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毛差点从椅子上跌落,他原本以为有周父的配合,要得到周云滇可谓是手到擒来。
    连时候怎么羞辱周云滇,把这朵自诩高洁的黑天鹅贬落尘埃,但现在一切都功亏一篑。
    谁能想到周云滇还留着这样的后手,也就是包括他刚才趁着周云滇去厕所时下药的画面也都记录下来了。
    周云滇上厕所时,是将钢笔放在桌上的,该录的都录下来了。
    周云滇望着金毛越来越惨白的脸色,笑了起来。
    警方拿走了周云滇的钢笔,很快金毛就被扣押了,包括在背后支持金毛的周父也会面对指控。
    根据宪法规定,有证据证明有人为试图侵害被害人的,将按照严重犯罪处理。
    两人做了长时间笔录,从警局出来后已经是几小时后了。
    只是在他们离开后,一通电话打给那位全程陪同的经理。
    经理听到那头轻描淡写地说:“他关押的审讯室,室友要好好挑选,最好让他醒醒脑子,看看他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经理挂上电话后,额头冒着冷汗。
    他回头看向金毛的方向,这金毛,要完了。
    以前惹到柏总的,到现在还在踩缝纫机呢。
    这家伙还偏偏对洛嘉挑衅了堆有的没的,可不就把很少管事的柏总给彻底惹毛了吗。
    路过一家快餐店,洛嘉两人随便买了点汉堡薯条充饥。
    洛嘉也是这时候想起他和柏宴还约了火锅,一掏出手机,才发现上面的黑屏,没电了!难怪这一晚上手机都很安静。
    他打算待会就找个便利店的充电桩,就先将这事放一边了。
    周云滇问了他刚才昏迷时发生的事情,洛嘉就给他说了大致情况,想到刚才一系列戏剧性发展,两人忍不住笑出来。
    不过周云滇改造的钢笔,洛嘉不觉得是巧合。
    那不然也太巧了,刚好被信息部同学改造,又刚好开机,还刚好录到犯罪证据。
    洛嘉想到一种可能性,心里有了某种糟糕的感觉。
    “刚才的钢笔…”
    周云滇咬了最后一口香辣鸡腿堡,揉了包装纸投入一旁的垃圾桶。
    “其实昨晚遇到柏少的时候,他就提醒过我,我爸的公司融资失败,很有可能狗急跳墙,让我最近小心点。”不得不说,柏宴这人还真是宽容的让敌人都有点佩服了,这样的人无形间散发的魅力很致命,“今天是我答应父亲的最后一场相亲,我留了个心眼,就把摄像头开启了,只是没想到—”
    周云滇嗤笑了声,他以为周父再狠毒也该有最基本的底线,但有的人,心肝都是黑的。
    能联合别人将他拉入地狱,这已经超出周云滇对人类底线的认知了,自此以后他更不会丝毫留情。
    他和周父,只剩鱼死网破。
    今天相亲时,在察觉到问题后,他就打算以身为饵拍下关键证据。
    洛嘉可不会被轻易糊弄过去,目光如炬:“但你刚才是真的昏迷了!”
    周云滇承认:“没错,我要是不真的醉,怎么让他们放下戒心,从而录下事实证据?”
    洛嘉懂了,也就是周云滇从一开始就打算,冒着失去清白的危险也要将这群人送进去。
    未遂和已遂,在量刑上是有很大差别的。
    洛嘉没想到他能狠到连自己都不放过的地步,狠声道:“他们凭什么让你做到这个地步?他们配吗,配个屁!”洛嘉少见地说了句脏话。
    周云滇对此显得无所谓:“这身体百无一用,正好用上不挺好?谁在乎,我自己都不在乎。”
    这状态,与高中时期比,去掉了那满身的倒刺,但本质上变得更尖锐,还透着一丝自暴自弃的颓丧。
    洛嘉知道,这会儿说什么都不可能改变周云滇的想法。
    周云滇以前是怎么过来的,他也是看到一部分的。
    老话说的好,未经他人苦,又凭什么站在制高点说风凉话?
    良久,洛嘉才缓缓道:“但我觉得,你的身体千金不换。”
    周云滇一怔,望向暖黄路灯下,还透着点稚气的少年,这话很认真,认真的像是他很珍贵。
    他珍贵吗,或许这世上除了邻居祖孙,还有眼前的人,没人会这么想。
    周云滇忽然就笑了。
    就在这时,两个小孩追逐时不慎将冰淇淋擦到洛嘉衣服上。
    “大哥哥,对不起!”
    看小孩快哭出来的样子,洛嘉也不好冷着脸,让他们慢点走不要再撞上别人,就放他们离开了。
    周云滇指着路边的长椅,两人坐了上去。
    洛嘉用湿巾擦了擦衣服上沾到的冰激凌,由于是巧克力口味的,沾上了就很难去除。
    周云滇想给他找冲洗的地方,抬头张望时就看到街对面,也不知看了这边多久的男人:“那好像是柏宴?”
    周云滇想着刚才在警局忙前忙后的经理,那经理精明的很,他相信没指示不可能一股脑儿地就倒向洛嘉,也许这位已经在外面等了很久。
    这位目下无尘的大少爷,好像渐渐的,多了不少烟火气。
    洛嘉紧张地手颤了下,也不再管衣服,他望过去果然看到疑似柏宴的身影,隔着川流不息的车流望着他们的方向。
    柏宴仿佛只是路过,只看了他们一眼,迈步离开。
    洛嘉被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轻易地攫取所有注意力。
    周云滇拉了把站起来的洛嘉:“等等,洛嘉,我有话对你说。”
    洛嘉停下来回望,看上去有点心不在焉。
    周云滇看着像是被今天的发生的事刺激到后的心动:“我可能对你有好感。”
    洛嘉被这话打断了思考,对于周云滇突如其来的告白,显得猝不及防:“你昏头了,说什么鬼话呢?”
    洛嘉就没当真,他知道周云滇的性取向,可他们无论从哪方面都有点不适配吧。
    周云滇早猜到了他的反应,又问:“如果与那位公平竞争,你会考虑我吗?”
    洛嘉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认真的?”
    周云滇收敛了神情:“如果是认真的?”
    洛嘉暗想他还好刚才就把冰可乐给干掉了,不然这会儿准喷出来。
    两人安静的时间太长,周云滇察觉到了什么,再次变得玩世不恭起来:“是与你开玩笑的,发现柏宴在附近,我才故意那么问你,看他不顺眼,就想给他使使绊子,不过看起来不怎么成功?”
    洛嘉终于从周云滇找到了玩笑的痕迹,崩住的神情这才放松。
    “你要吓死我啊!这是能随便玩笑的吗?”
    “你要看他不顺眼,你们自己搞定,别把我拉进来!”
    看洛嘉都要扑过来揍他了,周云滇笑嘻嘻地躲避。
    “怎么样,面对我的告白你什么感觉?”
    “什么什么感觉?”
    “我是说,你不是一直把柏少当朋友吗,那我们都告白,你的感受一样吗?”
    如果你真把他当朋友,那和面对我时,就是一样的。
    洛嘉愣住,没料到周云滇绕了这么大个圈子的目的是这个。
    洛嘉这段时间一直在思考柏宴给的难题,他很确定自己不是无动于衷的,但有没有到喜欢的程度?
    周云滇的话,像是给了他所有踌躇与不确定后的,最明晰的一击。
    就像一层层心动叠加,从量变终于转成了质变,而它的初始,从高中时期就生根发芽了。
    洛嘉仔细回想听到两者告白的差别,脑海不断纠结缠绕的线,逐渐明朗了起来。
    他们。
    是不一样的。
    这点,他很确定。
    周云滇觉得对付洛嘉这种在感情方面迟钝至极的人,直接点明是最快捷有效的。
    周云滇又懒懒地指了指马路对面,提醒道:“他好像误会我们了,你确定不去找找?”
    啧啧,吃醋的男人真可怕。
    能让个修无情道的家伙,都变得面目全非。
    洛嘉没忍住道:“那是谁拉着我不放的?”
    周云滇“哈哈”一声,松开手,在洛嘉跑向斑马线,离他越来越远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渐渐放了下去。
    第一次有点异样,大概是高三时,从阳台上一跃到了邻居家,扑倒宋恩霖的时候。
    只是当时为生活奔波的他无心理会那近乎察觉不到的涟漪,生父的突然出现,打破了美好的假象,他甚至没来得及送好友最后一程。
    周云滇眼底不由染上些许颓丧。
    第二次异样,是决定将那只没来得及送出去的独舞,给洛嘉看的时候。
    当时有那种冲动,他也就直接做了。
    那感觉太浅了,浅得在他还没察觉时,就被一个强势的男人打断,那人以不可争议的姿态彻底将洛嘉的所有心思占据。
    他还没理清想法,就已经被踢出局了。
    要严格说真正意识到是什么时候,可能就是刚才路灯下看洛嘉的时候,察觉到那一刻无法忽视的怦然心动。
    太晚了。
    回头想想,就他这慢半拍的状态,谁都不可能在原地等他。
    这才刚有点苗头呢,就失恋了。
    周云滇有些苦涩,也有些释然。
    在刚才那几分钟里,他想了不少。
    既然洛嘉一直没看清自己的心意,他还不如给这两人添一把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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