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然而她尚且未及喊出声。

    “轰——!”

    一阵地动天摇,她眼前便是彻底一黑!

    整个人仿佛都彻底失去了控制,向黑暗的洞穴里滚了下去。

    而与此同时,她感觉仿佛有人拉了她的腿一把。

    她梭然一惊,蓦然收腿,滚向一边。

    这种踏空的失重感,让楚瑜忽然想起了当年在地宫的时候。

    可,她也不再是当年那个只能靠着琴笙的楚瑜!

    楚瑜一提气,拔高了身子,抬脚狠狠地踹在了石壁上,一路减缓了坠落的势头。

    也不知往下坠落了多久,她觉得自己仿佛穿越了好几个空间一般,终于感觉自己膝盖撞上了什么东西,一下子就停住了下落的势头。

    而自己的脚也踏上了平实的地面。

    “蹭!”随着她落地的一瞬间,原本漆黑的房间在一瞬间全部亮了起来。

    刚刚习惯了黑暗的她,在那一刻,下意识地抬手挡住了眼,待得自己适应刺眼的灯光后,不禁彻底地呆愣住了。

    展现在眼前的是真正的——宝库。

    却让她脸色瞬间发白的宝库。

    潮汐岛的地穴里空间之大完全超乎了她的想象,展现在她面前足足有三间巨大的房间,一间装满了金银珠玉,堆砌得几乎有十数米高,另外一间则是装满了各种稀奇古怪之物,楚瑜甚至一时间不能分辨里面有什么。

    她仿佛甚至看见了几十条稀奇古怪的——各色裤衩和……胸罩?

    而最让她脸色发白的却是最后一间房间,也是距她最近的房间里——装满了足足一间房的各色武器与满墙的图纸。

    以她的眼光,完全可以看出,那些东西完全超越这个时代,几乎接近了她所在时代的雏形,虽然不完全一致,甚至有些古怪,却也足以让她心中颤抖,这绝不是——这个时代生产力应该有的东西!

    杀伤性强悍的各式热武器!

    她原本是猜测过藏海图里面有什么东西,足以改天换地,变幻时光。

    她有些颤抖地拿起了一张武器图纸,却被底下看见一册书上的字震了震——长生诀?

    这到底……是什么人设下的?

    她的前辈吗?

    那些人又去了哪里?

    为什么留下这些东西,却没有现世?

    是要因为也知道这些东西,不该在这里出现?

    楚瑜一颗心混乱做了一片,太多的信息人,让她只觉得自己的头像是要炸了一般。

    “小女郎,看起来,你也发现了,这里的东西果然能改天换地。”一道金玉相击一般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楚瑜梭然转身,看向身后的人。

    随后便看见一张熟悉的含笑俊颜缓缓地从黑暗里浮现,并着他身后的一群黑衣忍者。

    楚瑜看着他,忽然冷冷地眯起了眸子:“宫少宸,果然是你!”

    “别来无恙。”宫少宸看着她,忽然轻笑了起来,依然是那风流倜傥的模样,只是丹凤眸深深睨着她俏丽的脸与窈窕的身段,却带着一丝凉薄与复杂:“你看起来还是像我初见的那个女孩儿。”

    哪里像一个生过孩子的女子?

    楚瑜警惕地看着他,随后冷笑了起来:“是啊,你还是我初见一样,心狠手辣,满嘴谎言,这一次,你是骗了德川去做牺牲品,为你潜伏进来的计划做棋子么?”

    “呵呵,是又如何?”宫少宸缓缓地走近了她,目光却流转过整个地穴。

    “不如此,怎么能再次见到你,他将你保护得那么好。”

    说着,他抬手轻轻地拿起墙壁架子上一个剔透的琉璃瓶,欣赏着里面漂亮的透明液体:“不如此,我又怎么得到这一切,还有你?”

    楚瑜闻言,看着他讥诮地道:“怎么,你真的以为你能走出这个潮汐岛,就算出去了,你以为就凭你身体里流淌着的出身不明的血液,还有这里的东西,就能翻盘登上至高之位?为了权力,勾结倭寇的奸贼,也想君临神州,真是笑话!”

    宫少宸却忽然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话:“本宫不是勾结倭寇的奸贼,本宫……。”

    他忽然笑了笑,丹凤眸里闪过一丝阴沉又凄厉的光:“本宫是出身正统的飞羽天皇的第三子,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的母国,何错之有!”

    楚瑜闻言,愣住了,随后眯起眼:“你……不是秋玉之之子?”

    宫少宸冷漠地道:“你们的宸王睡过许多女人甚至男人,却只让一个女人留下了他的血脉,那个郡主的孩子并非秋玉之子,而且早已死去,本宫不过是顶替了他的身份,否则又怎么拥有——宸王之子的身份?”

    登上中原帝位的人,一定要拥有皇室的血统,这是基本要素,就算是逆王的血统,也属于皇室!

    楚瑜震住了:“你们居然连这个都算计进去了!”

    “要怪,就怪你们中原皇室里手足相残,宸王当年借助的绿林海盗力量里就有我们东瀛潜伏的密探,包括护送那位郡主销声匿迹也是我们的人,是你们中原人的斗争才让我们趁着罅隙有了执行这个飞鸟计划的机会。”宫少宸轻慢地微笑。

    从辉夜姬、红零到宫少宸……他们全部都在中原长大,这一场唤作——飞鸟计划的惊天的阴谋,原来只源于当年的那一场皇室倾轧,源于一个变态不能实现的爱与恨么?

    “再强悍的堡垒,来都是从内部攻破的。”宫少宸轻蔑又嘲讽地弯起了唇角。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伊势宫殿下,是打算要杀我灭口吗?”楚瑜无言以对,只面无表情地看向宫少宸。

    但她目光扫过他手里的瓶子时忽然眼神一变,宫少宸手里拿着的那只瓶子上面标注的字,看起来有点眼熟。

    “你……放下手里的东西,要小心!”楚瑜心中忽然咯噔了一下,拔高了嗓音,又强行让自己声音放平惊,免得吓到对方失手摔了瓶子。

    宫少宸见她忽然换了话题,正是莫名,便挑眉看向她:“你说什么?”

    楚瑜只觉得鼻尖上冒出冷汗来,大眼死死盯着他手里的东西:“你手里的东西—晃动一剧烈,甚至摩擦大了就会爆炸,威力是天雷弹的数倍!”

    那他娘的是一种最基础的液体炸药——硝化甘油!

    到底是什么疯子,配置出这些东西!

    宫少宸随后轻嗤了一声:“小女郎,你又想……。”

    “我没有耍花招,我只要求你慢慢地放下你手里的东西。”楚瑜冷冷地道,目光只盯着他手里的瓶子。

    宫少宸看了看自己手里的东西,又狐疑地看向楚瑜,但在看清楚楚瑜眼中紧张僵木的光之后,忽然手上一顿,他能分辨出她并没有说谎。

    他一贯知道她常常有一些其他人所不知的奇妙技艺。

    随后,他手慢慢下降,将手里的东西缓缓放下。

    “要轻,要慢,接触桌面的时候,一定要缓柔。”楚瑜咬着唇。

    她紧张的模样,连着宫少宸和他身后的忍者们都莫名地有些紧张了起来。

    然而,当宫少宸慢慢放回了那一只琉璃瓶,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的时候。

    他忽然眼角余光看到了什么,随后慢慢地回过头去,借着长明灯的光看向自己身后——那是一墙壁上百个的——琉璃瓶,里面装满同一种剔透的液体!

    楚瑜也在他转过身子后,看清楚了他身后的东西,彻底毛骨悚然,连呼吸都屏住——她……掉进了什么地方,这里的东西足以炸毁整座岛屿!

    空气里安静得只有呼吸声,所有人仿佛都僵住了。

    但下一刻,宫少宸却忽然笑了起来:“哈哈哈……真是……天意助我。”

    楚瑜转头,看向宫少宸,却见他转头看向她,惑人风流地一笑,摇晃着扇子半遮了脸微笑:“小女郎,你如果不想自己葬身此处,再也见不到你的孩子,不若乖乖跟我走,嗯,你在我手里,想必海王殿下也不会不舍得这一岛的金银与武器,毕竟他富甲天下,不缺这些东西。”

    楚瑜一瞬间,几乎觉得心中寒凉,她静静地看着宫少宸,忽然道:“果然,不管过了多久,过了多少年,你依然是这样——依然是那个什么都想要的你,我对于你而言,大概也就是与权力一样的战利品罢了。”

    那一年,大雨磅礴的林里,那个背着她的人,也许不过是她自己幻想出来的影子罢了。

    宫少宸闻言,唇边的笑里渐渐地带着一丝复杂和涩然,随后他忽然轻嗤了一声:“是,那是因为……有的人什么都有。”

    他慢慢地向楚瑜走了过去,抬手轻轻抚上她的脸:“而一无所有的人,所以才贪心,明明,一开始,最先握住你的手的那个人是我,为什么我们会走到今天这样?”

    贪心,是罪么?

    楚瑜没有避开他的手,只是抬起眸子,淡淡地看着他:“因为你什么都想要,可什么都想要的人,通常什么都得不到。”

    宫少宸看着楚瑜的墨玉眸子,里面无悲无喜,只有一丝怜悯,他忽然轻笑了起来,带着一丝复杂与讥诮,凑在她耳边轻声道:“什么都得不到,这你说了不算,我说了算,因为你什么都有,而我,什么都没有,所以,投鼠忌器的人,是你,是他,要赌么?”

    楚瑜静静地立着不动,却忽然道:“我记得你的名号是——伊势宫罢?”

    宫少宸看着她,虽然不明白她为何忽然换了话题,却依然微微一笑:“是。”

    楚瑜眸子里泛起一丝异样的光,轻叹了一声:“伊势宫,乃是东瀛供奉天照大神的圣宫,是祭祀之地,从不得踏入权力,自古以来,从来没有皇子以此宫命名封号,你的母亲,飞羽天皇是真的深爱你这个儿子么?”

    宫少宸脸上的笑瞬间淡了:“看来小女郎知道不少。”

    “对,她知道不少,本王也还知道东瀛宫中的皇族今册大宝上,根本没有你伊势宫的名字,你,不过是飞羽天皇的私生子。”一道幽凉的声音忽然在他们身后响起。

    楚瑜转脸,看向来人,脸上露出一个清丽坦然的笑来:“你来了。”

    仿佛,她一直都知道他会来一般。

    蓝色的高挑人影缓缓地从另外一处黑暗处踱步而出,那张摘下了面具,露出俊美出尘面容的男人,不是琴笙,又是谁。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楚瑜,对着楚瑜温声地问:“我来迟了了,你可有事?”

    楚瑜摇摇头,轻声道:“我很好。”

    两人之间并没有说什么,可是那种自然的亲密的气氛,仿佛容不下第二个人,可以插足其中。

    宫少宸目光里闪过愤怒与冷厉,他慢慢地握紧了手里的太刀,忽然一把拉过楚瑜,将她一把抱在自己怀里,另外一手却忽然抓住了一个琉璃瓶子,怨毒又畅快地着琴笙:“琴三爷,或者我该叫你海王殿下呢?收拾德川的动作很快。”

    楚瑜看了眼那晃动的玻璃瓶,眉心微微凝,她虽然不愿意承认,可是拥有太多的人,确实投鼠忌器。

    她不再是当年那个一无所有的小捕快,所以可以用自己的命去和曜司搏命。

    她有了太多在乎的人。

    看着楚瑜被对方搂在怀里,琴笙眼底闪过一丝黑暗森冷的荧光,他淡淡地看向宫少宸:“宫少宸,你什么都带不走,就像你,不过是一个有家回不得,没有任何根基的浮萍,还要妄想称霸中原,身为工具却没有自知之明。”

    宫少宸看着他,丹凤眸子里闪过恨意:“琴笙,你在怜悯我么,你是不是以为你总能赢?”

    随后,他忽然低低地古怪地笑了起来,声音却带了一丝隐约的凌厉与讥诮:“是,我是浮萍,所以,我一无所有,而你拥有太多,所以你猜猜,一切灰飞烟灭,谁更心疼!”

    说着,他一晃手里的瓶子。

    “你想要什么?”琴笙神色淡漠地看着他。

    “琴三爷,你跪过谁么?”宫少宸看着他笑容冰冷,忽然觉得对方的那气势,那清冷淡漠俯瞰众生的模样刺眼非常。

    琴笙看着他,两人对视片刻,他忽然轻慢地笑了一下:“好。”

    随后,他身子一沉,膝头干脆利落地点了地,那是一个标准的跪姿,异常的优美。

    楚瑜浑身一震,下意识地道:“琴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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