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丛葱起床就闻到了食物的香气,她趿着拖鞋走向厨房,“林哥,你还没走啊?”
    秦林正用平底锅煎鸡蛋,见她进来,侧头在她头顶亲了亲,“合同已经签下,可以暂时歇歇了。快去刷牙洗脸,早餐很快就好。”
    洗漱完换好衣服出来时,早饭已经摆上桌:姜葱鸡丝粥,香煎荷包蛋,鲜虾肠粉,耗油菜心。
    丛葱惊喜地走过去,“这些全是你做的?”
    秦林舀好粥放到她面前的桌上,“除了鲜虾肠粉是在小区里的超市买的。尝尝好不好吃?”
    平时上班丛葱都是在公司一楼食堂吃,周末为了让秦林多睡会也不让他做,两人出去喝早茶或者吃一碗面解决,最多在住处吃点面包牛奶。
    这还是她第一次吃秦林做的早餐。
    丛葱拉开椅子坐下,喝了一勺粥,鲜香丝滑,再吃一节肠粉,也是又嫩又滑,“肠粉好吃,但是比鸡丝粥还是差不少。林哥你太厉害了!煲的粥比早茶店的还好喝!”
    秦林夹起煎蛋放进小碟子里推过去,宠溺地笑看着她,“喜欢就好,以后经常给你做。”
    吃完早餐,秦林一手拿公文包,一手提着她的电脑包和午餐包,“葱葱,我送你。”
    丛葱挽着他的胳膊高高兴兴地出了门。
    到了公司楼下,秦林站在车门前看着她一路上台阶进了大门才开车离去。
    到公司刚坐下打开电脑,张小云就走了过来,笑嘻嘻地看着她道:“葱葱,刚才送你的是你男朋友吧?长得真帅!”
    丛葱惊讶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我在楼下没看到你。”
    “他给你开车门时我正好在大门外,看到你下车才进去的。”
    “鬼头鬼脑。”丛葱作势去拍她的手,脸上的幸福笑容却是掩也掩不住。
    打开抽屉拿出几块巧克力递给她,“刚淘到的新货,尝尝。”
    张小云接过来,看着巧克力的包装,眼睛亮了起来,“榛仁的?我的最爱!谢啦。”
    撕开包装刚咬一口,郝梅的声音就传了过来,“Jennifer,  你过来一下。”
    “一大早就叫魂,不晓得又有什么破事!”
    张小云小声嘀咕,做了个恶心的表情,“烦死了!”
    脚下飞快朝郝梅的格子间走过去,“来了。”
    丛葱看着张小云嫌恶却又不得不忍气吞声的表情和匆匆的背影,为她叹气的同时又庆幸自己终于不用再受这种气了。
    早会上她和李艳做报告时郝梅果然一个问题都没提,一直微笑认真地听着,甚至还对李艳的报告称赞了几句。
    周围的同事都面露惊奇之色,以为她转性了。
    可是轮到张小云时,郝梅把在丛葱李艳这里憋的气一股脑撒在她身上,对她的报告连珠炮似地开问,硬是在鸡蛋里挑出一堆骨头来。
    张小云一个才毕业进公司一年的菜鸟怎么会是她的对手?被她虐得眼眶都红了。
    最后连Nichole都看不下去,打断郝梅的发问,“May,  Jennifer  already  answered  all  of  your  questions.  lets  move  on  to  the  next.”  (梅,小云已经回答了你所有的问题,让我们继续下一位。)
    然后伸手对张小云下首的同事做了个请的手势,“Frank,  it's  your  turn.”(Frank,  轮到你了。)
    早会一结束,张小云抱着电脑低头第一个冲出会议室,回到自己的办公桌,把电脑往上面重重一放,伏在桌上肩膀微微抖动起来。
    丛葱走过去扶住她的肩,轻轻拍了拍。
    张小云抖得更厉害了,极力压抑住的哭声终于释放出来。丛葱正要说话,手机来电,她只好再次拍拍她,走开去接电话。
    接完电话张小云和郝梅就被  Nichole  请去了办公室。
    接然丛葱就收到了李艳的微信,“郝八婆还真是变态,张小云这只小软柿子都快被她捏爆了,好惨!”
    “这应该是办公室霸凌吧?公司会不会处罚郝梅?”丛葱问道。
    “很难说,就看老大怎么定性了。毕竟郝八婆并没有直接骂她,只是挑刺问问题。她也可以倒打一耙说张小云太敏感,心理承受力差,反而不适合外企生产计划员这种高强度的工作。”李艳分析道。
    “如果张小云告诉老大郝梅平时总是使唤她干活欺负她呢?我就不信老外能视若无睹。”想起自己以前的遭遇,丛葱一阵不甘心,继续问。
    “郝梅会说这是同事间的互相帮助,她是看在张小云刚进公司一年的份上才让她多锻炼提升工作经验的。而且我打赌张小云不敢说也不会说,你看她平时的表现就知道她有多在乎这份工作了。
    待遇高福利好又不累,对一个毕业新人来说是很难得到的。你瞧着吧,肯定什么事都没有。”
    果然半小时后,张小云从Nichole  办公室出来,脸色已经很平静,甚至还笑着和走在她后面的郝梅说话,两人一起走到郝梅的办公间若无其事地讨论起报表来。
    丛葱惊奇地看着她们,转身给李艳发微信,“真服你,猜得一点没差。我开始还想安慰她打算给她出主意呢。好在那时正好有电话进来,不然指不定帮倒忙。”
    “我说丛葱,你好歹也混了五、六年的办公室了,怎么圣母情结还这么深啊?”
    李艳贴上鄙视的表情,“你忘了昨天以前我们是怎么被郝八婆呼来唤去的了?有谁站出来给咱们出主意?要不是老娘凑巧碰见她的丑事拿捏住了她,今早趴桌上哭的就不一定是张小云了。
    还有啊,你以为外籍老大们天天九点半到公司,三、四点就走,对办公室发生的事情就不知道了?他们的眼睛多着呐,不然你以为郝八婆能升得那么快?她平时故意挑同事的错老大能看不出来?老大们都不瞎,只不过是权衡谁轻谁重罢了。
    你呀,多长点心眼吧,可不要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
    被李艳劈哩叭啦一顿训,丛葱不仅没生气,还很高兴。
    李艳只比她大一岁,看人打交道却比她老道得多。只有真正把你当朋友的人才会这样毫无保留的提醒她帮她。
    丛葱真心实意回过去,“是是是。大侠说得对!多亏艳大侠我才能逃出郝八婆的魔掌,从今往后小妹唯大侠马首是瞻!下周回家给你带腊肉还有剁辣椒脆萝卜。”
    “哈哈哈!这才像话。看在腊肉剁辣椒的份上姐就罩你了。”李艳加了个豪爽的笑脸。
    下午着实忙了好一阵,五点半下班时秦林发来微信,“葱葱,我来接你。”
    丛葱手指快速在键盘上点动,“我今天还想加一会班,你那边远,不用来啦。”
    “今天能不能不加班?回去我们一起做饭吃。”
    丛葱心一软,差点就要答应,但想想已经快年底,这段时间的表现对绩效考核有不小的影响,一定不能松懈。
    于是咬牙回道:“林哥,快年底了,我想多加会班。你先回去吧,我最迟九点一定下班。”
    “那好。我做好晚饭热着,九点去接你。”秦林回了一个爱慕而无奈的表情。
    “嗯,好。”丛葱甜笑着回复。
    心情愉快地加班到七点,手机铃声响起,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人是  Nichole。
    Nichole  从来不在下班后打电话给她,出什么事了?
    丛葱疑惑地划开接听键,“Hi,  Nichole.”
    “Hi,  Cong,  how  are  you?”  (嗨,葱,你好吗?)
    “I'm  fine.  Thank  you.    How    is  the  baby?”  (我很好,谢谢。宝宝怎么样?)
    “She  is  naughty,  kicking  me  all  the  time.  ”  (她很调皮,总是在踢我。)
    “Oh,  She  just  can't  wait  to  see  her  dear  mama.”  (哦,她只是等不及想看她亲爱的妈妈了。)
    “Haha,  Maybe.    Cong,  LongHui  just  called  me  saying  that  they  were  having  a  raw  material  supply  issue,    which  will  impact  the  finished  goods  shipment  on  Monday.  We  need  to  go  on  site  tomorrow  to  help  them  resolve  the  issue.
    Unfortunately,  I  have  maternity  check  tomorrow  so  May  will  go  with  you.  you  guys  will  be  meeting  in  the  office  at  7:30  and  take  the pany'  car  to  LongHui.  I  already  booked  the  driver  for  you.  ”  (  哈哈,也许。  葱,隆辉打电话给我说他们遇到了原材料供应麻烦,会影响下周一的出货。我们明天要去他们工厂帮他们解决问题。
    不幸的是我明天要去做孕检,因此梅会和你一起去。你们明天7点半到办公室集合坐公司的车去隆辉,我已经帮你们订好了司机。)
    “Okay,  got  it.  I  will  get  ready.  ”(好的,知道了。我会做好准备。)
    “Perfect.  Then  I  see  you  on  Thursday.  Take  care.”  (太好了。  那周四见。保重。)
    See  you.  Take  care.  (再见。保重。)
    郝梅的订单都在别的代工厂,和隆辉没有任何关系,Nichole  为什么让她和她去?
    丛葱有点不爽,但也没多想,她现在心里想的都是她的林哥。
    明天七点半就要到公司,至少六点得起床,看来今天不能加班了,丛葱收拾好电脑包快步离开办公室。
    林哥应该已经做好饭了,她想自己回去给他一个惊喜。
    九月底的海城依然热,但今晚格外闷热,没有一丝风,天暗沉沉的像要下雨。丛葱走到地铁站时身上已经出了一层汗,地铁里的空调很足,汗湿的衬衫贴在背上凉沁沁的。
    她用手臂捂住嘴打了个喷嚏,靠在门边的扶手上滑开手机刷新闻。虽然前两天刚卖了股票,还是要时刻关注政策走向和财经新闻,随时准备再杀进去。国内市场八成以上是像她们这些只要手头上还有点钱就忍不住买进卖出的散户,一茬一茬地被割韭菜,还乐此不疲做着炒股发财的梦。
    到了公寓单元门前,掏出钥匙开门,丛葱刚要把挎包放到鞋柜上,突然看到鞋柜的一角挂着一个黑色的物件。
    待看清那黑色的物件是什么时,心中猛地一跳:这里怎么会有女人的胸罩?
    一股强烈的不详预感裹挟而来。丛葱缓缓放下挎包,再次看向勾子堪堪卡住鞋柜边角摇摇欲坠的女人胸罩,目光移向客厅,沙发上地上乱七八糟散落着男人女人的衣服裤子。
    这时卧室的方向传出一阵床架摇动的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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