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起筷子夹了?碟子里的点?心放进碗里,无视他的话,看?了?眼面前雪白如玉的郎君,淡然开口,“宋公子,枝枝先?用膳了?。”
    宋戈点?点?头,拿起银壶给江聿修倒了?茶,又转身给沈青枝面前的茶碗添了?茶。
    他做人自是?圆滑自若,举手投足尽显大?家公子的气魄。
    江聿修倒了?声谢,便忙喊来店小二,要了?杯牛乳。
    宋戈有?些震惊,“大?人爱喝牛乳?”
    男人摇摇头,拿出帕子擦了?擦有?些潮湿的手指,“给她点?的。”
    宋戈更困惑了?。
    不过首辅大?人素来做事随心所欲,才不会管他的困惑。
    待至那牛乳上了?后,他又贴心搁在那处,凉了?凉,才端来给那姑娘。
    这一切都自然地像是?多年恩爱夫妻。
    宋戈楞了?楞,但见那姑娘倒也没多热情?,反而有?些冷漠地低着?头,像是?有?些拘束。
    其?实沈青枝哪里是?拘束,她只是?怪这人老是?装作不认识她的样子,之前在上京大?理寺如此,今儿个亦是?如此。
    不过她也知晓两人身份在外羞于开口,但有?必要连相识都否认吗?
    江聿修不知她的心思,一心在想着?小姑娘在其?他男子面前脸红心跳的模样就?恼火。
    他抬眸看?了?宋戈一眼,心里火大?,但面上却是?不动声色,老狐狸暗自捏了?捏小姑娘的手掌心,在她挣扎时,又与她十指相扣。
    宋戈眼见着?那小姑娘的脸红了?又红。
    他忙开口问道?,“可是?热了??”
    沈青枝摇摇头,忙将手从那人手中抽离,此时这大?人物在此,她又不好开口在打探,免得这人以为她是?个三心二意之人,忙低头抿起那牛乳来。
    甘甜浓郁的奶香扑面而来,小姑娘只觉着?口齿之间都萦绕着?那股子香气。
    江聿修看?了?她眼,也不再调戏她,拿起茶盏饮了?口,复又看?了?眼那人,“宋生近日在扬州做甚?”
    沈青枝听闻这话,忙放下筷子,竖起耳朵听着?两人的谈话。
    面对沈青枝,宋戈有?所保留,但在江聿修面前,因着?两人相识的缘故,再因面前这人是?大?京的功臣,无他就?没有?今日的大?京,故而对江聿修,宋戈算是?敬仰倾佩的。
    他将自个儿来扬州的目的告知于他,又说,近日扬州风景甚好,善于作美人图,许多美人盛情?相邀,他无法拒绝。
    他这点?把?戏在阅人无数,老奸巨猾的江聿修面前压根不够看?,话里的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恐不是?沈青枝能明白的。
    她吃着?面条儿,喝着?牛乳,听着?两人的话,头有?些疼。
    这两人一个比一个精明,说话绕来绕去,她实在是?难以参与。
    最?后,沈青枝用完膳,便拉着?冬葵走了?。
    只余那两人坐在那边,话中藏剑。
    ***
    沈青枝回了?那府邸时,恰巧萧何夫妇的白马停在了?门口河边。
    那骏马生得高大?威猛,在河边的香樟树下正吃着?草,见到沈青枝,竟是?忙凑到她身边,闻了?闻。
    它太高大?,沈青枝有?些害怕,往后退了?退,却是?脚底下踩空,差点?掉进河里,幸好身后有?一双大?手及时搂住了?她的纤腰。
    “慢点?。”悦耳低沉的声音响起,小姑娘气得哼了?声,忙挣脱他的束缚就?往大?门处走去。
    江聿修忙上前拉住她纤细的皓腕,面无表情?地看?向?她,“为何对吾这般冷淡?”
    沈青枝抿了?抿唇,娇嗔地瞪了?他一眼,“大?人自己说呢?”
    “嗯?”拉过美人的皓腕,顺势让她跌在自己怀中,此处四下无人,两人少了?份顾及,男人轻拍了?拍她的薄背,察觉到小姑娘身子舒展下来,忙开口道?:“枝枝,吾是?你最?亲之人,你大?可没那些顾虑,好生与我相谈,吾自是?凡事都愿与你妥协。”
    沈青枝红了?眼,玉手握拳轻拍着?他的胸口,微微发怒,“大?人可是?嫌枝枝身份低微,在外竟是?不愿与枝枝相认?”
    “嗯?”江聿修微微一愣,忙扯了?扯嘴角,“怎会呢?”
    “那是?为什么?”她不悦,声音竟是?带着?哭腔,委屈至极。
    “那枝枝和那人说话,为何红了?脸,活生生思春的模样。”他声音闷闷沉沉的,沈青枝枝趴在他胸口,听着?他滚烫的心跳,脑袋一片空白。
    她抬头,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大?人是?吃醋了??”
    他轻轻一笑,那笑容如沐春风,让人觉得惬意极了?。
    起码沈青枝拒绝不了?他的笑容。
    向?来沉稳霸气之人,一旦笑起来,那笑容极具诱惑,也极具侵虐,一步步占据着?她的心。
    “枝枝,你终于猜对吾的心思了?。”
    沈青枝脸一红。
    河边的风拂过她绯红的脸颊,她此刻活像只受了?惊的兔子,眼睛睁得大?大?的,乖顺又温和。
    “那枝枝为何脸红呢?”他问道?。
    “自是?因为闻见了?大?人身上的鹅梨果香气。”她忙开口解释,顿了?顿,又道?,“大?人别以为枝枝对那郎君有?什么心思,枝枝只是?觉着?与他容貌有?些相似。”
    话落,江聿修的视线沉了?沉,“相似?”
    沈青枝点?点?头,有?些无辜抬眸,“大?人莫非是?脸盲?竟看?不出我与他的五官惊人的相似?”
    “有?点?。”他淡淡开口。
    江聿修这人聪慧过人,才华横溢,但却是?有?些脸盲,他知晓美,却是?分不清人的五官,故而方才他还?真未发现这点?。
    “枝枝当真是?觉着?他与你容貌相似?”他又问了?一遍。
    沈青枝点?点?头。
    察觉到他身子的僵硬,忙扯了?扯他的衣袖,“大?人,是?有?什么问题吗?”
    江聿修摇摇头,轻揉了?揉她的长发,笑道?,“无碍,只是?觉着?有?些巧,近来调查的一桩陈年旧案就?是?双胎案。”
    一向?不喜向?外人透露他行程的人,竟也将自己的底线暴露在了?她面前。
    沈青枝听了?他这话,也有?些稀奇,“双胎会生得很像吗?”
    江聿修点?点?头,“很像,吾从前见过一对双胎,容貌确实相似。”
    “那除了?双胎,还?会有?两人容貌相似吗?”她又问道?。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江聿修的回答竟是?和宋戈一样。
    沈青枝在他怀中思忖了?许久,都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对于她的身世,兴许她的首辅大?人能给她找出真相来。
    *
    两人在门口又聊了?些其?余乱七八糟的事儿,才重?新收拾收拾心情?进了?府。
    萧何早已在门口等候多时,正与那长风高谈阔论,沈青枝第?一次见到长风,对这高高瘦瘦,冷冷淡淡的少年极感兴趣。
    她竟是?挣脱开江聿修的手,冲到那人面前,有?些难以形容的开口,“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长风薄唇微张,有?些震惊,“姑娘竟不害怕我脸上的伤疤?”
    他素来躲在黑暗中,就?是?脸上的疤痕太过显眼,烈火状,张扬却是?让他整个人都像是?从火里杀出来的罗刹。
    沈青枝摇摇头,话中带着?欣赏,“很独特的疤痕。”
    长风微微一愣,拿着?剑的手微微一抖。
    直到自家主子站在面前,才回过神来,忙对那人行了?礼。
    江聿修免了?他的礼,忙拉着?沈青枝走至一旁默不作声的萧何开口,“这便是?枝枝。”
    那一袭烟灰长衫的郎君,容貌俊朗,嘴角蓄着?胡须,竟是?将本来的面貌遮住。
    明明岁数不大?,正值而立之年,但却满身沧桑,那双眼眸里饱含苍凉与寂寥。
    沈青枝见了?那双眸子,脑子里竟是?一片空白。
    “神医萧何……”
    她淡淡开口。
    面前这人竟是?神医萧何,想不到如此年轻,但他身上的沧桑,却诉说着?他这些年的不易。
    萧何当年可是?宫中太医之首,为何沦落至此?
    又为何成为了?首辅公馆的郎中?
    她百思不得其?解。
    近来她遇见的人,身上都隐藏着?巨大?的谜团。
    宋戈,萧何。
    一个比一个还?要奇怪。
    她在打量萧何,萧何也在打量她。
    在看?到那张如花似玉,精湛雪白的小脸时,那张本还?在笑的脸立马僵了?下来。
    他那原本狭长的眸子睁大?,嘴巴微张,表情?呆滞,身子僵硬,耳朵里雷鸣轰响,大?抵是?情?绪波动太大?,连眉头都在微微颤抖。
    “这便是?那沈府四姑娘?”
    他颤着?声音出口。
    江聿修点?点?头,“是?,中书侍郎四女沈青枝。”
    萧何忙将眼中的震惊掩饰住,虽说仅是?僵硬了?那么一会儿,但还?是?被一旁的男人捕捉到了?。
    江聿修转动手中的扳指,漂亮的风眼里闪过一丝亮光。
    “这位呢?”沈青枝对长风颇有?兴致,忙扯了?扯江聿修的衣袖问道?。
    “黑武士长风。”长风回答了?她的问题。
    “黑武士?”沈青枝对长风的身份比较感兴趣,一脸诧异地盯着?他,“看?不出来,你和我岁数差不多大?,竟是?黑武士了?。”
    黑武士在大?京是?战斗力最?强的兵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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