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慌张,完全被他逮个正着。
    「就……」她立刻垂眸,不敢再正视他,「看电视啊。」
    她很清楚自己正在被试探,韩澈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还有呢?」
    「……看书。」
    「还有呢?」凉凉的声音,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嗯……吃饭、睡觉,这也算吗?欸,那个,我好冷喔……」她搓起自己起了鸡皮疙瘩的手臂,事实上也真的很冷,因为靠在韩澈湿凉的身上好一阵子,她感觉自己的体温跟着下降了不少。
    「你这样不冷吗?」她顺势再次提起了他此刻的状态。虽然是夏季,但室内始终维持在宜人的24度,穿着一身湿衣服在冷气房里肯定是会冷的。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转移话题,见韩澈不答,许清清只好陪着笑道:「你要不要先换套衣服?」
    潮溼的瀏海之下,那好看的眉宇微微扬起。
    「好啊。」
    许清清正意外话题竟然如此轻易的被带开,却只见对方的眸光轻轻扫过她的脸,又带来一阵寒意……
    「你帮我换。」
    「蛤?」
    韩澈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湿衣,再看向她,狭长的眼眸锐利了起来,「把我衣服脱了吧。」
    许清清一整个傻住。
    不、不是吧?这并不是她的本意啊!
    「快啊,不是怕我冷吗?」
    但我更怕你在我面前脱衣服!她在内心无声吶喊着。
    实在不知所措,许清清两隻眼睛到处乱瞟着,只想着先脱身再说。「那、那我先去帮你拿乾净的衣服……」
    说时迟那时快,韩澈在她起身离开的同时,忽地伸手大力拉扯她的手臂,许清清一个重心不稳便往他身上跌去,重力加速度之下,韩澈顺势向后倒,让她将自己压进沙发里。
    压在男人身上的许清清反射性的连忙道歉,「啊对不起!我不是故——?」随即发现自己被身下的人紧紧环抱着无法动弹。
    「放开我……」岂料她愈是挣扎,韩澈的双臂却是收得愈紧,将她死死扣在他身前。
    「放开我,让我起来!」
    「帮我脱衣服。」
    「你先让我起来!」
    「你先帮我脱。」
    「你……」
    居然像小孩子一样耍赖起来了?许清清无语,不想跟他继续鬼打墙的斗下去,只好让自己冷静下来。
    「好我知道了,但你先放松一点。」见对方毫无反应,她着急的解释:「我连手都动不了是要怎么帮你?」
    韩澈这才稍稍放松禁錮她的力道,但仍没有放开她,而且许清清才稍微撑起身子,就感觉到扣在自己后背的双手再次施加压力,无奈的说:「你不要这样,我说会帮你就是会帮你。」
    对方又迟疑了下,总算松手。
    这人怎么防卫心那么强啊?活像是从小被骗到大似的。许清清内心叹气着,慢慢撑起上半身,动手将他脖子上松垮的领带取下,替他解开衬衫钮扣时,指尖无意间碰触到他的肌肤……
    他的体温低得不像话。
    怔忡之间,视线不经意落在原本就已经松开的领口。钮扣不见了,缝线还外露着,看起来像是刚被外力硬扯掉的样子。
    她的动作停顿了。
    韩澈刚才跟谁起了争执吗?难道这身湿衣服也是因为这样……
    「为什么停下来?」
    冷冽嗓音自头上传来,许清清抬眼,迎上那深邃幽暗的眼眸。
    第一次这么近又认真的看他的眼睛,她一时忘记其他杂念,不由得描绘起那双眼皮薄薄的线条、根根分明的长睫毛,接着看见如墨瞳孔中倒映着的自己……
    这样美丽的眼睛,却冰冷得彷彿没有灵魂。
    「在想什么?」声音又冷了几分。
    她在想,这个男人究竟都经歷了些什么,才会全身上下没有一点温度?
    她突然感到一阵烦躁,「没有……」边随口敷衍,边低下头,加速解开他衬衫剩馀的钮扣,「好了,可以让我去拿——」
    话还没说完,韩澈环抱着她的手臂倏地收紧,许清清又一次被强制伏趴下去,这次连头部也被强按下,身体和左脸颊就这样紧紧贴在男人赤裸的胸膛上。
    听着对方强而有力的心跳声,许清清感觉自己的心跳竟加快起来,于是彆扭的挣扎,「你干嘛?让我起来,嗯——」再次收紧的力道让她一口气顺不过来。
    「你哪都不准去。」低沉的声音像是从头上传来,又像是从她紧贴着的胸膛底下传来。
    「我只是要去拿你的衣服……」她抗议着。
    「别找藉口,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莫名其妙,「你又知道我在想什么了?」怕他感冒也错了吗?
    韩澈突然冒出一句:「我刚才……把赵伯送走了。」
    乍听之下没有交集的这番话一说完,许清清便立刻安静了下来,接下来好半晌,室内是一片寂静。
    赵伯这称呼,许清清已经从韩澈口中听过多次,是在韩家工作多年的老管家。
    她想起当初她要求小青替她准备保险套的时候,小青是这么说的:『我去请示一下。』
    一团混乱的脑中,有一个事实却愈渐清晰——小青前去请示的对象只会有一个;今天那位未婚妻小姐之所以能蒙混进来是因为她乔装成了房务侍女,而有能力让这一切发生的人也只有一个……
    也就是说,一直以来瞒着韩澈暗中帮助她的人是——
    「你说你……把赵伯送去哪里?」
    将所有事情串联起来的剎那,许清清浑身窜起一股恶寒。
    『光是见你这一面,就已经有人要付出代价了。』
    所以,这次牺牲的人是……
    恐惧和愤怒让她浑身颤抖起来。
    「你对赵伯做什么了!」
    韩澈却笑了起来:「看来我们总算是在同一个频率上了。」讽刺着她方才的百般回避与装傻。
    「回答我,韩澈!」
    「赵伯说他很难过……」他低低说道:「我只不过让他不用再那么难过罢了。」
    她心凉了一半。
    「你……」所以,他那像是刚经歷一翻拉扯的服仪……和那湿得像掉进水里的身体……
    「你怎么可以……?」她不敢再想下去了……
    「你怎么可以——」
    下一秒,他抱着她从沙发中坐起来,再一个倾身,反过来将她整个人压进了沙发里。
    「许清清,接下来,听好我说的每一个字。」他捏住她的脸颊,强迫她面对自己。
    「不准想着离开我。」他睁大双眼望着她,用着与那骇人表情相反的轻柔语气低声说:「听得懂我说的吗?不准,想着,离开我。对,没有错……」
    她脸上赤裸裸的惊愕让他知道她听懂了……
    「连想,都不要想,知道了吗?」
    说完,他狠狠咬上她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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