俪阳长公主沉脸, 走进去:“谁惹着你了?”
    “公主。”婢女们行礼。
    俪阳长公主瞥了眼一地狼藉, 面色不虞, 吩咐道:“不必收拾了,先下?去。”
    “是。”婢女们鱼贯而出。
    待室内安静下?来后, 俪阳长公主再次问:“到底因为何事?”
    “娘!”玉敏郡主眼眶发红:“那个宋四到底哪里比我好?容表哥为何就这般执着娶她?我听说睿王府和襄阳侯府已经?定下?婚期了。”
    两家定婚期不是秘密, 当日就在京城传开来。
    俪阳长公主当然也听说了, 她笑了笑,笑意?不达眼底。
    “我还当什么?事呢, 值当你发这么?大脾气。”她说:“你在南陵如何骄纵我不管, 但来了京城, 收敛些,免得传出去对你名声不好。”
    “娘,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容表哥的婚期定下了, 女儿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不就是定婚期吗?又不是成亲。”
    玉敏郡主心下一动, 期待问:“娘, 你可有法?子?”
    俪阳长公主绕开地上的碎瓷器, 缓缓坐下?来:“只要还未成亲,一切皆有可能, 况且婚期定在明年六月,离现在还有半年呢, 你急什么??”
    玉敏郡主高兴:“这么说,娘有主意?了?”
    俪阳长公主道:“此前忙着设宴, 一直没入宫看望你皇上舅舅。既如此,我下?午就入宫一趟。”
    这事,总该获得皇上支持。
    .
    皇宫。
    此时本该是午歇的时候,但乾清殿后殿传来女子似痛苦似欢愉的声音。
    若仔细听,还能听见男子的喘息。
    “皇上......皇上近日怎这般威武?臣妾快不行?了。”
    “啊.....皇上......不——”
    这最后一声带着惊恐戛然而止。
    候在门外的张德芹吓得心一紧,他凑近几分细细听里头动静。
    自从得了几个能人异士,皇帝这些日龙精虎猛,连午歇的时候都要临幸妃嫔。
    今日侍寝的是正得宠的林嫔。
    林嫔年轻貌美,在床上放得开,很是得明惠帝喜爱。连着两日,明惠帝都宠幸她。
    这会儿,也?不知里头发生了什么事,林嫔的声音突然没?了。
    张德芹心惊肉跳地听了会。
    没?多久,里头喊人服侍,张德芹赶忙带宫人进去。
    他低着头不敢乱瞧,走入内殿,见榻上凌乱不堪。脚踏边倒着些瓶瓶罐罐,还有颗带血的缅铃。
    明惠帝坐在床边,微微喘气。
    “禁军统领在何?处?”他说:“派人喊他来,朕有事吩咐。”
    “是。”张德芹立即出门,吩咐人去请禁军统领。
    再回?去时,皇上已经?起?身走出?来。他低声吩咐宫人:“将林嫔送回?去,好生养着,莫要扰了龙嗣。”
    侍寝后的妃嫔都极有可能怀上孩子,张德芹每回?这么?说,皇帝面上都会高兴,却不想,今日皇帝没?什么?表情。
    张德芹不知怎么?回?事,然而下?一刻,殿内传来阵短促的惊呼。
    他正要转头斥责,却惊住了。
    林嫔被人从床内抬出?来,身下?全是血,有些还顺着大腿滴到了地面。
    “张德芹!”那边,明惠帝喊他。
    “奴才在。”张德芹顾不得旁的,赶紧过去伺候。
    “听说睿王府与襄阳侯府的婚期定下?了?”
    “正是。”张德芹说:“定在明年六月的日子。”
    皇帝脸上看不出情绪,但眸子一贯阴冷。
    他默了会,兀自忖道:“看来朕的动作要快了。”
    他问:“俪阳长公主那边情况如何??”
    张德芹正欲回?话?,这时,内侍进来禀报:“皇上,俪阳长公主求见。”
    明惠帝看了眼张德芹,张德芹明白,立即进内殿让人快速收拾屋子。
    没?多久,俪阳长公主进殿来。
    “皇兄,”她行?了一礼,见皇帝面色比以前好了许多,高兴道:“皇兄气色不错啊,想来是身子大好了。”
    明惠帝点头:“近日确实是好了许多。”
    服用丹药后,他不仅觉得身体比以前精神了,在临幸宫妃上也比从前更得滋味,仿佛回?到了年轻的时候。
    人逢喜事精神爽,难得这些日明惠帝心情也变好了几分。
    “俪阳这时候入宫,有什么?事?”
    “皇兄,”俪阳长公主斟酌了下?,跪下?来:“小妹有件事想请皇兄做主。”
    “说说看。”
    “是关于玉敏的亲事。”
    “哦?”明惠帝故意问:“她看中了哪家?子弟?只管说来,朕为她赐婚。”
    “此人......不是别家?,而是睿王府的世子容辞。”
    说完,她小心翼翼观察明惠帝脸色。
    明惠帝沉默了片刻,斥责道:“胡闹!容世子已经定亲了,怎好拆散?”
    见他似乎并不生气,俪阳长公主松了口气。于是道:“皇兄,小妹我也?深知此事为难,可我只有玉敏这么?个女儿,实在不忍拂她意。”
    她欲言又止道:“她对容世子一见钟情,得知容世子定了婚期,如今在府上茶不思饭不想。前儿我入宫时,还哭了一顿,模样瞧着实?在可怜。”
    “皇兄,玉敏也?是您看着长大的,她是您至亲的外甥女,您就忍心看她这样消沉下去?”
    “可容世子是何?人?”明惠帝也故作为难道:“他自然是个好的,若是玉敏能嫁他,我也?欢喜。只不过容世子定亲了,我虽是皇帝,却不可硬拆臣子婚事。”
    “只要皇兄同意两个孩子的婚事,旁的倒也?不难。”俪阳长公主道。
    明惠帝露出?些笑:“俪阳有法子?”
    俪阳长公主道:“无须硬拆婚事,我自有法?子让容世子娶玉敏。”
    .
    没?过两?日,就到了除夕。
    除夕夜,襄阳侯府三房坐在一处吃席说笑。
    襄阳侯府大房一家?人常年在外做官,只有过年才得机会回来。如今各家孩子都已长大,甚至有的成家?生子。是以,宴席还未结束,院子里就聚集了一堆小孩。
    而阿黎是个孩子王,她披着条狐狸围脖,跟一群孩子在庭院里堆雪人玩。
    五岁的小侄儿调皮,在她身边的雪人中悄悄放了颗炮仗。“啪”地一声,炮仗炸开,雪沫子四溅,连阿黎的脸上都是。
    “好哇!你居然敢使坏,看我不收拾你!”
    “略略略......小姑来抓我呀!”
    阿黎拔腿就去逮人,其他小孩见状也纷纷加入混战。一时间,庭院里闹声不绝。
    襄阳侯府老夫人看了眼,笑盈盈道:“一转眼阿黎长这么?大了,我还记得她小时候跟她二哥出?去看状元游街,被我罚在祠堂背书,那模样乖巧又可怜。我原想着她以后长大应该也是如此,不料长大后竟是比小时候还活泼调皮。”
    “要我说,阿黎就该这模样,瞧着多有生气呀。”这时,三房的尤氏开口:“倒不像她三姐姐,整日清冷寡言,跟个闷鼓似的。”
    宋槿芝早已嫁人,抱着孩子在膝上,依旧如小时候那般冷淡清高,似乎旁人说的不是她般。
    众人见状,笑得不行?。
    宋家?用过除夕宴,便开始守岁。宋老夫人年纪大了坐不得夜,跟大家?说了两?句话?就回?去歇息了。
    而小辈们也开始跟冬瓜似的东倒西歪,到最后,阿黎也?哈欠连天。
    宋缊白见了,说:“阿黎还是回去歇着吧,不必你们小辈守岁。”
    阿黎说:“可我还要看烟花呢。”
    “明日也?有,明日再看也是一样的。”
    阿黎想了想,实?在困得不行?,点头:“好吧。”
    她起?身,给叔伯婶母们福了福,然后出?了堂屋。
    .
    是夜,到了子时又开始纷纷扬扬下雪。庭院寂静,廊下?灯笼在雪地里落下?一片昏黄阴影。
    阿黎熟睡间,感到有人捏她鼻尖,令她呼吸不过来。
    她正在梦里追调皮的小侄子呢,也?不知谁这么?缺德居然阻挠她。
    她抬手挥过去,“啪”地一声脆响。
    自己也?惊醒了。
    睁眼一看,居然是容辞坐在床边。
    他坐在光晕中,眸子含笑。
    “醒了?”
    “容辞哥哥怎么在这?”阿黎坐起身。
    “来陪你过新年。”容辞说:“我才跟父王母妃守岁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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