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母还没开口,方薇薇就大声说道:“想让我妈道歉,你做梦!”
    程蔓根本不看方薇薇,她不过是个被宠坏的小孩,再无能狂怒也没有用。
    而方母参加工作几十年,城府不像女儿那么浅,也没有那么易怒,虽然脸色很难看,却还是扯出了一丝笑容:“像你们这样的家庭,考上大学应该不容易吧?”
    “不容易吗?”程蔓假装没听懂她话里的意思,笑道,“我觉得挺容易的,我这还是不想离家太远才报的临江大学,不然以我的成绩,报京大也能上。”
    方母噎住,深吸两口气道:“可你既然上了临江大学,肯定想顺利毕业吧。”
    “我当然想顺利毕业,这四年里,我也会为了这个目标努力,以我的智商,我认为我顺利毕业不难,除非有人从中作梗。”程蔓微笑着说,“我这个人呢,从不轻易惹事,但也不怕事,如果有人作梗害我毕不了业,我肯定会从下往上告。”
    “呵……”方母轻笑出声。
    “我知道,阿姨你肯定在想,我一个市井小民,凭什么从下往上告,但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程蔓脸上笑容渐渐消失,神色严肃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方母脸上笑容僵硬:“你怎么说都是个大学生,这么说夸张了。”
    “毕得了业才是大学生,毕不了业浪费的不止是四年光阴,这辈子都毁了,我还有什么好怕的?”程蔓仰起头,看着方母问,“阿姨你说是不是?”
    方母眉头皱起,觉得程蔓十分难缠。
    在她犹豫要不要认输道歉时,方薇薇再次开口:“程蔓,你不为自己考虑,那你丈夫呢?你总不想你丈夫丢工作吧。”
    这一次,方薇薇将威胁摆在了明面上。
    杨敏和李文欣都是一脸怒气,但她们敢怒不敢言,怕自己说错话后真害得程蔓丈夫丢工作。
    方母则直觉不好,可闺女话已经出口,只好找补道:“薇薇不懂事,说话比较直接,今天这件事,我们各退一步,你丈夫在哪个单位,或许我认识他们领导,能帮忙说得上话。”
    程蔓觉得方母还是很懂说话的艺术的,帮忙说话?上眼药水还差不多,假装惊讶道:“看来你们家很厉害啊,部队都能说得上话!”
    不就是想仗势欺人嘛?搞得好像谁背后没人一样。
    程蔓轻呵一声道:“我丈夫呢,现在是副团职,你要是能说得上话,让他这个月升团职,今天这事在我这里算是过了,怎么样,你敢答应吗?”
    方母脸色彻底变了,不由自主看向闺女,却没想到方薇薇也是一脸懵。
    陆平洲送程蔓来报名那天没穿军装,所以杨敏虽然觉得他被子叠得像豆腐块,但没想到他真是军人。
    再加上年轻姑娘脸皮薄,不但不会像已婚妇女那样大胆打趣,聊天过程中还会刻意避开朋友丈夫的相关话题。
    而程蔓虽然没有刻意隐瞒已婚的事,但开学时间尚短,没有人问她,更不会有人来问她丈夫是干什么的。
    所以不止方薇薇,杨敏和李文欣都不清楚陆平洲的职业。
    不过相较于方薇薇的一脸懵,杨敏是高兴居多,问道:“上次见我就觉得你丈夫当过兵,没想到还真是。”
    李文欣也好奇问:“蔓蔓姐你丈夫多大了?他看起来好年轻啊,怎么级别这么高?”
    杨敏轻咳一声,她心里也怀疑,觉得程蔓话里可能有吹牛的成分,但这些话她们背地里说就算了,方薇薇母女还在就说这些,有点拆自己人台了,便努力给李文欣使眼色。
    李文欣反应过来,捂住了嘴巴。
    “他是军校毕业,升职相对快一点,而且他是长得年轻,实际上不小了。”程蔓解释完,看向方母问,“怎么样?阿姨你能帮他说上话吗?”
    虽然方母也怀疑程蔓在吹牛,但她敢这么说,男人就算不是副团,肯定也是军官。而她家的关系基本都在政府,跟部队搭不上话,也难怪她无所畏惧。
    方母脸色尴尬道:“程同志你说笑了。”
    “啊,看来阿姨办不到。”程蔓了然,面带笑容问,“那你现在能为骂我们刁民的事道歉了吗?”
    程蔓没猜错,方母在单位里也是领导,因为家里关系硬,从来都是别人捧着她,没吃过亏。让她道歉,她真有点拉不下脸。
    可说了这么多,方母也算是看明白了,这个叫程蔓的就是个赖皮脸,占了理就得寸进尺,天不怕地不怕的。偏偏她还有背景,让人奈何不了她。
    形势比人强,方母只好选择退一步,勉强笑道:“小程,我刚才说话是有点不合适,阿姨在这里给你们赔个不是……”
    见母亲要道歉,方薇薇心里很不平,出声想制止,但她刚开口就被方母按住:“你给我老实点!”
    训完闺女,方母转头继续道:“对不起,希望你能大人大量原谅阿姨,不要记恨薇薇,你们毕竟是同学,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希望你能高抬贵手。”
    杨敏和李文欣闻言都有点不敢置信,没想到方母真的会道歉。
    程蔓却不觉得受宠若惊,只冷淡说道:“阿姨言过了,从始至终我都没有跟方同学吵过架,我生气是因为你说我们是刁民,既然你道了歉,这件事就翻篇了。以后只要方同学不记恨我,针对我,我也不会去招惹她。”
    杨敏闻言,附和说道:“我也一样。”
    李文欣也连忙说是。
    方母却没把杨敏和李文欣看在眼里,只对程蔓说了声好,便继续帮闺女收拾东西。
    方薇薇心里很不平,但被母亲管着,不敢多说什么,直到在新宿舍安顿好才问:“妈,你刚才为什么要道歉?”
    “我不道歉能怎么办?难道真让她去我跟你爸单位闹?”方母没好气地问,“你也是,开学这么多天了,怎么连宿舍几个人什么情况都不知道?”
    如果早知道程蔓丈夫是军官,她肯定不会当着她的面说那些话。
    方薇薇也很懊悔:“我看她穿着打扮都很普通,就、就没想到这些。”说着又有些不忿,“副团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吧?”
    “副团级别是不高,但你那两个舍友都说了,这个程蔓的丈夫很年轻,他现在是副团,不代表以后一辈子都是副团。”
    要是普通场合碰到,她当然不会怕一个副团,可如果整程蔓会得罪一个副团长,她不得不有所顾忌。
    更何况程蔓还这么疯,张口闭口就要往上告状。
    想到这方母告诫道:“这件事过去就过去了,以后在学校,你少招惹那个姓程的。跟其他人发生矛盾,也先搞清楚对方到底什么来历,家里有什么人,知道吗?”
    方薇薇心里不平,可面对母亲的严厉,也只能抿唇说:“我知道了。”
    ……
    方薇薇母女一走,杨敏和李文欣就冲程蔓吹起了彩虹屁,大意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万万没想到她们宿舍竟然出了个大人物。
    程蔓被捧得很受不了:“你们够了啊,我不是什么大人物。”
    杨敏和李文欣只是跟她开玩笑,听她这么说便严肃起来,问:“方薇薇她妈以后会针对我们吗?”
    “短期内不会,长期嘛…………”程蔓犹豫道,“看她小不小气吧。”
    杨敏心想完了:“她不会真让我们毕不了业吧?”
    “这个我觉得你们可以放心,方家估计没这能耐,如果她妈能决定学生能不能毕业,之前就不会让方薇薇住咱们宿舍。”
    李文欣迟疑问:“那不是因为方薇薇坚持吗?”
    程蔓反问:“你觉得方薇薇做得了她妈的主?”
    杨敏觉得程蔓说的有道理,但又有些担心:“那她今天怎么说换宿舍就换宿舍?”
    程蔓笑:“因为你出了力啊。”
    杨敏愣住,指着自己问:“我?我出了什么力?”
    “你昨天跟方薇薇吵架,她气得跑回家,你们不知道她去了哪,到处找她,闹得人仰马翻,这件事院里领导肯定知道了。”程蔓思索着说道,“虽然方薇薇没出事,但昨晚的事你们今天想起来都觉得后怕,学校领导的心情我想跟你们差不多,方家关系虽然没那么硬,但应该在学校有认识的人,从中调和,给她调个宿舍轻而易举。”
    杨敏恍然大悟:“所以方家根本没那么厉害,方薇薇她妈那些话都是唬我们的?”
    “嗯……”
    “她怎么知道那些话能唬住我们?”
    程蔓问:“那你被唬住了吗?”
    杨敏不好意思地笑笑,李文欣虽然没说什么,可光看表情,就知道她也被吓到了。
    方母那些话当然能唬住人,毕竟谁也不知道她有没有这个能耐,也没几个人敢用前途来赌。
    程蔓敢,是因为她有前世的记忆,不把未来寄托在一张毕业证上,所以豁得出去。当然,这也跟她相信陆平洲可以成为她的依靠有关,身后有人,她无所畏惧。
    程蔓说道:“虽然方家卡不了我们毕业证,未来四年我们还是得好好学习,不然不用别人卡,毕业都成问题。”
    “那当然,我们上大学就是来学习的。”只要没人从中作梗,杨敏就不怕自己毕不了业。
    李文欣连忙附和,她性子软归软,但在学习上很有信心。
    程蔓点头,想了想又说:“还有方薇薇,以后你们最好少跟她起冲突。”
    “你放心,我以后肯定一句话都不跟她说。”杨敏说着转头对李文欣说,“以后她再让你帮忙,你可千万别答应。”
    李文欣现在非常后悔,没想到自己帮方薇薇打了那么多次饭和水,讨不到一声谢谢就算了,还要被威胁毁掉前途。
    早知道会这样,当初她就不该心软,她下决心道:“你们放心,以后除了你们,谁找我帮忙我都不答应。”
    ……
    方薇薇搬出换宿舍的事很快在班里传遍,男同学中同情她的人不少,但女同学都经历过那天晚上的人仰马翻,只为程蔓她们感到高兴。
    虽然班上议论声不断,但接下来两天还算平静,程蔓她们和方薇薇在班上碰到,也只是互把对方当成陌生人,没有起冲突。
    学校也没有再安排新舍友住进来,就是不知道这是暂时的,还是学校不打算安排人住进来了。
    程蔓三人由衷地希望是后者,否则住进来的人脾气好也就算了,再来个方薇薇她们可遭不住。
    祈祷之中,又到了周六。
    程蔓早就收拾好了东西,放学后托杨敏和李文欣帮她把课本带到宿舍,自己则急冲冲往公交站去。
    周六比周三放学早,程蔓不用等陆平洲来接,到地方等到公交车就直接上,到家属院时才刚过五点半。
    回到家,程蔓先兑热水洗了个澡。
    刚报名那会,程蔓以为夏天洗澡才是问题,真住校了才知道,冬天想洗澡也不容易。
    首先热水要花钱才能打,一分钱一瓶,一个月二十六天,就要两毛六。听起来好像不贵,可冬天想洗澡,一瓶热水肯定不够,如果要洗头,还得再加一瓶热水,三天洗一次,一个月光打热水就要五毛钱。
    而且热水房离宿舍有点远,走路要十来分钟,用暖水瓶接热水得来回跑两三趟,还得找人接暖水瓶,用桶又太重,力气不够的提这么一路累得够呛。
    程蔓在学校洗过一次澡,就再也不想在学校洗了,只好降低洗澡频率,由两天一次澡变成三天回家洗一次。
    哦,周六周日晚上她都在家,可以连着洗澡,一周三次,频率不低了。
    程蔓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因为天晚了,怕头发干不了,程蔓没洗头,在澡盆里搓了半小时就起来了。
    恰好陆平洲回来,进屋看到她穿着贴身的秋衣秋裤从浴室里出来,忙带上门问:“你怎么这时候洗澡?”
    程蔓表情莫名:“这时候洗澡不行吗?”
    “行是行。”只是他回来看到她这样会想歪。
    程蔓不知陆平洲心里所想,只觉得有下文,侧过头看着他:“嗯?”
    她身上的秋衣秋裤是黑色的,而皮肤极白,热气烘过,白里又透着淡淡的粉色,嘴唇也是粉的,很润,发出声音是嘴唇微动,像是邀请。
    陆平洲上前,将程蔓揽在怀里,低头吻住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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