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时清扶到沙发上坐好,去拿柜台上的水,拧开后递给瘫倒在沙发上的时清。
    时清伸手接过,客气地说了声“谢谢。”
    时清的头枕在沙发上,她开始仰头喝水,矿泉水瓶口抵在她红润的薄唇上,滴落的水珠顺着唇角流到脖颈上。
    她一只手握着水瓶,等她喝够想要将水还给梁齐宴时,拿着水瓶的手突然一抖,剩下大半的矿泉水全部泼到了衣服上,身体感受到矿泉水带来的冰凉感,时清惊讶的咦了一声,低下头看着自己被泼湿的衣服道:“好凉快.....”
    她白色的衣服带着棉,被水泼湿后,有些透,梁齐宴皱了皱眉。
    移开目光,梁齐宴将已经空了的矿泉水瓶接过,扔在一旁的垃圾桶里,对着时清说,“走了。”
    时清摇摇晃晃站起来,梁齐宴又伸手去扶着她的手臂,给她做支撑。
    时清在酒精的作用下,身体持续发烫,还没走几步,她就感觉到身上湿了那片衣服黏糊糊的贴在身上,很不好受。
    她抬起那只没被梁齐宴扶的手,就要去扯衣领,梁齐宴意识到她的举动,快速将她抬起来的手按下去,时清很不满意,“衣服不舒服....”
    她衣服的水渍还未干,沾水后的衣服贴在身上。
    梁齐宴不去看她,沉声说:“回你房间去换。”
    他扶着她走进电梯,修长的手指在电梯口按下三。
    两人的影子倒映在墙上,像是紧紧倚靠在一起。时清只觉得热,身上的衣服十分难受,湿漉漉的,还发烫。
    本来就热的身体,时清感觉又有人给她盖了层抹布,看着旁边的梁齐宴,时清声音嘟囔道:“梁齐宴...你为什么要往我身上盖抹布啊.....”
    “没有。”电梯到三楼,梁齐宴拉着她往外走,“哪间?”
    “什么哪间?我说你干嘛往我身上放抹布.....”
    梁齐宴像是耗尽耐心,“我说住哪间房?”
    时清仔细打量了一下四周,环境很熟悉,是住民宿一直走的路,她被转移了注意力,“我知道!跟我来。”
    她开始往前走,梁齐宴跟着她走,她走得很慢,走到房间门口就磨了好几分钟。
    梁齐宴看了看门上贴着的房号,303在最里面的一间。
    一层一共有四间房,从电梯出门右手边开始排序过期,然后在转到左边,303就正好成了最里面的一间。
    当初为了方便,将民宿的所有房间都安装了指纹锁,梁齐宴拉过时清的手指,解开房间的指纹锁。
    三楼的房间比梁齐宴的四楼缩小了一圈,但布局大致一样,简约风的装修与布置,房间内很整洁。
    时清自从衣服湿了之后一路上都想伸手扯,到了房间后衣服上的水干了几分,但还是黏在身上,梁齐宴将她带到沙发上坐好。
    她仔仔细细的盯着梁齐宴的脸,沉默半晌后笑道:“梁齐宴,你长得真好看。”
    “......”
    “有人夸过你长得好看吗?”
    时清摇摇头,“肯定有人夸过,但是我从来没有夸过,不过我刚刚夸了你。”
    她说话毫无条理性,却不再嘻嘻笑,带着点认真的样子。
    “梁齐宴,我刚刚夸了你,你要给我个奖励。”
    梁齐宴眉梢一挑,好笑道:“什么奖励?”
    “嗯.....我不知道...”时清说。
    “......”
    她站起身来,“梁齐宴....我不跟你聊了,我热死了好难受,我要去洗澡,你坐着吧,你无聊的话可以看一下资料。”
    “这里很多资料,你慢慢看。”她将沙发面前的小圆桌上的一沓资料塞到梁齐宴手里,往浴室方向去。
    她让梁齐宴看资料,也没有赶他走。
    梁齐宴扫了一眼资料,封面是很粗的字体上写着“茸青的探索与培育研究”,梁齐宴将资料放在一旁,又将时清拉了回来在沙发上坐着,“等一下。”
    时清眨了眨眼,双眸中蒙上了一层雾气,“等什么?我真的很热。”
    梁齐宴掏出手机,打电话给陈易寒,“来303一趟。”
    陈易寒熬夜追前一天剩下的电视剧,刚躺下入睡不到半小时,手机响起的那一秒她是想骂街的,在看清来电显示之后,她又忍住了。
    “303不是时小姐住的房间吗?出什么事了?”陈易寒问梁齐宴。
    梁齐宴瞥一眼沙发上的时清,时清又要站起来,他把她按了坐在沙发上。
    “直接过来。”他挂断电话。
    梁齐宴此刻就像一个严加看管孩子的家长,时清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眼里,无法逃脱。
    时清见梁齐宴一直盯着自己,想要站起来又被他按住肩膀坐下,她实在憋的难受,想要转移梁齐宴的注意力。
    她拿起梁齐宴放在沙发旁边的资料递给他,“你看资料吧,我保证不动了。”说完她还举起手,三个手指抵着太阳穴。
    她递给梁齐宴的资料已经不再停留在封面,为了让梁齐宴真的投入去看,她将资料打开,里面密密麻麻的字体被勾划过,打印的字体旁边又用红笔补充。
    时清的字体线条细腻,给人一种很清新的感觉,她大概也是真的不想梁齐宴一知盯着她,梁齐宴接过资料后,她就真的乖乖坐在沙发上。
    醉酒的时清想的是,等梁齐宴看资料投入后,她就偷偷溜。
    梁齐宴看了一眼资料,上面大多都是关于茸青的相关资料,在生长习性那栏,时清将喜阴两个字用红笔圈出,在旁边加上“阳光照射五小时位置生长”几个字。
    资料上还有其它的菌种,生长属性总有一样和茸青相关,时清都特地标注出来,参考文献在资料的最后几页。
    很厚的资料像一本书装订在一起,时清已经看过好几遍,虽然都是红笔,但颜色的深浅不一让人一眼看出上面的标注分了几个时间段。
    在看到茸青的作用与功效时,梁齐宴的心被揪紧。
    茸青,其营养价值丰富,肉质肥美,具有非常浓郁的香味。富含丰富蛋白质和多种氨基酸、拥有15种人体必需微量元素,茸体内至少含有7种维生素,并包含了抑制肿瘤的活性成分。
    具有健脑益脾作用,能非常有效的抑制癌细胞的生长速度,是迄今为止,食用价值与药用价值最高的菌类。
    抑制癌细胞....梁齐宴的目光停在这几个字上,他已经三年没有看过这几个字了。
    三年前梁齐宴的母亲陈淑肝癌去世,他将母亲的骨灰撒在云城的大海,那是陈淑的故乡。
    然后他在云城建民宿,彻底离开京北,三年不回。
    时清看到梁齐宴的注意力真的被资料吸引,她想溜了,因为她真的感觉自己热得快要窒息。
    周围的空气都是热的,她像是在一个巨大的蒸笼里。
    时清看到梁齐宴低着头,眼尾有些泛红。
    她的脚步是乱的,浴室就在不远处,她绕到沙发后面,梁齐宴也没有反应,醉酒后的时清很有同情心,她伸出手在梁齐宴的后背上上下抚摸着。
    “梁齐宴,别不开心。”她在安慰他。
    梁齐宴在时清出声的一秒从回忆里走出来,他收起压抑的情绪,心里被添上一层柔软。
    他将资料放回原来的桌子上,微弯着的腰背直起,时清就站在他身后,隔着沙发的靠背。
    沙发靠背不高,刚好到时清的大腿,她靠着沙发,白皙柔软的手指贴着梁齐宴的后背。
    看到梁齐宴好了一点,时清就要往浴室去,梁齐宴问她,“去哪儿?”
    “洗澡....”
    梁齐宴斜她一眼,“摔倒谁负责?”
    时清:“我自己负责....跟你没关系。”
    “没关系?在我的民宿浴室里摔倒,难道不算我浴室防滑做得不行?别的客人还敢住?”
    时清仔细思考了一下,点点头,“那怎么办?”
    “忍着。”
    时清忍不了,她从大厅就一直忍到现在,每次她要动就被梁齐宴制止,开始是忍受湿衣服的黏腻,湿衣服渐渐干了,身体的热度又压上来。
    民宿的浴室防滑做得很好,民宿的客人也不多,时清觉得梁齐宴在和她对着干。
    距离时清坐上车到现在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梁齐宴看着时清红透了的脸,终于放她进浴室。
    时清走路不似下车时那种要跌倒的样子,梁齐宴不再扶她,只是跟在时清身后防止她摔倒,浴室和房间是两个方向,一个在左,一个在右。
    时清还算有方向感,走进浴室,她正要关上的门被梁齐宴伸腿抵住。
    黝黑的皮鞋顶住门,时清掀起眼皮看他,“你干嘛?”
    梁齐宴走进干湿分离的浴室,从墙上的挂钩处取了一块毛巾,打开洗漱台的水,将毛巾打湿递给时清,让她敷在脸上。
    云城的气温已经十几二十度,水温再不似时清刚来时冰凉,湿毛巾在时清脸上不到半分钟就变身成了一块热毛巾,对时清来说无疑是徒劳。
    时清一点也不满意,她将毛巾扔给梁齐宴,“这有什么用,还是很热。”
    梁齐宴稳稳的接住毛巾,又将毛巾放在水下冲了一遍,他修长的手指夹住毛巾一拧,毛巾顺着他的手指生成一圈纹路,他又把毛巾递给时清。
    时清虽然嚷嚷着要去洗澡,但梁齐宴高大的身形堵在前面,她根本进不去,只能接过毛巾放在脸上。
    陈易寒上楼的时候,303的房门紧紧关着,她抬手敲了一下没人应。
    梁齐宴在给时清降温,浴室的水龙头哗哗作响,敲门的声音被隔断,陈易寒连敲几分钟还是没人开门。
    她回拨通梁齐宴的手机,梁齐宴终于关了水龙头去给她开门。
    看着出现在303的梁齐宴,陈易寒愣在原地,她来的时机是不是不太对。
    梁齐宴看着陈易寒脸上的表情,嫌弃道:“进来。”
    陈易寒进到房间后,梁齐宴抓起防灾沙发上的外套,看了一眼靠在浴室门边的时清,对着陈易寒说:“她要洗澡,你帮她。”
    陈易寒看了一眼时清,又看一眼梁齐宴,“怎么帮?”
    你大半夜待在人家房间里,要帮也是你帮啊!这话陈易寒懂事的没有说出口。
    “别让她摔倒。”梁齐宴夺门而出。
    陈易寒转头去浴室,看到时清拿了一块毛巾折叠着盖在脸上,一双眼睛阖在一起,陈易寒将毛巾拿下来,时清的脸颊很红,她睁开眼,茫然的看向陈易寒。
    陈易寒:“时小姐,你去洗澡吧。”
    时清往外面看了一眼问陈易寒,“梁齐宴呢?你是?”
    梁齐宴给的毛巾能短暂起到降温的效果,迫于梁齐宴的施压,她不再吵着要去洗澡,时清依稀记得梁齐宴接了个电话,把毛巾递给她后出去开门了,让她待着别动,她就拿毛巾盖在脸上闭眼等着他回来。
    陈易寒扶额,喝醉酒怎么就光认识梁齐宴不认识别人了。
    陈易寒打开里面那道门,对时清说:“走了,你去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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