知青的时候,这人就说了,他一个单身青年,女知青来借住多有不便,如果是男的,他接受队里安排。
    这话倒也算合情合理,但也不是没有安排男的去住过,可是那人知道阳子一家身份后,没少冷嘲热讽。
    本来因为这么个事失去了父亲,偏那愣头青还往人伤口上撒盐,不说阳子了,就他们这些叔伯都气不过。
    他家以前成分是不好,但人家也没做什么坏事,相反一直帮着大家把日子过好,怎么就轮到个外人来说三道四。
    当时是又气又恨,偏他们又不能多说什么,只能把那个男青年安排去离生产队最远地方住了。
    那之后都不敢随便往他家里安排了,万一又出现这种事怎么办?
    只是眼下这姑娘要怎么安置呢?
    大队长飞快在心里合计:虽然姑娘看起来不是个说得出恶毒语言的人,但保险起见,还是得先探探底。
    毕竟之前住周东阳家那小伙子,开始看着也不坏,所以得确保这姑娘不像之前那人一样,面上斯文讲理,结果净说些不中听的话。
    于是和黄桂兰低语几句,让她带着苏妍先去熟悉一下村里环境,他想想怎么和阳子张这个口。
    实在不行,就让铁子过来跟他挤一挤,他们把小儿子房间腾出来,让那闺女暂时住下,等药材收购站真赚了钱,再扩大一下知青点,多修两间宿舍,反正以后也有用。
    盘算好说辞,抬脚便往周东阳家走去。
    另一边,黄桂兰带着苏妍看了卫生室,开始有意无意地聊天。
    只是还不等她开口,就看见周亚家媳妇一脸埋怨地在院子里晒着被子,嘴里还不停骂骂咧咧。
    这可让她奇了怪了,这媳妇嫁来她们村好几年了,出了名的好性子,能让她脸黑成现在这样,可算叫人瞧了个稀奇。
    便用土话跟她聊了几句,别说,虽然和这姑娘用蹩脚的普通话说话让她别扭,但普通话说久了,忽地说起方言来,她自己听得更别扭。
    寒暄几句,她也就带着人离开了,毕竟还有个重要任务等着她。
    只是还没说几句,就见先前还文文静静等着她的妹娃,突然出声叫她等一下,然后往前走去,等她反应过来什么事,人已经爬到坡上去了。
    “哎呦,我的乖乖,你上那去干嘛?没得摔着。”她可是见识过城里娃娃的娇贵,夏天干活晕倒的还算正常的,那被毛毛虫吓得吱哇乱叫的,跟五洋戏似的,可才叫好笑又好气。
    因此暂时她对着把阳子那个大块头从崖下一路扶上山路旁的姑娘倒还是很喜欢,只是明明前一秒还是个软绵乖娃子,怎么说爬就爬了!
    “婶子没得事,我挖点甘草就下来。”
    黄桂兰见她弯着身子对着甜根子就在那撅,一时也被这姑娘给虎到了,反应过来连忙叫人停下来,她带着人去拿锄头。
    这东西满坡都是,不过生的地方也不能种庄稼,便也没人管,因为味道甜,前几年饿的时候还有人挖来吃。
    不过现在有人突然来这出,给她有点整懵了,难道,她在城里没见过,觉得新鲜?
    不管怎样,她还是几锄头给她挖了好几颗,然后等着看她拿来干嘛,就见闺女把东西一股脑给她,脸上还有些许兴奋得意。
    黄桂兰这下彻底迷茫了!
    “这是……”给我的见面礼?
    苏妍晃晃脑袋,赶走刚才脑内闪现的不正常,压下心头狐疑,回道:“刚才和您讲话那个大姐不是说她家小孩经常尿床嘛!用这个煎水喝,可以改善很多。”
    其实只要用芦头部分就可以,其他部位是她临时起意,觉得反正动手了就顺便一起挖了。
    手里有药,心中不慌嘛!
    不过她刚才被脑中光亮打扰,之后迷迷糊糊都给一起放人家手里了,现在也不好要回来,毕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只讲了一下入药部位。
    黄桂兰注意力不在这,她被另一件事情惊呆了:“你听得懂我们说方言?”
    苏妍没想到她一番震惊之后最先问出来的是这么一句话,老实道:“嗯嗯,大概意思听得懂。”
    见人还是那副如遭雷击的表情,忙解释:“我不是故意偷听你们讲话的!”
    黄桂兰回过神,无所谓地摆摆手:“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话。”
    实则她刚刚内心还真复盘了一下,还好这妹娃人乖,她处得顺心。不然如果闹腾的,她刚刚难免仗着人家听不懂,忍不住跟人抱怨几句,这会儿该是多么令人想钻地缝的画面。
    “要早知道你懂,我直接用方言和你讲话就得行了塞!你看我这普通话差得,像个鬼符形。”
    之前为了保持住自己是队里难得的文化人形象,可谓绞尽脑汁和她说普通话,好多音儿转不过来,可累死她了。
    苏妍也有点不好意思:“我觉得婶子您说得挺好的,而且”,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你们说快了我也就不太懂了。”
    说来也巧,她之前生活的地方和这里方言还有些相似。
    两人仿佛通过共同听懂的方言,开始了一场认亲,说起话都明显亲近了不少。
    黄桂兰干脆带着人去了周亚家,找周亚媳妇把事情说了。
    刚好给她介绍一下苏妍,毕竟以后这妹娃在村卫生室,提前和村里人熟悉起来,办事还是找点啥东西,都容易些。
    周亚媳妇原先还有些狐疑,但黄桂兰带着来,又说是治了阳子腿那个,大夫来了都说好,也就接过甘草,准备照着她的话试试。
    反正就算没效果,这东西吃了也没事。
    离开时几番推辞不过,苏妍被塞了一个香喷喷的烤红薯,和黄桂兰一起出了周亚家大门。
    放完了锄头,黄桂兰总算找到了机会,开启先前的话题。
    可是这姑娘呆得很,回答的话总是些她没怎么听过的,但是细一想又挑不出错的,但也叫人看不出立场来。
    最后眼见要到阳子家了,决定干脆单刀直入,“妹娃呀,你该知道这村里除了咱们农民,还有很多坏分子,要是遇上了,你可不用对他们客气哈!”
    “啊?”苏妍明显没料到她会提起这茬,想来她之前问自己什么穷好富好原来是为了这个呀。
    她也想起来现在这个时候还讲成分,因而只能委婉地劝说一下:“婶子呀,其实不偷不抢,大家伙都凭自己双手干活吃饭。都说了劳动最光荣,只要没有碍着咱们,其实可以不用太理会的。”
    见人震惊地看着自己,苏妍怕她还是想不通,斟酌道:“而且婶子您看,人家都说风水轮流转,咱们肯定是能结个善缘就不与人交恶,出门在外都是多个朋友多条路,没必要人为给自己增加个敌人!”
    苏妍想,这时候有些话好像不能乱说,但她现在只是说人与人的关系,应该没什么问题。
    她是知道几年后会有大变化的,万一现在她欺负的人以后发达了,她这么做不是给自己添麻烦嘛!
    这个黄婶人还挺好的,她觉得能劝就劝吧!
    黄桂兰:……看来不需要她再说什么了,人家这思想觉悟高着呢,还反过来劝起她来!
    还以为得费上一番口舌,不想这么轻松完成了任务,不由得看苏妍也愈加顺眼起来。
    这妹娃别看脸黑乎乎的,上面黑痣也不少,都不咋像个城里姑娘,但内里白,心思通透着呢!
    看这性子,可能就是随了她们梨花大队,注定这姑娘就是队里人。
    她高兴地准备去跟大队长汇报成果,就见大队长看着她,面容十分古怪。
    作者有话说:
    【甘草:又名蜜甘、国老。甄权曰:诸药中甘草为君,治七十二种乳石毒,解一千二百般草木毒,调和众药有功,故有国老之称。
    小儿遗尿。大甘草头煎汤,夜夜服之。
    (医药典故:
    从前,有位郎中总是很热心地为人治病。一天,郎中外出给乡民治病未归,家里却来了许多求医的人。郎中妻子一看这么多人急着治病,而丈夫一时又回不来,便暗自琢磨:丈夫替人看病,不就是用那些草药嘛,我何不替他包点草药把这些求医的人打发了呢?地上有一大堆干草棍,拿起来咬一口,甘甜怡口。于是,她就把这些干草棍切成小片,用纸包好,发给了那些病人。
    几天后,几个病愈的人登门答谢郎中。郎中愣了,妻子赶忙把他拉到一边,小声对他讲述了一番。郎中又急忙询问那几个人的病情,方知他们分别患了咽喉疼痛、中毒肿胀之病。此后,郎中便在治疗咽喉肿痛和中毒肿胀时,使用这种“干草”。该草药味道甘甜,郎中便把它称作“甘草”,并一直沿用至今。
    来源:《神农本草经》、医学教育网】
    第5章 决明
    ◎把人姑娘吼哭了◎
    然而不等她开口,大队长却是眼神略过她,和苏妍直接说了起来。
    “妹娃,是这样的,队里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我们也没有多余的房子,所以就想安排你先住在你佟婶家,等队里知青点有了地方,再给你安排,你看行不?”
    “那再好不过了!”
    她其实还挺开心的,原主以前就是在知青点和人一起住,睡的是大通铺,没有多少隐私不说,遇到不好相处的,明里暗里还要被欺负。
    现在住在人家家里虽然麻烦了些,但却要安逸便利得多。
    至于不好意思之说,跟舒服比起来,脸皮什么的可以暂时放一放。
    见两方都答应了,大队长就说了一下他们队里定的伙食标准,她借住人家,可以和知青一起吃饭,那边是人轮流做饭,每周定量交粮食。
    借住在人家里也有标准,自己单独开灶就自己捡柴火,每月抵一点工分,算是用人家东西的付出。
    当然也可以搭伙吃,这个就是看两方自己商量,给粮食就行,队里只规定个上下限,防止有人行事过分,限度范围内可以自行协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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