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班希默默退到一边,却还是虎视眈眈瞅着谢佐。
    一副谢佐要是说得太过分了,他肯定得撸起袖子重新站出来的姿态。
    劝住了班希,谢逸年低下头,慢慢脱掉那只黑色手套。
    骨节分明的手掌露了出来。
    食指处,一枚玄黑色戒指泛着淡淡光泽。
    “玄黑法戒!”有人惊呼出声,他与谢舟是同辈人,曾经见过这枚极品法器很多次。
    “不错,是玄黑法戒。”谢逸年说,讽刺道,“如果谢佐前辈还有所怀疑,可以将一道观的湛冰云请过来。”
    “玄黑法戒是她师父打造的,她肯定能认出来这是不是出自她师父之手。”
    方才出声那人急切道:“你是从何处得来的这枚法戒?它确实是属于谢舟的宝物,但当年应该是随着谢舟一起遗失在了阴煞之地里……”
    不等谢逸年回答,那人脸色微变:“难道说……当年有人活着走出了阴煞之地?”
    活着?
    谢逸年心中微微酸涩,没有正面回答那人的话,只是顺着那人的话道:“这枚玄黑法戒,是我师父交给我的。我的身世,也是我师父告诉我的。还有我所学的姚家心法,也是我师父教给我的。”
    周天师隐隐有了猜测:“你师父是……”
    谢逸年点头:“我师父,就是我妈姚容。”
    “绝不可能!”谢佐声音尖锐到有几分刺耳,“当年姚容留在谢家的魂灯已经灭了!而且,如果你师父真是姚容,她为什么一直不回谢家!”
    谢逸年面无表情地盯着谢佐。
    谢佐被谢逸年看得有些不自在,微微别开眼眸。
    也许是因为那双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睛,在谢逸年盯着他时,谢佐忽然梦回二十年前。
    在他每次做错事时,那位待所有族人都一样温和友善的谢舟堂兄,也是这么看着他的……
    真是,太像了啊。
    谢逸年藏住眼中的悲愤,笑声苍凉,仿佛听见了什么极为可笑的事情般:“我妈为什么不回谢家,你不比我更清楚吗?她要是回了谢家,谢家可还有她的容身之所?”
    “连一介稚子都不能容忍,你们当真能容下她的存在吗!”
    “嫉贤妒能,排挤打压,谢家今时今日的作派,与十几年前,简直一模一样!”
    旁边不少人听到谢逸年的话,都暗自唏嘘。
    确实是这样。
    眼前这个少年,流落在外十几年,才刚刚学习了两年道术,就如此锋芒毕露。
    如果他的人生从未遭遇过这些挫折,如果他始终是谢家的天之骄子,那他如今的光彩,岂非能与日月同辉?
    “够了!”陆鹤轩彻底听不下去了,压着怒火道,“谢佐,你是谢逸年的前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周天师也十分不满:“谢佐,事已至此,你再胡搅蛮缠下去,未免太有失风度了吧。”
    “确实如此。”一位原本就站在谢逸年这边的客卿长老,更是丝毫不给谢佐留面子,“谢佐,给自己积一点点口德吧。”
    就连原先站在谢佐和谢川这边的人,也都不赞同道:“有私心很正常,但也不要因此误了大事。”
    “是啊,前族长谢乐和前少族长谢舟一死,姚容和谢家就没什么关系了。她从阴煞之地出来后,去寻找自己走丢的孩子,然后倾尽全力培养自己的孩子,这个做法很难理解吗?”
    还有那些与谢家不太对付的,暗暗挤兑道:“反正不管是谢川绑定了帝器,还是谢逸年绑定了帝器,最后帝器都是落到了姓谢的人手里。你还有什么可不满的?你应该高兴才对啊!”
    陆鹤轩最后拍板道:“姚家的心法本就极为特殊。”
    “体质越接近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的人,修炼起来效率就越快。正因为修炼条件如此苛刻,姚家的传承才会险些断绝。”
    “谢逸年刚好就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之人,他拥有最适合自己的功法,又具备如此出众的资质,再加上一位倾尽所有培养他的老师,在短短两年时间内取得这样的修为,也是解释得通的。”
    “谢佐,你对此还有什么疑问吗?”
    谢佐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在场众人的意见都如此统一了,他还能有什么疑问,他还能再说些什么!
    再说下去,就是自取其辱!
    周天师转头看向谢逸年,语气温和下来:“既然事情都说清楚了,你就先回去休息吧,再过两三个人,就要轮到你进山谷里面了。”
    “我希望你能一举成功绑定帝器,重现姚家先祖当年的辉煌。”
    那位被班希强拉过来的某位客卿长老也道:“你父母与我是旧相识,尤其是你母亲,曾对我有过救命之恩。我姓唐,名叫唐才哲,日后你要是有什么为难的地方,可以随时来唐家找我。”
    一旁好友拆台道:“你那只是旧相识吗,我记得你被姚容救过后,就苦苦倒追她,后来听说姚容要和谢舟结婚,你还拉着我深夜买醉了好几次。”
    唐长老骂道:“当着晚辈的面,你瞎说什么呢!”
    他不要面子的吗!
    再说了,谁还没个年少艾慕的时候啊!
    谢逸年脸色古怪,向众人再行一个道礼,就拉着班希退了出去。
    帐篷掀开,阳光洒落在谢逸年身上,谢逸年悄悄给自己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其实吧,他从头到尾都没说谎骗过周天师他们。
    他只是隐瞒了一个最重要的点。
    在场众人就算想破天,也绝对想不到,他妈就是他们苦苦防备的那位鬼王大人。
    ***
    班希晕晕乎乎跟着谢逸年走出一段距离,才猛地回神,握住谢逸年的手掌。
    谢逸年停下脚步,含笑看着班希。
    “没想到你会是那个孩子……”班希喃喃道。
    谢逸年:“你和冰云姐别怪我瞒着你们。”
    “这怎么会?”提到湛冰云,班希连忙道,“你介意我把这件事情告诉湛冰云吗?”
    谢逸年:“帐篷里有那么多人,这件事情肯定瞒不住,冰云姐迟早会知道的。我现在和你一起去找冰云姐吧。”
    班希摆手,坚决不同意:“不不不,我自己去就好。你还是先好好准备进谷的事情,就快要轮到你了,可不能让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影响了你的状态。”
    “绝对不能让谢佐那老王八和谢川那小王八的阴谋诡计得逞。”
    刚刚还一口一个“谢佐前辈”,这会儿就开始口口声声“谢佐老王八”了。
    谢逸年心下好笑,目送班希离开,转身进了自己的帐篷里。
    谢逸年从包里拿出手机。
    还是没有接收到信号。
    谢逸年苦恼地揉揉太阳穴,他好想和他妈打一通电话,随便说些什么话都行。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谢逸年的祈祷,就在下一秒,谢逸年眼尖地发现,手机居然跳出了一格信号!
    虽然是非常微弱的一格,但谢逸年还是抓住机会,立即拨打了姚容的手机号码。
    稍等几秒,悠扬的电话铃声在帐篷里响起。
    电话拨通了。
    谢逸年暗暗道:快接快接。
    “喂?”
    熟悉的声音从手机话筒里传来。
    谢逸年抽了抽鼻子,轻轻喊了一声:“妈。”
    “怎么了?”
    “我想你了。”
    姚容问:“在营地里,有人给你委屈受了?”
    谢逸年:“……”
    可恶,果然什么瞒不住他妈。
    他刚想狠狠控诉谢佐和谢川的行为,就听到电话声音戛然而止——
    谢逸年将手机屏幕挪到眼前一看,气得骂了一声:“这信号也太不稳定了吧。”
    “算了算了。”谢逸年自我安慰,“反正最迟明天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
    另一边,班希终于找到了正在和蚊子疯狂战斗的湛冰云。
    “年子不是给你花露水和防蚊贴了吗?”班希问。
    湛冰云一巴掌拍掉脖子处的蚊子,又挠了挠胳膊:“我这体质就是招蚊子,没办法。你找我什么事啊?”
    班希拉着湛冰云走到角落,手舞足蹈、添油加醋地将事情重新说了一遍。
    经过他的艺术加工,谢佐和谢川的面目可憎程度起码是原先的十倍。
    湛冰云却顾不上生谢佐和谢川的气,她所有心神都还停留在谢逸年的身世上:“你说……年子就是那个孩子,你确定吗!?”
    班希点头:“比黄金还要真。年子有玄黑法戒,还学了姚家心法。”
    班希还反问湛冰云:“你师父和年子接触过不少次,他怎么没认出年子呢?”
    湛冰云啧了一声:“你说得对!没想到我师父已经老眼昏花到了这种程度!”
    班希板着脸,这话可不是他说的啊。
    湛冰云继续道:“等出了这个破地方,我得让我师父多补些见面礼给年子。唉,要是我师父和你师父今天也在帐篷里,年子就不会被谢佐和谢川逼到这种程度了。”
    班希同仇敌忾:“你说得对。不过还好,大多数客卿长老还是很明理的,把谢佐训得跟个孙子一样。”
    “还有啊,当时你不在场,你不知道谢川那脸色难看得,都能直接入土为安了。”
    湛冰云脑补了下那个画面,一拍大腿:“可恶,错过了一个可以狠狠嘲笑谢川的机会。”
    班希摸摸下巴:“我觉得,这样的机会,以后应该不会少。”
    放下比拿起更为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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